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书的人想必都有这种体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目的,或者在找寻想要的某本书过程中,在书架上按照各自的习惯浏览着,忽然发现一个书脊上的书名,陌生而熟悉,思索下恍然大悟,原来是那本曾经遍寻不见,几乎已经放弃的,急忙小心地取下,再细细翻阅起来。许久之后,带着几许不舍,合上书页,继续找寻,但心里的喜悦是旁人无法体会的,更多的时候,是发现一本“有趣”的书,展现给你一个未曾发现的世界。
而对我而言,这种带来无穷快乐的搜书,往往发生在图书馆。想买买不起是主因,而想买买不到想要的更是种遗憾,至于通过发达的网络,除非是已读过且一般无二的,寻找不到只能通过网络的,否则没有经过亲手翻阅,很难对她产生拥有她的亲近感。图书馆的无奈就在于,总有一些书,是让你一读,再读,再再读,还会想读的,那些书,是你想一抬头,就能在你自己的书架上看到的。
越是得不到的东西,你就会越渴求,于是,“望梅止渴”的阅读有关书的书籍,成了我阅读的喜好之一。从书架上发现了这本《旧书与珍本》,立刻毫不犹豫地“据为己有”,抱回家,找了个舒适的地方,美美读了起来,读罢,不仅解了渴,而且获得了好多意料之外的收获,让我决定把她加入我的收藏书目之中。
如果用我的另一本收藏(其实是想要收藏尚未入手的)相比较,更能说明此书的特色,那就是大名鼎鼎的A.爱德华.纽顿的《聚书的乐趣》。《聚书的乐趣》出版于1918年,所介绍的侧重于那些著名的作家和卓越的书商,一位位让我仰视的名字出现在作者的笔端,时常让我读时不由得坐直了身体,而书中对书店和书商的介绍,更是部生动的书店的历史。而这本《旧书和珍本》则可以舒服地窝在你能想到的任何地方,像陪着两位兴趣相投的朋友,一起在90年代的美国,逛书店一样,感同身受,分享给你同样的快乐和苦恼。当然不是说《藏书的乐趣》古板,他同样有着不少有趣的内容,纽顿的语言更是让你感到这位知识渊博,谈吐风趣的老者就在你旁边对你款款而谈,那些被仰视的名人的另一面往往让你会心一笑。顺便说句,纽顿也是我努力收集作品的作家之一,可惜收获甚少。所以说对于初次接触藏书文化的读者来说,《旧书和珍本》更合适些,当然,她也会教给你如何辨认限量本俱乐部和其他一些珍本古籍的知识,如果说纽顿是用他专业准确的语言向你解释藏书的相关,劳伦斯和南希,也就是《旧书和珍本》的作者,则是通过书中人的语言,用朋友间的语言让你不知不觉间懂得了很多。
两人开始搜书的原因起于互送生日礼物,这就已经开始让我羡慕了,我还没有收到过作为礼物的书呢。对此一无所知的夫妇二人一开始费了不少劲儿,才买到了第一本书,而后愈发不可收拾的搜书购书之旅,也不总是一帆风顺,白眼,冷落,和闭门羹,更衬托出另一类人的可贵,无论是耐心地指点他们如何开始藏书,如何鉴别书籍的旧书店主人,还是对只买得起店里最便宜珍本的他们,仍热心地介绍他们去其他书店的珍本书店老板,而在一个周围都是像第一版《圣诞颂歌》和带有手工绘制的拿破仑像的上万一套的图书,像是在伟大艺术品的博物馆里参观的他们,还是被一位年轻的店员,细致地讲解着如何看书边印图,最后还努力地想用更低的价格满足他们所渴望的一本书,那些人闪烁的光芒,在我去过的书店店员毫无表情地注视下,书摊上菜市场一样的讨价还价的声音中,显得更加可贵了。
而更令我不忘的是,搜书其间的一个个回忆,对话,一个动作和同样的心情。
如夫妻二人有次旅途中吵架,冷战期间,一个人洗澡,一个人随便找了本书看。然后,
“哈哈哈哈,”
“……”
“你别笑了好不好,”
“止不住,太有趣了,你要看吗?”
“好吧。”
战争就这样结束了。
而几年后,他们在一家小书店里找到了这本书。
在一个寒冷的老式农庄的房间里,他们渡过了一个特别的冬天,晚上就盖上所有能盖的,在被窝里借着40瓦的台灯看书,我仿佛能看到在昏黄的灯光下,夫妻俩挤在一起,这样的坏境下,我也不会忘记。而这本《夜访者》就在眼前,45元,贵但是合理。
最后他们还是买下了(如我所料)。此后,每次看到这本书,他们就会想到那个浪漫的冬天。
哇,100元!一本不错的《1984》。
“我们不可能花100元买一本书,还是放回去吧。”
“就是嘛。”可书还在我们手上。
“这么好的书,可能还算便宜,奥威尔的书一般不会贬值。”
“当然不会。”
“那也就是说,如果拿到手,就是等着它升值。”
“听着,我们就是不能花100元买一本书。”
“说得对。”
你猜猜看他们最后买了吗,这一幕那样熟悉,原来偶尔会在我的心中这样对话,而不是像他们是两个人,说得就像一个人一样。
我们才把《圣诞颂歌》放回去,接着,好像有人在叫我们的名字一样,我们俩人同时转向右边,《荒凉山庄》还在那边没动,好像在书架上看着我们。
凯文,那个年轻的店员,建议他们600元买下它,这在巴特菲尔德书店来说,太便宜了。
虽然最后的价格还要高点儿,可那么珍贵漂亮的书,我一定会仔细地欣赏好久的,恩,非常久。
拉里看到了一本《马丁.朱舒尔维特》,狄更斯的。650元。
“我们要了。”
“拉里,你昏了头了?”
……
“因为如果不买的话,我们总是希望我们已经买了……”
“可能你是对的。”
“你也想要,是不是?”
……
“然后,我们去吃晚饭庆祝下。”
当然,书中更精彩的是各式各样的书店,漂亮的书籍,热闹的拍卖会,还有作者喜欢的各种书籍的介绍和趣闻,在时不时地美国式的幽默中,你一定会轻松愉快地完成这趟搜书之旅。
我到现在还是这样认为,读书,是件很个人的事情,晨光中的一张公园长椅,午后的一片树荫下,华灯初上的一个咖啡馆里,深夜床前的一盏灯,除非是亲子阅读,我想象不出它会成为一个群体性的活动。而寻找书籍的过程,大概也是这样。但像《旧书与珍本》的他们,似乎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