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这种天气还要出警，真是不适应。”

何萧裹紧了身上的风衣念叨到。

“现场怎样了？调查得如何？”

何萧赶到现场看了下，问一旁的薛冉。

“初步勘查的结果是，死者宋凡，美术学院雕塑专业大四学生，死亡时间初步估计是七天前，具体情况需解剖后得知，死亡原因初步确定为低温致死。发现尸体的地点是南湖公园，据报案人称是搬运展览时的冰雕才发现藏在冰雕底座里的死者。”

薛冉将掌握到的信息说给何萧听。

“展览？”

何萧的眉头皱了起来。

“南湖公园每年都会举办的冰雕展，为期一周，结束的时间刚好是昨天。”

薛冉连忙回答到。

“那就是说，死者在冰雕底座里面待了得有一周的时间？”

何萧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而且这一周的时间人来人往的，还没人发现死者的尸体？”

“虽然这几天的雪不大，但宋凡所在的冰雕底座是特意嘱咐过不用清理雪花的。所以底座是有被积雪覆盖的，发现不了里面的宋凡。报案人也是在搬运冰雕的时候才发现。”

薛冉看着勘察笔录说到，

“有点奇怪的是，那座展览的冰雕的作者是宋凡。会送来参展也是宋凡提交的资料。”

“社会排查呢？做得怎样了？”

既然已经掌握死者的身份信息，那相应的社会排查也应该在进行中了。

“宋凡的社会关系比较简单，经过初步排查，暂时确定的嫌疑人有两位。一个是宋凡的室友孟烨，宋凡出事前两人有过争吵，据说很激烈；另一个是宋凡冰雕完成地方的所有人齐宇，能把宋凡整个人塞到冰雕里还没有人发现，齐宇犯罪的可能性更高些。”

“确实，这两人有犯罪的条件，但动机呢？”

何萧点起了烟，深吸了一口，

“先去找一下他们吧。”

02

“警察？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从博物馆被叫出来的孟烨一脸诧异地看着眼前的何萧和薛冉。

“我们想了解一下你和宋凡间的关系？”

何萧给孟烨看了证件之后直接问到。

“宋凡？我和他只是合租关系，我也有一段时间没见过他了。”

孟烨略有些局促地说。

“最后一次见面是？”

薛冉发问到。

“一周以前了，具体不记得了，他那天回来说他的冰雕快完工了，见了一面。”

孟烨想了想回答到。

“你就不担心他？都一周没见了。”

薛冉问到。

“我为什么要担心他？他说完成那个冰雕后就要去旅游，会消失一段时间的。”

孟烨说完脸色有些变了，

“该不会，他出什么事了吧？”

“他出了点意外，详细情况我们还不便透露。”

何萧点了点头，

“他有说过要去哪里吗？”

“北海道，他说想去看下雪的富士山。”

孟烨说着搓了搓手，

“当时还问我去不去，我说不去。”

“那，宋凡这个人平时是怎样的？你和他关系怎样？”

何萧问到。

“一般吧，算不好也不坏。他平时又是比较闷的性子，一股脑地捣鼓着他的冰雕。”

孟烨说着稍微瞥了下正在写着什么的薛冉一眼。

“听说你们之前有过争吵？关于什么的？”

何萧继续问到。

“没什么，都是一些日常琐事，毕竟合租总会有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发生。主要是我忍不了他一直开着暖气而人又不在屋子里，多说了他几句。”

孟烨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何萧碰了旁边的薛冉，薛冉连忙抬起头说到，

“你这是在做兼职？”

“算是。主要是在博物馆里面做讲解，算是寒假找点事做。”

孟烨回答到。

“那就先谢谢你的配合，有后续的话会联系你的。”

何萧说着向孟烨伸出手，两人稍微握了下。

“怎样？”

孟烨走后，何萧问一旁的薛冉。

“他在说谎。关系一般的话，宋凡不会邀请他去旅游，而且他说话的时候眼神有些飘忽，似乎想从我们脸上得到些什么。”

薛冉回答到。

“还有呢？”

何萧饶有兴趣地看着薛冉，

“宋凡一直开着暖气是两人引起争吵的原因，再加上孟烨在假期还做着兼职，是不是孟烨经济上有些问题？我觉得这有可能会是犯罪动机。大概就这些了。”

薛冉说完看着何萧，何萧点了下头，

“不错，有进步。”

03

“宋凡？那小子租了我的场地和冷机，说是要做什么毕业设计。”

齐宇看到警察的出现，显得有些不自然，

“这个人我的了解也就这样而已。”

“那你紧张什么？”

薛冉问到。

“这不是，看到警察心里总会有些紧张。毕竟我这是小本生意，平时也和警察打不到交道。”

齐宇说着递了根烟给何萧，

“我主要就是夏天做冷库，冬天租出去给人搞搞冰雕什么的。”

“冰雕？来你这做冰雕的人多吗？”

何萧摆摆手，没有接。

“三三两两的，主要是美院那边的学生过来做冰雕。主要是冬天冷库的作用不大，想着就租出去多少赚点也好。”

齐宇回答到，

“至于宋凡，他租的是一个月的，上周就到时间了。我有看过他在捣鼓，不过也没有细看，主要是看他会不会弄坏我的设备而已。”

