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想起年少时期的爱恋来,小心翼翼,若隐若现。
他个不高,和我搭起来没那么突兀。白白净净的,不在好学生直列,抽屉里是一堆废旧手机和平板,手指灵活的摆弄着。中学时期的爱恋,是旁人眼里一场盛大的狂欢。在别人洞穿一切的欢呼声中,故作矜持的擦肩而过。外套和外套碰撞的瞬间,心就起了褶皱。
不牵手,不拥抱,不接吻。课桌与课桌之间隔了一段距离,不远也不近。手伸长一点,能够触摸到。但竟从未触摸过。偶尔借一根笔芯,一个本子,一块橡皮。手递过来,眼里就起了火,浓情蜜意燃烧得热烈,又小心翼翼的珍藏。回过头,心脏在胸腔剧烈的跳动,我知道这是活着。
在喧嚣的世界寂静又奔腾的爱恋,偶尔勾起的小小的虚荣心,在人群里招摇。某期报纸刚好有我感兴趣的板块,又恰好没有订购,平时的话,蹭蹭前桌后桌的看看就能搞定。而这次是由他分发,走到跟前说我想看。报纸就到了手里。像是在他那儿专属的特权,又故意把谢谢咬的清晰。心跳漏了半拍,感兴趣的内容似乎不重要了。
偶尔看他趴在桌子上打瞌睡,走过去拍拍他的肩,相视一笑。那就是最露骨的告白。肆无忌惮,声色张扬。带着桂花香气的风穿过走廊,我们一前一后,在光里行走奔跑。
青春年少的喜欢,小心翼翼的质疑恣意妄为的笃定。不牵手不拥抱不接吻,也没有什么羽化成仙,在梦里告诉我他爱我,他喜欢我。但我就是知道,我的容貌,性格,喜好,被一个人暗自珍藏。我在这个世界上的存在,并非仅仅是为了延续生命。我因为爱而存在,因为要被爱,因为要爱,所以存在,灵与肉鲜活丰满。
汽车的鸣笛声穿过黑暗对黎明的最后一道防线,天空露出微白的晨曦,黑夜和白昼交替,循环往复。我想留下一些更深刻更具体的载体,在不同的时空,他将那场声色犬马的爱恋诉之于口时,不用绞尽脑汁的寻找词汇去描绘一场深刻的虚无。我走在寂静的书店,想赠予他一本杜拉斯的《情人》,可是走了半天,只看见墨绿色的硬质封面上写了四个大字,《爱就爱了》。
我听到远方传来露珠的歌唱,清晨的小孩失去了昨夜的白马,老人安详的闭了眼,时光就走到尽头。我翻了个身,我知道,梦该醒了。
一场盛大的烟花燃烧过后化为灰烬,清晨又恢复往日寂静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