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夫垂钓时

老公迷上了钓鱼。

以前老公钓鱼只是偶尔,星星点点,可自从迁入这个小区,结识了几个狐朋狗友之后,已是变得有恃无恐。他偷偷购置了钓鱼所需的一切用具,开始还谎称是向他人所借,后竟然得知花费了一笔不小的开支。但买就买了,别无它法。从那以后,每当休班,他渔具一绑,破摩托车一骑,自是潇洒去也,全然不顾我们娘俩下班回家面对冷锅冷灶。气得我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反抗、奋争无效,来点苦口婆心的温柔,人家又不吃这一套,有时还振振有词,说什么就喜欢抽点小烟,钓钓小鱼,不想割舍,请求不要过于干涉。哪是请求,分明是示威的语气。哎,怎么办?向朋友诉说,朋友却说,比打麻将强多了,有时与父母唠叨,他们竟然也说,哪那么多可你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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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英雄儿好汉”,儿子也对钓鱼有天然的爱好,眼见队伍日渐壮大,我是心急如焚。

假期,我曾和两位男同胞到青龙河去过一次,他们支好遮阳伞,小马扎一放,钓竿一拿,就完全进入了角色。好半天也未见有什么大的收获,一个小时过去,不过是两三条寸把长的小鲫鱼。有什么意思?站立一旁,我是百无聊赖,而他们的功力真是了得,全神贯注,专心致志。什么时候学习这么专心过?强行忍耐一会过后,我就开始施展起了我的唠叨之功,不想竟招致二人的共同反抗。儿子说,妈妈,别唠叨了,把鱼都吓跑了!老公自是粗人一个,却也说:“既来之,则安之。别影响我们心情好不好?拜托!”可怜哪,我小女子一个,孤家寡人,怎是人家对手?认吧,我强行劝慰自己平静下来。是啊,还是好好享受一下这难得的悠闲吧。

放眼望去,本宽广浩瀚的青龙河,由于滥采挖沙,已是变得满目疮痍,一个大坑连着一个大坑,早已不顺畅南流,只是泥沙围成的一潭就成了钓鱼爱好者的好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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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信步来到沙滩上,这里堆积了像小山般的鹅卵石,各种颜色,各种形状,经过千百年的冲刷,它们是那样的小巧、精致、光滑。

儿时在村南的小河边,如果看到这样的鹅卵石,我都会视为珍宝,小心地保藏,那是物以稀为贵,而今看到这么多,我竟有些忙乱起来,看看这个好,那个也好。这个不好,那个也不好,后来还是随意挑选了几枚,握在掌心里。

紫色的这枚是个近似标准的椭圆形,薄薄的,圆圆的,真的感谢大自然的神奇,不知它是怎样、经过怎样的洗濯才把它雕刻得如此的圆润。

白色的这枚光润得近乎滑腻,阳光一照,亮闪闪的,晶莹剔透。

淡黄色的这枚则像一个小巧的天鹅蛋,石上还有或浓或淡、或深或浅的奇异花纹。

看着手里的这些形态各异、大小不一的鹅卵石,我在想,也许,它原本可能曾是一块巨石,后来经历过不知多少磨难,才孕化成这等光润肌滑的美石。把它带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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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脚行走在鹅卵石石堆上,感觉到它的温热,可自己挑选的是最好的吗?想起以往曾经经过自己精心挑选的至爱,回家之时,常常会把它随意丢在一旁,从不屑顾。这次又会怎样?或许这石碓里,还埋藏着更为漂亮的吧!

于是我又睁大双眼开始搜寻。拣了扔,扔了又拣,真的不知哪一个更好。

这也许正应了那句话,当你面临的选择很多的时候,常常会茫然,而无所适从,一如生活的选择,朋友的选择,都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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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我们或许最应该懂得,也许我们不知道要选择怎样的生活,但却知道不想过怎样的生活。也许我们不知选择怎样的朋友,但肯定知道不想选择怎样的朋友。即便是爱人、夫婿也是这样。尤其是我们的婚姻既成事实以后,种种的不随人愿便会纷至杳来,他不再如你想象中的理想、合你心意,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过着最琐碎、最平淡的生活。此时,或许更应该想一想,也许我们的生活平淡了一些,但也同时收获了悠闲和惬意。也许清贫了一些,但也同时收获了恬淡和安宁。

是的,有时我们会厌烦这一潭死水,麻木于这份波澜不惊,因为我们会失去许多享受精彩的幸福和快乐。但我们也应知道,人生苦短,过于蹉跎,等于自戕。人生漫长,过于忙忙碌碌,过于追名逐利,则又会失去许多自由恬淡的人生乐趣,甚而付出健康和生命的代价。因而我想,人更多的还是徘徊于、游离于平淡与精彩、平凡与辉煌、付出与收获、爱与被爱之间,而这恰恰就是那厚实、完整的人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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懂得了这些,我不再抱怨老公的不思进取,八小时之外的休闲,也不再为他买不起车、穿不起名牌而耿耿于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轨迹,只要我们心中存有一种美好的信念,坚守心中那种美好的爱恋,把握人生的航向,放下挂碍,愉悦身心,我们就会收获自己最惬意、最充实的人生。

远处,两个钓鱼迷还在稳坐钓鱼台,我挪步上前,只见儿子是欢欣雀跃,收获无几却如此高兴,真非我所能体悟。打点行装,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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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至中途,几辆重型卡车呼啸而过,掀起浓浓烟尘,真是让人扫兴,而我刚刚好起来的心情也随之跌落下来,太脏了!哎,什么时候我能做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完全超然于物外呢?

下次有心情,我还会伴夫垂钓,不过我会怀揣一本小书而去。老公是寻一潭碧水,钓几尾闲鱼,我则是寻一荫凉之处,阅几篇美文,静心品赏心中所爱,至乐莫如读书嘛!

伴夫垂钓,我心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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