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短篇讲述的是邻里间的故事:我住1203,是个喜欢独处、生活简单、即将步入老年的画家;闫小曼住1103,是个不到四十岁、患有重度抑郁症、生活精致的过气歌手。
这样两个看似毫不相干的人怎么有了交集?因为闫小曼喜欢我家那个“像飞机跑道一样宽”的大阳台(房子结构原因,只有顶楼有这个大阳台),她借用我的阳台多次晒被子、摆放各种竹盆景、躺在大阳台的躺椅里“看看风景,看看那些人”。
在闫小曼借用我大阳台的过程中,我的心理从最初的极不情愿和怒气冲天,到后来的满心期待和欢喜,这个心理过程的变化完美地诠释了习惯的可怕之处。
最初,正在午休的我被不依不饶的敲门声打扰,我有些生气,打开门是个优雅、端庄的陌生女人。男人对这样的女人毫无抵抗力,我也不例外,“我心里的怒气随着穿堂风消失得无迹可寻”。
但当女人提出要借用我的大阳台晒被子时,我犹豫了一下就拒绝了。我的拒绝本在女人的意料之中,她却有些失望、沮丧,她还以为可以和我讨论一下阳光。
我感到好笑又恼火,她凭什么觉得能跟我对等?哪来的自信?我以为这样就算了,没想到她很执着,在离开我家后,抱着被子再次来敲门,这次她算是硬闯进来的,我很无语,只能默认了她的做法。
第二天,她又抱着被子来了,这次我们有了一些交谈。她说“看得出来,我跟你一样不喜欢打扰别人,也不喜欢别人来打扰我”。我心里很不屑,“你能跟我一样吗?”这是我第二次和她划清界限,搞搞清楚,我们不是一路人!
就在这次我知道了她的名字,奇怪的是,午睡时我居然无法安然入睡,我担心下雨把她的被子淋湿。我不禁问自己:我这是怎么了?一个陌生女人而已,值得我为她费神?
这之后的一个多周,闫小曼没再来敲门,“我倒有点想念她”。仅仅是两面之缘,一周不见就开始思念了,我这是习惯了见她吗?
一天晚上我在电梯里偶遇她,后来一个月,我在同样的时间出现在电梯企图偶遇,但都没见到她。到这儿,很明显,我更想念她了,要不然怎么会费尽心机制造偶遇?
没能遇到她,我按部就班地生活着。在我差不多忘记她的时候,她又出现了。这次是踹门,显得和我关系近了一些。她送了我一盆散尾竹盆景,放在大阳台上,我很听话地照顾着盆景,仿佛这一切都很自然。
几天后,她抱着七八盆各种竹盆景,想放在我的大阳台。“尽管心里不十分同意,但我没有做出拒绝的意思”。到此,我大概已经真正习惯了她的到访。
我和她一起把盆景安置在大阳台,她耐心地教我怎样养,“我竟然顺从地全部应承了”,这时候我和她俨然是妇唱夫随一般,我精心地照顾着盆景。
很久不见闫小曼,我快要被她折磨得失去自我的时候,她终于出现了。她带来了肥料来看盆景,她一点儿也不把自己当外人,“但我并不感到厌烦,好像她是我邀请的客人”,这说明我从内心深处接纳了她。
这次,我们聊了一些话题,她提出要和盆景单独说说话,“我顺从地离开了”,回房间看书。等我再次出来时,她在躺椅上睡着了,我给她盖了件羊毛毯后,也回到卧室睡觉。
到这里,我们的关系算是有了质的飞跃,从后面的故事和结尾来看,我和她很有可能成为一家人,两个孤独的人报团取暖。一个我瞧不上的女人,变得让我想念让我牵挂,我细心地看护她的被子、照顾她的盆景,甚至和她共处一屋,小心地照顾入睡的她。
不得不说,习惯真是很可怕的,现实生活中也不乏有这样的事例。当一个人慢慢地习惯了另一个人的存在后,他必然像故事中“我”一样,抛开身份、地位,抛开所有的偏见,极尽柔情地呵护身边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