晚上七八点,妈妈骑着电动车载我回家。因为多带了一个我的缘故,她一路上都很小心,也说他一个人骑快多了也轻松多了,载了我怕把我摔着我听着心中一动,嘴上却嘴硬轻声应着,“我又不怕摔”但环在她腰上的手的手不自觉紧了几分。
又是一个岔路口,刚拐进去,迎面远远来了一辆电动车。车灯开得很亮。妈妈由于紧张过分激动,一下子踩了急刹车,她连同我两个人一齐往前倾。我又急又恼,顿时不耐烦地斥责“你干嘛!还离那么远,你踩什么急刹车,她也反驳“我看到对面有车过来下意识就急刹车,到跟前再刹还来得及吗!”
车子用了好几年了,本就硬件老化,这一脚急刹车,倒是造成全车失电了怎么都启动不了。无奈之下只能推行电动车,她在前面推,我在后面推。刚才电话里听爸爸说,再往前面不远的路边有一处修车店。
妈妈一走到边寻着人边喊着师傅,我听此愣了一下,但随即又想到以往老时候,对技术工人都是这般尊称为师傅的。三轮摩托后蹲着两个人,而那应声的师傅正满手机油修理着后轮。看着他黝黑的面庞,或许是常年钻在这油腻多灰的修理中沾染的,后来直起身子的他看起来背也是佝偻着的,我默默在心中估算,或许我该唤他爷爷。
差不多是等了十来分钟,轮子上好。三轮摩托车主问询价钱。
爷爷摆摆手说“你想给多少都行。”
车主大叔也是质朴爽快的人答道“看你这说的,你这要多少钱都行,要多少我都给。”
妈妈在一旁乐着笑“瞧你们这都是老熟人,师傅意思肯定也不好要钱。”
一来二去下来,大家都乐呵着爷爷,总算是说“十五,二十都行,”
车主也应着“那行,今天身上没带钱,明天20给你送来。”爷爷摆摆手示意他走。
妈妈,听着大叔自动抉择后者20,也由衷感慨道:“是的,现在手艺活也不容易啊。”
我也是默默惊讶,爷爷收费这么低,放在寻常正规的汽修店要价定是好几倍不止。
看着他从一个矿泉水瓶里倒出不知名的像油一样,暗黄的粘稠液体清洗着刚被浸染在黑色机油里的宽厚双手,我一眨不眨的看着他清洗双手。看那暗黄粘稠的液体,顺着他清晰可见的掌纹流下,带走那深陷纹路里的黑色机油。不知怎的,我生出一股油然而敬。我打量着身旁这简易的铁门,和院子里破旧的自行车,随意摆放的零件,我想他住在这其中,只是日日与这些机械与零件与浓烈的机油味相伴。但他确实乐在其中,他和客人开着玩笑,他也总能为生活找到乐趣。
爷爷随意扯了块布擦了擦手,起身来看断电的电动车。妈妈一向她说明情况爷爷便了然动作利索地打开座椅,按了一下之前妈妈尝试过开关的那个按钮,然后拿着车钥匙插上一拧,仪表盘上的灯悉数亮起蓝光,我和妈妈一同惊讶:“咦?为什么?刚刚我按没有用没有反应你按就好了! ”妈妈不由追问。
爷爷坐回小椅子上,点了根烟笑着回到: “那不然,咋我是师傅嘞!”
我和妈妈一同笑,她应着: “是!您说得对!您确实厉害!。”
“你扣下去,没扣上。”爷爷又道。
妈妈连声道着谢,而爷爷根本没提收钱的事,因为确实只是按一下开关的问题。
妈妈喊我坐上车,发动车子,我回头望着抽着烟休息的爷爷,不由自主地会了挥手。爷爷见此立即也举起手遥遥的挥了挥。
在回去后半段的路上,我一直在思考着,爷爷在这小店旮旯里的人生,他守着这间小店该有几十年了。老一辈人的技术都是实打实,不比现在高校培养的技工差,同时,他们的心也是朴实无华的。
生活,确实摧残许多人,万事万物瞬息万变。但却永远影响不到这样的人,他们守着自己的一方天地,尽忠职守,没有太多的身外物吸引着他们。或许他们才是真正懂得生活的人,扎根在当下。大风吹不到,大浪拍不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