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儿子谈“不得已”

“崔乎其不得已乎”,在《庄子南华》的解读如下:

“崔乎”就是巍巍,高大之意,他虽然站在最高的位置,也有很高的成就,但不是为欲望驱使去做的,是为了天下,“不得已而为之”,是“不得已”去做的。

上周六上午,儿子因为没有得到一个及时满足,开始在房间大发脾气。我在客厅,吃着橘子,等他自己消化之后找我,我开始采用“存而不论”的方式淡定处之。此时,队友正准备出门加班,穿好鞋子之后站定了,看来是被儿子的一通脾气愣住了。

果不其然,过了一会,他开始喊妈妈,当然语气中夹着着很多情绪,大意是:我都生气了,你怎么还没有过来。

我起身往他房间走去,站在门口,看着眼前的景象:一个刚吐咆哮过的小老虎,一张90度倒地的座椅,一扇半开半关的纱窗,一个散落很多书本的书桌,以及地上零零散散的西铁磁块。我确定我没有发火,但是当时我的内心是很想对他发火的,我闭上眼睛在心中演绎了一场发火或者打完他的场景。深深呼吸之后,睁开眼睛,请他把此刻的场景收拾好。然后我喝了口水,拉着椅子坐到他书桌边上。

此时,小老虎已经开始慢慢恢复理智了。因此,给时间,很重要。于他于我都一样。

“你怎么了,请你说一下你刚才发生的事情的经过吧。”我现在通常会让他自己描述一遍发生的事情。这样有利于他自己梳理情绪。

“我没控制住情绪,我应该先完成自己定好的学习计划,再出去和小朋友完,我乱发脾气了,还把椅子推倒了。”儿子用略带委屈的声音描述着。

“嗯,你能这样梳理,非常好。刚才被情绪小怪兽抓住了是吗?”我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嗯,”儿子低着头,因为胡乱发火的内疚中夹着部分委屈。我明白这一份委屈是因为没有满足那一份要出去玩的心。我心中盘旋了一下昨晚看过的庄子视频课中,老师提到的“崔乎其不得已乎”中关于“不得已”的解读,于是,我决定试着和他谈一谈“不得已”。

“儿子,5月份你就9周岁啦。”我想提醒一下他的年龄。

“嗯,妈妈,我10岁了。”他拍了拍自己胸脯,和我们小时候一样,总爱报自己的虚岁,并且有时候还会再加上一岁,恨不得自己一天大一岁呢。

“哈哈,是的。你现在可是10岁的男子汉啦,9月份你就是四年级了。”我们之间的气氛开始随着他自己意识到“男子汉”的身份开始慢慢转好。

“妈妈今天想和你聊一聊一个话题,叫“不得已”,你想聊吗?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妈妈,我不知道。”

“妈妈知道你刚刚很想在下课之后,第一时间就出去和小朋友玩。也因为一着急就忘记了自己和自己,自己和妈妈,自己和作业之间的约定。我们每个人,每一天,每一件事情都是安排的,就像你会做日计划,做好一个打个勾,对吗?这些是我们的计划,我们一路长大的过程,很多事情是要和自己拟定好的计划打交道的,如果我们总是自己毁掉自己的计划,那结果就是什么都办不成了,你还记得妈妈的胎梦吗?”胎梦是我目前的一把尚方宝剑,虽然有时候会被他碾压一下,但是大部分时刻还是蛮好用的。

“可是,如果现在已经到了10岁的你,还像3、4岁的小朋友一样,一不如意就乱发脾气,自己做的什么计划,什么约定都不管不顾,这样的表达是不是不符合10岁男子汉的行为了呢?”我刻意强调年龄,是想让儿子意识到他已经是个大孩子了,不能随性随意地发泄情绪了。我深刻明白这些情绪的表达要在很小很小的时候,有意识地帮助孩子开始扎根。

儿子听着,我继续说。通常这样的时刻,他是相对专注的。

“我们长大的一路上,会出来很多小妖怪,我们需要升级我们打妖怪的能力,就像孙悟空一样,西天取经的一路上,不断升级自己,对吗?那,你看,孙悟空一直都是自己,虽然后面他有团队了,但是走在最前面的还是他。可是,你有我,有爸爸,我们一家人一起,不管是今天的情绪小妖怪,还是未来其他某某某一系列的小妖怪,我们都一起升级打他们,好吗?”

“呼呼呼,这样打他们吗?”儿子开始搞笑地演绎,这也说明了他的放松了。

“最后,妈妈还想提醒你一个很重要的事情---打扰他人的事尽量要克制住。刚才当你的情绪小妖怪跑出来胡乱一通发脾气,影响了至少四个人,第一,妈妈在听直播课,听不了了;第二,爸爸上班延迟了,可能影响他后面的安排;第三,你打倒椅子,那么大的声音,影响到楼下邻居了;最后一个你自己,胡乱发脾气的这段时间........”

“作业没完成,也不能出去玩了。”儿子自己补充完成了。儿子的情绪已经回归理性状态了。

我们之间每一次的交流,从我自己最早的以牙还牙,到离开当下环境,到不离开但会紧闭嘴巴,到现如今的观察、等待和复盘。花了很长很长的时间,我也依旧还不稳定,还需要经历更多彼此都很在意的事情,可能才会慢慢稳定下来。我,尚且如此,何况孩子呢?

养,需要时间,需要功夫适中,需要坚持和重复,需要有欢喜心。

孩子,长大中的种种“不得已”,我们一起面对,一起前行,一起“西天取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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