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王自强穿着白色衬衫,扎着蓝领带,此时正坐在望向窗外,一缕明媚的阳光晒在他年轻俊俏的脸上。他微闭双眼,轻启朱唇——他在沐浴阳光?如果你看到他那副陶醉的表情,一定会认为他是一个懂得享受生活和富有情趣的年轻人。其实不然,他正在借助阳光的刺激,准备引出一个很难触发的喷嚏。
“什么?今天又要开会?”对面的同事陈群一拍桌案,登的从座位上站起来。这一惊非同小可,把王自强一个呼之欲出的喷嚏硬生生的吓了回去。王自健赶忙用手背狠狠的揉了揉鼻头,接着连续用鼻息喷出几股气流,这样做至少可以减轻一些没打出喷嚏的痛苦。
“几点?”王自健抽出一张纸巾,擤着鼻涕问。擦鼻涕的频率不自觉的与陈群肚子颤抖的频率保持一致。
“五点半,下班以后!我真服了咱们单位,开会从来都是下班以后,还不算加班,当我们是什么?呼之则来,挥之则去。”陈群愤愤的坐回原位,圆鼓鼓的肚子把大黄色的短袖T恤顶出一个光滑的弧形,随着他的呼吸起伏不定。
“今晚又开会!”李民推门走到王自强一旁的办公桌边坐下。他穿着和王自强一样的正装,没扎领带,面容硬朗,唇上和下巴上短短的胡茬清晰可见。
“你也知道了?刚发的消息。”陈群无奈的笑道。
“路过其他办公室听到的,都炸开锅了!咱们单位这是要干嘛?连着开三天会了,有什么事不能一次说完嘛?有病吧!我今天是不去了!爱咋咋地,谁劝也不好使。”李民开始整理自己的办公桌,“一大早就听到坏消息,一天都不顺。”
“我也不去了,我家小孩才十个月,昨天回家孩子都睡着了,我老婆都和我不乐意了。工作在重要还不是为了家吗?这么折腾谁受得了。”陈群说。
“就是,别说你家里有孩子,我这老光棍一个也不能这么折腾啊。再说,开会竟说些什么啊?无非就是统一着装,不能迟到早退,把公司当家。没完没了,一个月才给开多少钱啊?真有意思。”李民一撇嘴,被阳光晃了一下,起身去拉上百叶窗。
“谁说不是呢?我老婆天天正常上下班,工资也不比我低,我天天开会,也不管孩子,也没个加班费,在家都抬不起头来。我这是招谁惹谁了。”陈群一脸无辜的说。
“就是吗!天天团队建设,提倡奉献精神,给我开董事长的工资,我也奉献。”
李民走到王自强身后,拉上百叶窗。“你还真有闲工夫看这个,我看见标题就够够的了。”看到王自强正在认真阅读通知,不屑的说道。
“今晚董事长亲临,务必全员到场,不得请假。”王自强把自认为最重要的一段读出了声。
“董事长怎么着!我八个小时卖给他了,他还管得着我八小时以后啊?”李民一翻白眼又坐回自己的位置。
“就是,他雇得起保姆,咱雇得起吗?”陈群也迎合道。
“小王啊,你刚毕业不该和你说这些,不过我看你还是别在这个单位混了,没前途。钱挣不多少,天天给我们洗脑,这都什么年代了。我外甥大学毕业跳槽八回,最后相中一个,有多大能耐挣多大钱。我虽说不如他学历高,但也别逼急了我,老哥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逼急了我也走。”李民愤愤的说。
“走?说的轻巧,我是欠着房贷车贷,轻易可不敢走。你要想走也没那么容易,不娶媳妇了?你爹妈能让啊?”陈群和李民十年的同事了,对他的情况了如指掌。
“哎!你倒是懂我,人到中年,没结婚也有危机啊。不过今天这个会我是不去了,朋友聚会推迟好几天了,要是点名就说我应酬客户去了。”李民冲着陈群一抬下巴。
“我可请不了,我也不去,回家陪孩子去。你去吗小王?”陈群把头转向王自强,“你要去就说我家孩子病了,我得回去照顾孩子。”
王自强心里矛盾,通知上明明写着不得请假,如果请假准得挨批评,自己一个新人哪经得住领导这么批评啊。可是办公室的同事委托又不好拒绝。正在犹豫,听到其他两人异口同声的说,“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二、
五点一刻会议室里人声鼎沸,虽然都在窃窃私语,但抵不过人多。办公室主任老刘已经开始点名。
陈群和李民坐在同一排只隔了一条过道。两人穿的西装笔挺,并不约而同的带上了工号牌。李民的嘴边光溜溜的一片,早已剃去了胡须。陈群的腰围瘦了一圈,像是围上了产妇的束腰。两人相视尴尬的一笑。
“王自强、王自强?王自强来了吗?”老刘的大嘴几乎包上了麦克风。接着他皱了皱眉,在点名册上画下一笔。
“陈群。”
“到。”
“李民。”
“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