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妈妈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但这丝毫没有影响到她爱我的表达。我国的农村妈妈千千万,但是在爱自己子女的这件事情上似乎都在遵循着相同的准则。
好吃的留给自己的子女先吃,好用的留给自己的子女先用,好玩的留给自己的子女先玩,劳累的事情自己先做,危险的事情自己先做,麻烦的事情自己先做。
每天这样的妈妈都在诞生,每天这样妈妈的孩子也都在出生。
小的时候自己还在老家农村生活,每年到了大夏天就都是收割稻子的时候,用我们老家的方言讲叫做“搞双抢”,足见其时间的匆忙和任务量的繁重。
先是人工用镰刀割稻子,然后就是人工打稻子,接着稻子到家了又是反复地晒稻子,逢着大晴天还好,要是遇到个突然乌云密布,那么晒的稻子就要抢着收起来了,速度要快!
那时候自己还小,大概只有十岁左右的样子。在老家,这样大的孩子是肯定要下地干活的,割稻子打稻子简直是一气呵成!
那会是真的热,三十来度还是田地里干活的人比比皆是,现在听上去觉得不可思议,但是在那会这就是生活。
记得有次跟妈妈一起去割稻子,很大一块田,天气预报说后天有雨,妈妈就想着今天把稻子都割了明天就把稻子收回去。所以妈妈也是起了个大早,头天晚上就跟我说,自己早上先去,让我醒了再去。
睡梦中恍惚听到家里关门的声音,我知道是妈妈外出农活去了,拉开窗帘一看,东方才刚刚露出鱼肚白。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生活真的把人逼成了自己都感觉陌生的地步。
等我拿着镰刀到田里的时候,太阳已经显得有些刺眼了。远远望去,妈妈弯着腰在稻穗里穿梭着,像一个在披荆斩棘的战士,阳光洒在稻子上把一切变得金黄,那是天下妈妈爱的光芒,也是天下儿女沉重的心。
快速地加入妈妈割稻子的队伍,两个人在自家的田里充满喜悦地干着,为什么会感觉到喜悦,因为这是丰收必须付出的汗水。
妈妈喊我了,说回家吃早饭去了。于是两个人像打赢了一场战争一样威风凛凛地走在回家的路上,一回到家妈妈就马不停蹄地开始做饭,烟囱里冒出习以为常的烟,我的肚子也早已经咕噜咕噜叫了。
快速地吃过早饭,因为接下来还有更残酷的战争需要我们去打。再次来到田里已经很热了,热和累对于农村人而言是最最普通的事情。来不及多想马上重新投入这场战争,汗水顺着脸颊大滴大滴地往下淌,滴在田土里发出灼烧的吱吱响,衣服不知道是被汗水浸湿了多少次又被太阳晒干,这就是我们的生活。
就这样一直割着稻子到中午十二点左右的样子,太阳越发变得刺眼和毒辣,田土都被炙烤得发烫,妈妈每每这个时候就会让我去找个树荫躲躲太阳,而她自己则继续在那片战场上奋勇杀敌。
站在树荫下面,望着妈妈的背影在稻田里越来越小,尽管自己那时还小,但心里却有着某种东西压得我喘不过气来,那不是别的什么,是妈妈的深沉的爱,是天下妈妈的深沉的爱,而这份爱让我觉得自己做什么都报答不了。
类似这样的事情在我人生的不同阶段都在以不同的形式表达出来。我妈妈的妈妈,我的外婆,过年回去的时候我们都会买点吃的用的东西,但是外婆却舍不得吃舍不得用,要留给自己的子孙吃。
中国式的母爱我一直觉得是某种悲剧,当然我并不是否定妈妈的伟大,从妈妈忍着剧痛把我们带到这个世间那刻起,她就是我们生命中最伟大的人。
我想表达的是我们的母爱在不知不觉改变着妈妈和孩子,把彼此都变成母爱的牺牲品。妈妈为了表达对子女的爱而忽略了自己的独立生命性,而孩子为了报答妈妈的爱不得不压抑自己的个性和妥协。
我理想的母爱是两个独立的个体在经营着名为母与子的关系,相互陪伴相互学习鼓励,我小的时候您养我,您老的时候我养您。没有什么感情绑架,只有一起完整地体会着生命。
所以,妈妈们,祝您们节日快乐,也祝您们不要在母爱里面委屈了自己,好好爱自己,您们先是独立人,然后才是我们的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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