曰梅
<三伏高温 望梅止热>
盛夏的傍晚,我独自走上矮矮的梅山。我想是见不到花花团团的梅了,我的心房隐隐作痛。虽然满山的云霞在尽力美化我视觉神经的感受,但那种怅然,却时刻向下拽着我的眼睛,使我不敢抬眼巡望。我的魂灵好像没了羁绊。奢望瞥见一点梅的影子,哪怕一点点,一片花瓣,一缕馥郁的花香,或者即使是一刹那的幻觉,便会大大的满足。
很早的时候,看国画上斑斑点点的梅花,就想一睹其真身的风采。后来有幸到有梅山的城市念书,才使我不再遗憾。
每年最冷的几天,我都独自一人走上山来,一阵紧一阵地吸着鼻子,想把这隆冬里难觅的幽香统统收进肺里。眯着眼睛,望那满树的繁星,心中油然而生洋洋洒洒的感觉;有时甚至自己想变成其中的一朵,哪怕只是最丑的一朵,我也甘心挤在枝头最不显眼的地方随风吹去一丝淡淡的梅香,这时,洋洋洒洒的就已经是自己了。
一种种自豪,仿佛眼前的世界是独有的;一种种欣喜,把所有的神经细胞都兴奋起来,饱享花团锦簇的梅的温馨。眼前的花海用它最神奇的力量充斥着我的每一种感官,使我不能有半点空闲来偷懒,那云、那天、那山、那地,似乎都是为了梅花而存在一一它们只有给梅作背景才显得出刚毅和柔和,悠远和博大。
这个地方不常下雪,偶而下一场,也是对大地的无限恩赐。那时,整个梅山会戴上一顶纱绸般薄薄的白帽,信步穿行于梅林,更感红梅傲霜之气魄。一阵风轻轻吹过,随着梅枝的颤动,那"白帽"便化作雪粉纷杨飘下,像天女散花,煞是好看。我用手接住一些捧入口中,冰凉地直沁心底一一我知道,那是梅对我拳拳痴心的告慰。
时序四分,梅开几度,由对梅猜想神往的初衷,我已在这圣洁的思维空间里,寄予了无限深厚的感情。欣悦、满足、希望、失意,无不是在跟梅花一起来享用这情感的灵性,更何况梅的沉默早已融于我的性格之中,和谐的生命规律已使梅与我彼此难分。她理解我的诚实、粗暴、愚讷和善良,我原谅她不能每年四季都与我共度良辰美景;她喜欢我的孤独、正直、豁达和不拘小节,我赞美她清纯、孤傲、勇敢和与世无争。她坚毅的性格融合了我的正直,也点燃了我心中的希望。
四月,我挑一个最春意盎然的日子,去哀悼梅花"辗作尘"的亡灵;
七月,我选夏日炎炎的一天,来抹去冬天给它留下的残痕;
十一月,留出最秋高气爽的一天,为梅寄一帛愁绪和思念;
一月,我又拣最天寒地冻的日子,擎上一杯雪酒,去为那新生命接风洗尘……
梅虽不是每天都绽放枝头,却时时刻刻开在我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