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题记
李益对霍小玉说,从此无心爱良夜,任它明月下西楼。后来,他娶了表妹卢氏。沈从文对张兆和说,我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之人。后来,他恋上了高小姐。徐志摩对陆小曼说,一天有你的爱,我的命就有根,后来,他在赴北平见林小姐时遇了难。那些说好的白头到老,后来,都成了一句有口无心的誓言。 但今天,我们不论这些,只想讨论一下理想状态下,爱情是个什么模样,也试图了解感情可能经历的两个方向。
(一)心动
少时读诗经,有太多我不知其意但吸引眼球的句子,例如“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 有美一人,清扬婉兮 ”。但我读到这句“ 靡不有初,鲜克有终”时,我仍然不知其意,只觉这句子不甚太美。
我们还是不会忘,相遇这一刻,世界安静的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也许我们最终可能还是会分开,但美好的瞬间不会就此消散。我想,最好听的情话,应当能让对方感觉到彼此心意相通。那是双方互有好感,却不说破。无论是谁听了都是满心欢喜的。并不是因为获得夸赞,而是因为我懂你,心下明白,时间会感激我的体贴,一句 “你真好看!”,对方会双颊飞霞,低首拢发,这便是生活的情趣吧!
两个人相识愈久,愈觉得对方是此行路上一处清喜的水泽,这也算来一种不舍吧。在我们眼所能见耳所能听的这个世界里,上帝一般不会将我的心置于你的手中。每一次你都会毫不吝惜把内心里丰溢的生息倾注于我的怀中,故我期待见面。我们对于生活的执拗并不是因为对方任何一桩现实的责难,我想只是对自己生命忠贞不二的守信罢了。
说到这,我突然想起了日本作家村上春树的《爱如夜半汽笛》里讲了一段这样的故事。
女孩问男孩:“你喜欢我喜欢到什么程度啊?” 少年想了想,沉静的说到:“就像半夜汽笛那个程度吧。”
“一次深夜,我在一艘在公海行驶的船上突然醒来。”少年开始讲述这个故事。
“确切时间我记不清了,约莫个凌晨两三点吧,也就那个时间。其实什么时候不重要,总之是夜深人静深,我完全是孤单一人了,谁也不在身边。四下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就连时钟的滴答声都听不见,那也可能是钟停了吧。这时候,我忽然觉得自己一点点被隔离开,我觉得我在远离自己认识的人,远离自己熟悉的地方,那种远,远得让人在一瞬间无法置信。当时我就在想,即使我就这么消失不见,也不会有人察觉到。那种心情卑微到尘埃落定的心情,简直就像极了塞进厚铁箱沉入深海底。”少年心有余悸的讲述着。
“后来,由于密闭的船舱,空气停滞的令人窒息的。心脏隐隐有些震痛,感觉像心脏要咔哧咔哧要裂成两半一样。空间有些缺氧,我的大脑才会隐约出现了幻觉,这也就是为什么会深夜里孤单醒来。”少年继续着他的故事。
“这大概是人活着的过程中所能体验到的最难以忍受的一种感觉。又伤心又难受,恨不得直接死掉算了。”
“那一刻我被仍在那里不管不顾,真的就像死掉了,因为铁箱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了。这可不是什么比喻,我也没有夸张,这都是真的。”说到这,少年停了一会儿。
“过了一会,我貌似听见很远的地方传来了汽笛声,那声音若有若无,我觉得离我一定非常遥远。但我肯定那是火车的汽笛声,黑暗中我竖耳细听,如此反复,我确定我听到了汽笛声。”
“我顺势打开了刚才远在天边的铉窗,一整寒意席卷了整个屋子。也许是信念的力量,我的意识有些清醒,很快,我的心脏就不再痛了。”少年的神情缓和了很多。“时针开始走动,铁箱朝着海面慢慢浮升。而我认为这都是因为那微弱的汽笛声的关系。那汽笛声的确微弱,以至于现在想想我也记不得当时是否有这个声音,但就是这个执念,我度过了人生里一段最孤独的片刻。”
“而今天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觉得你对我就像那一夜的汽笛声一样,因为有你在,我度过了无数难捱的时光。”
这大概是七八年我偶然看到的故事了,但直到今天我记得这句“我像汽笛一样爱你!”。
有一点值得注意,有些东西并不是越浓越好,要恰到好处,深话浅说,长路慢走。好的感情久处不厌才是真情。
这世间,现实有些残酷,仅此的相濡以沫,更多的相忘江湖,至于我们曾经深深地爱过一些人,朝朝暮暮当作天长地久,缱绻一时当作被爱了一世。落地玻璃,夜晚的空气弥漫着浪漫,宝石华路没有了川流熙攘,台桌,吊灯,你和我,不用刻意聊天,不用装腔作势,一路的十几年刷刷地就在眼前过了一遍,便是你我这年代的奢侈方式。邂逅不过一朵花开的时间。 懂你的人在一旁静静地陪伴着,不言,不语,屏气凝神交换着生命的本真,任凭四周的嘈杂和纷乱。
这时候我们更想找回曾经最通用的这三个字,来呼唤对方,仿佛只有这样,才最合我们此刻的心意。此刻,灯光幽暗,悱恻缠绵,过往的思念毫无先兆地在这样的日子里奔赴如期,随着距离一点点变缩短,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一点点氤氲开来。
(二)放弃
当你看到这里,我要跟您说一句,于上一切的美好,以下就要打住了,因为我们将要聊聊爱情遇到的另一条路。
对于感情里的遗憾,总要经历考验、失望与抉择,当我们最终还是饱尝遗憾的时候,重逢将是一种吊诡地让你意识不到的却具体而微的事实。
用拜伦那首隽永的诗来阐述最为恰当:
假若他日相逢
我将何以贺你?
