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郎中掀开车窗的盖帘,只见外面一男一女,男的一身青袍,女的一袭红衣,都面带笑意地看着自己。还没等他开口问,男的先张口了:
“实在抱歉,打扰您了,敢问能捎带一程吗?”
青袍人向前拱拱手作了个揖,转头给她使了个眼色,她随即意领神会,低头屈身,也拱手道了声“万福”。
黄郎中看两人颇懂礼数,又带些气度不凡,戒心顿减,反生出三分敬意。
他起身走到车门,掀起车帘移步下车,朝两位回礼一番,便将他们请到车上,待他们坐稳,吩咐车夫一声,驴车就慢悠悠地向前驶去……
到城门前不过花了一刻多钟,刚才告示栏前聚集在一起的人群这会儿少了一些,那个络腮胡子有点胖的中年人也不见了,估计是回去忙自己的去了。
进城门之前,门前两个守卫照例是要搜查一下的,但等到黄郎中的驴车行到门前的时候,车夫却从腰间解下一个小包裹,丢到一个守卫怀里,那守卫拿到手里掂了掂,便挥挥手让他们进去了。
驴车行进大门,黄郎中掀起盖帘向外瞅了一眼,转头放下帘子,向青袍人和红衣女子拱拱手,道:“二位大侠,方才我已经照你们吩咐的,打发了门前的守卫,”
他收回手来,“看二位如此行事,想必有什么难言之隐,在下虽是郎中一个,但向来敬仰英雄豪杰,不知二位在镇上有何打算……”
“我们此行前来的确是有自己的打算,先生莫要见怪,”青袍人打断他的话,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布兜,伸手递到黄郎中面前,
“多谢先生一路上捎带,一点薄礼不成敬意,就此告辞。”他转头看了一眼她,她连忙也行了个礼,
“告辞”,说完他便掀起门帘,还未等车停稳,便一跃而出,她紧随其后,两人霎时便没了踪影。
两人从车上跳下来之后,就进了一条窄巷,一路往镇子的中心飞奔过去。这附近既无官兵也无行人,倒也不怕被发现。
两人在巷子里穿梭,走的极快,等到前面隐约有些人声的时候,走在前面的青袍人才停下来,靠在一处拐角向外看去,
外面就是主街,除了行人和商铺,并无什么异常,“前面好像人很多,我去看看能不能打听到什么”他转身回头看向她,却一下定住了,
她正站在巷子中间一动不动,满脸惊恐,而在她身后站着一个人,此时那人正用一只手搭在她左肩上,另一只手被她的身体挡住,他的视线看不到,但感觉那只手里拿着什么。
其实比起害怕,她更多的是吃惊,因为她刚才根本没有感觉到身后有人接近。而他更为吃惊,因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他们在城门口看见的那个络腮胡子有点胖的中年人。
“你们好,”络腮胡子的声音厚重感十足,这是内家功夫深厚的表现,而这时他的手仍紧紧抓住她的肩膀,“我姓何,你们可以叫我何永”
青袍人冷冷的看着他,但没有轻举妄动,这时候,她的神情已经从惊恐变为镇定,虽然肩膀依然被人牢牢控制着,她已经在想如何对策,这时身后传来那个人的声音:
“抱歉姑娘,在下并无冒犯之意,只是想给你们提个醒,”何永的手松了一些,“因为万一动起手来可能被外面的人发现,我只能出此下策。”
“你究竟是什么人?”青袍人厉声问道,“谁派你来的?”他一边问,一边慢慢向前逼近过去,银针早已准备好,但距离太远,她又挡在身前,投鼠忌器,他不敢随意出手。
络腮胡子何永这时察觉到青袍人的敌意,他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直接行动,在左手离开她肩膀的同时,快速向后退去。
就在他的手离开她肩膀的时候,她猛然转身,同时拔出匕首向后刺去。
可惜的是这一击并没有刺中,当她看到刚刚劫持她的人就是那个有点胖的中年人时,也不禁为止震惊。
但她没有多想,一跃而出,将手中的匕首笔直向前抛去,这时青袍人也紧随其后,飞速掠过她身边的同时,双手向前甩出十几根银针,直冲何永而去。
这时候络腮胡子却不慌不忙,身形急退,用右手中长剑挑开飞来的匕首的同时,左手扯过身上的斗篷在身前呼呼一转,便将刺向自己的银针尽数裹带入内,一攻一防,滴水不漏。而这时,他手中的剑还没有出鞘。
两个人看攻击无果,知道一时拿不下对方,只能先停在原地,而这时络腮胡子已经把距离拉开一段,他立定在巷子中间,缓缓举起双手,交叉在胸前,向两个人行了个礼。
“除了我没有人注意你们,尽管放心”他抬头看着两人,笑了笑,“有些事不便细说,你们可以到前面的桃李酒家来找我,我随时恭候。”
说罢,他转身奔入一条巷子,青袍人急忙去追,已不见那人踪影。
“早知道就该让你小心一点,被人跟踪还不知道,”青袍人想了想,如今追又追不到,何况那人还说要让他们两个去寻他,也只能作罢,先去做该做的事。
“走吧,看看哪有衣服铺子,给你换件衣服。”
却说两人到了街上,在人群里走走停停,倒也确实是被这人间烟火洗刷了些许身上的杀气去。
此时正是过午,茶楼酒肆门庭若市,街边一个个卖炊饼卖饰品卖糖果的叫卖声也络绎不绝。两个人一人买了些吃的玩的,她甚至都抱了满怀,仿佛又回到了一个孩子的模样。
不过买衣服的地方没找到,青袍人却先看见了另一个地方,这时他正背着手,仰头看着前方一座数十丈高的酒楼。
像酒楼这样的地方,表面上看,是那花天酒地的温柔乡,另一面,却是藏龙卧虎的江湖场。
眼前的这座酒楼,大红灯笼高高挂,两只石狮子立在门前,门口还有两个看门的手下,食客进出如流水,生意兴隆,好生气派。在楼正中间挂着一个牌匾,上书四个大字,“桃李酒家”。
他回头看着这会儿正拿着一根关东糖尝个没够的家伙,道:
“要不要去酒楼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