“那你上次看到他是什么时候？”

何萧继续发问。

“一周前吧，我来收回场地的时候，他拜托我第二天把一个冰雕送到南湖公园那里去参展，我答应了。”

齐宇略加思索了下说。

“那宋凡一直是一个人在这边吗？”

薛冉突然发问。

“我看到过一次，有人来找过他。”

齐宇想了想说。

“那是这个人吗？”

何萧拿着一张薛冉抓拍的孟烨的照片说到。

“有点眼熟，但不确定。现在大冬天的，裹起来大家都差不多，认不出来。”

齐宇盯了有一会，但还是摇摇头。

“好的，先谢谢你的配合。不过那上面的监控拷给我们一份吧。”

何萧指了指门口的监控探头。

04

“尸检结果出来了，宋凡胃部发现安眠药的残留，根据胃里食物的腐烂程度判断，宋凡的死亡时间应该是五天前，也就是齐宇最后一次见到宋凡的两天后。”

薛冉将拿到手的报告内容说给电脑前的何萧听。

“那就是说，宋凡在冰雕底座里的时候还是活着的，只是因为安眠药的作用暂时休眠了？”

何萧提出了疑问，但眼睛还是盯着电脑上的监控录像。

“是的，宋凡的死亡原因是冻死。据推测，罪犯是先给宋凡服用安眠药，然后将他放在打造成冰壳子的冰雕底座里，宋凡就这样在冰冷中死去。”

“找到了。”

何萧突然大叫到，

“可以抓孟烨了。”

监控探头的录像显示，在齐宇离开后不久，孟烨进去了宋凡的工作地方。

05

“人不是我杀的。”

被抓进来的孟烨镇定地说。

“那你怎么解释这一段录像？”

何萧指了指监控录像上孟烨的身影。

“是宋凡叫我过去的，那个时候他还是活着的。”

孟烨有些着急地说，

“不信你可以看我手机的聊天记录。”

过来，冰雕完成了

“这成为不了证据的。”

何萧看着上面的信息说到，

“监控表明，宋凡是在门口送齐宇离开的，之后就只有你进去和出来的影像，宋凡就仿佛消失了一般。这条短信也就证明不了什么。”

“不，人不是我杀的。”

孟烨说着眼里泛起了泪花，

“那天，我跟他说了狠话，但真的不是我做的。”

“说了什么？这很重要。”

何萧追问到。

“我说，我们就这样了。”

孟烨说着，脸上满是悲切。

“为什么？”

何萧似乎抓到了些什么，但又不太确定。

“我跟他，在一起过。但我觉得两人性格不合，要跟他分手，他不同意。那天晚上我就是过去摊牌的。他说，冰雕是给我的礼物，希望我能回心转意。但我还是没有留下，转身就走了。”

孟烨声音平稳得像是在讲一个不相干的故事，但眼泪还是顺着留了下来。

06

“自杀？这可能吗？”

薛冉很是不解地看着何萧。

“是的，看到尸检报告的时候我就这么觉得了。”

何萧吐出一个烟圈，

“根据尸检报告，宋凡死的时候安眠药的药效还没有过。但宋凡的尸体却是呈现笑脸的模样，这很不正常。”

“冻死的尸体不都是笑脸的模样吗？这有什么问题？”

薛冉有些不解。

“冻死的笑脸是因为人在受冻的时候会不断的用嘴哈气和吸气，所以面部的肌肉比较像微笑的样子。而宋凡，那个时候还是处于休眠状态，怎么会有笑脸呢？所以，宋凡的微笑应该是死之前就有了的。那为什么宋凡在吃安眠药的时候会微笑呢，就只能是他的自己选择。”

何萧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薛冉，

“你啊，还是要仔细一些，疑点还是有不少的。那个冰雕的底座为什么会是中空的？宋凡为什么最后还是要和孟烨见面？”

“你是说，宋凡一开始就准备好了的？如果孟烨不答应的话，他就自杀？”

薛冉感觉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安眠药在宋凡的交易记录上能找到，收获地点是冰雕的工作室，这点会成为决定性的证据。可是，宋凡他是抱着希望的，他觉得孟烨知道他不见的时候会去找他。所以才选择用安眠药的方式。可惜，孟烨以为他去了北海道才失去消息，也没有去看他的雕像。倒是断得彻底。”

何萧吸完了一根烟，望着窗外飘起的雪花，不禁有些唏嘘。

07

“你不看看我给你的礼物吗？”

“不用了，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

“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已经对你没有感情了。”

“我不见了的话，你会找我吗？”

“凭什么？我和你再没什么关系了。”

和宋凡最后一次见面，还是在争吵中度过的。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之间的谈话之前总是剑拔弩张的，自己这次却没有发现他语气中的不同。

孟烨出了警局就去找宋凡的冰雕。

宋凡的冰雕名为风雪夜归人，两个穿着行人一前一后在赶着路，前面有一只小狗正在等着他们。寒风起，细雪飘舞，却能从两人的脸上感受到一种温暖。

这就是你想要告诉我的，可我懂得太迟了。

雪下得那么深
下得那么认真
倒映出我躺在雪中的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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