以沉默,以眼泪。
以眼泪?
不,以微笑。
很多人曾对我说,他们发现在青春时候很多事不必争抢,而此后的故事常常挽救也无济于事,这个人会消失于生活里,但就好似从未出现过一样,于此我们始终是个被胁迫者。
面对遗憾中的彷徨,我常常恍惚,直到一次偶然我才发现,给对方一个怎样的对于未来的自我诠释,以及我和你之间会存在或存在过的怎样的一种可能性。是之前从没有过考据的那些日常,又那么具体,都是我彼时所不能拥有的感受。
如果两个人相隔千里,那便另一种情形了,是常常思绪汹涌,夜不能寐、是无法共享同一份拥抱、只得通过文字语言来直抒胸臆。
只能说,在那些岁月里我们无比真诚,真诚到只得倾注一次,也无法再感同身受了。
有一天晚上,我看着月亮一点一点从云海里窜出来,把萦绕四周的晚云填满了光,我看着万尺高空的景突然明白了什么叫“不堪盈手赠”。随即我发现,自己却不能把这一轮明月捧在手里送给爱的人。这给我点了题,世间有那么多瞬间,我们始终不能件件与她分享。
人生没有如果,好与不好始终是相向而行。每次讲到重逢,我便很自然地联想起《半生缘》里,顾曼祯对沈世钧的那句:
“世钧,我们回不去了。”
隔着莽莽黄沙的漫长岁月,两个饱受生活侵蚀的平凡中年人在昔日爱侣面前,回想起人生开端处彼此对于未来的天真寄养终于按耐不住悲凉的感慨。 在漫长人生的开端,大抵是人都有过一种念头。然而冥冥之中消长有定,在得偿所愿得过程中,消磨掉一些手握之物。因此,这世上总有那么两个自己,站在岁月的两端,互相羡慕着彼此。一面声称着各自不是彼此喜欢的类型,一面又找尽借口,与对方多消磨一点时光,好比两个人在轨道交合的最初,口口声声的傲慢嫌弃,其实更多的只是一种试探,这世间万事万物总有消弥的一刻,就算相守一生,也总会有个先后离场,我们会再见,而不是再见时候请拥抱我,再见时我们到底变成了什么模样,倘若再多迈出一步,都会失去那个韵味。
诚然如此。
胡兰成在与张爱玲相恋时,引用了曹植的一段话:
“来日大难,口燥唇干;今日相乐,皆当欢喜。”
知道了感情里很多事,久久不能忘怀,但我们体会了遗憾以后,我还是建议大家,此时应该寄托于理想,理解这一刻包含的怅惘。同时相信在这个平行世界里,总会有那么一个La La Land,在那里,所有的圆满结局都会实现。这样,我们始终有心意,开门,迎接下一站的风景。
每每如此,我会对过去告别,“我见过更好的风景,却没见过更好的你。” 相见不如怀念,就让美好定格于此,不再时时张望。我们没能相伴携手,那就挥挥手。
此生多珍重!
(三)释然
很多年过去了,我们可以了解了过去真正放弃的是什么,错过的又是什么 !
如果我知道我们只有这一小段携手并肩,也那样全面细致地走进一个人的世界,又不带片缕地走出彼此的生命。至少,我们曾经在洛城玫瑰色日落里共舞过,一同被这城市璀璨星光照耀过。
最后无论怎样,不因我们在爱情里追求过完美,而是我们拥有过理想的爱情,才是最好的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