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律师事务所里面,大家公认创造价值最多的一定是合伙人,而后台支持部门,比如秘书,市场,财务,IT人员,创造的价值一定比律师少。
在企业里,支持部门人员对核心部门同事有着天然的崇拜与敬仰,对自己的地位与价值则不甚认可,甚至有些自卑。
于是,但凡觉得有能力转型的,都会费尽心思从支持部门转型到核心部门,我公司现在的合伙人之一就是从财务转型过来的。
律所一向是男性统治的世界,现任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总裁,克里斯蒂娜·拉加德女士,当年万分不愿在男性的统治下甘拜下风,风风火火地闯成了律所的合伙人,震惊业内。女强人用抢占职业阶梯的巅峰来证明自己的价值。
在一个充分竞争的知识劳动力市场,知识劳动者的价值已经形成了非常完善的衡量维度与体系。谁的薪水高,社会就默认谁的价值更高。所以,知识型人才一旦觉得屈才了,第一选择就是另栖良枝,换来一个更高的价码。
然而,市场经济下的价值衡量偶尔也会有偏差,比如,在一个人才储备不足的领域,人才的价格会虚高,而如果人才扎堆,供给太多,价格就不甚理想。
来到律所后,我也曾经动心过,考虑再博一回,考一个律师执业证书,花上三五载,转到律师的职业轨道。辗转于多个平台,寻求实现价值最大化,不正是我一贯的价值观吗?但是,正如我一直反思的,我现在处于一个信仰转型期,我孜孜以求的不再是生存,我已经在魔都站稳脚跟了,后面的路,虽然还不甚明朗,但也隐隐意识到,我不能停留在唯薪水论阶段了。
知识管理的一些理念再次启迪了我。我善于用一个领域的概念诠释另一个领域,这本身就是一个碰撞出新知识的过程。
一名专业的知识管理者,应该具备的一个能力选项就是影响力。他应该能够运用管理工具,人格魅力和流程机制去影响组织中的个体,进而影响整个组织团体,去发动更多的人参与知识分享,形成组织的知识分享氛围与文化。
公务职位的人无法用人才市场的机制进行价值衡量,公务员的价值更多承载于公职荣耀和对上层话语权的掌握上。他们的价值与知识管理者有共通之处——影响他人,影响社会。
当法官们去大学开展校园巡回审判活动时,他们在影响新一代公民的法治意识;当教师在课堂授业解惑时,他们影响了青少年的人生观与价值观。
我决定不再转型。除了在职场创造可见的利润外,还有许多场所可以发挥价值。
一位普通的父亲,可能在世俗的价值评判体系中毫不起眼,但如果他给予孩子的全是鼓励,赞许和陪伴,留下的都是温暖的记忆,这个父亲对于孩子的价值是至高无上的,因为他留下了精神财富,促成了孩子对世界的积极认知。
也许,我在职场能够发挥的价值终会走到瓶颈期,而我再也没有能力去打破,我将不会感到遗憾。我会努力在职场之外发挥更多影响力,可以是多陪陪孩子,让她感受人世的美好;可以是多写写文章,道出别人无法道出之困惑,排遣世人的片刻孤独;可以是做点滴慈善,给边缘群体带来一丝温暖。做一只春蚕,吐纳蚕丝不懈,做一只蜡烛,竭力燃烧能量,给社会带来更多光明。
这样的我,应该不会再在律师面前妄自菲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