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你说你要回家了
清晨,一个群山环绕的小村子里升起缕缕炊烟,一户人家的桌上早已摆满了热气腾腾的菜,香气四溢。
邻居张婶路过这家家门, “呦,林大妈,今儿个咋又弄了这么一大桌好菜啊,不用说,准是您儿子又要回来了。”“是啊,昨儿个村长特意来我家,说我儿子今天会回家。他啊,在那么远的地方挣钱太辛苦了,一年到头都难得回家一次,过年也没在家吃过年夜饭。就想着给他多做几个菜。”“那是,是该多弄些好菜。”张婶说着说着面色突然有点尴尬,叹了口气,摇着头走了。
坐在小板凳上的5岁的小孙子浩浩眼睛直溜溜地盯着桌上的一桌菜不停地咽着口水,趁着奶奶没注意的时候,伸出一只黑黢黢的小爪子想去抓菜吃。突然,一只手伸了过来,“哎呦”孙子一声痛呼。“你这孩子,就这么嘴馋,等会你爸回来了吃什么。看看你的小黑爪子,还不快去洗洗。”浩浩不服气地撅起嘴,小声地嘟囔着:“爸爸以前也说要回家,可是他都没回来,别人都说他不要我们了。奶奶真是笨,老是相信他的话。”
2.等啊等
屋外的知了在树上聒噪,大黄狗也在屋檐下慵懒地躺着,林大妈专注地盯着村口的方向。“奶奶,我饿了,咱们吃饭了好不好?”浩浩终于停止了把玩手里的蒲扇,满头大汗。林大妈似乎没有听到,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浩浩见奶奶没应他,就悄悄地爬到桌上拿了个鸡腿。躲在房里偷偷地吃,三下五除二地就把鸡腿消灭掉了,浩浩回味地舔了舔手指。
橘黄色的夕阳慢慢爬进屋内。
“浩浩,吃饭吧。”林大妈终于把望着门口的视线收回来,声音里有着说不出的疲惫,她转身径直朝着里屋走去。“奶奶,你不吃饭了吗?”“不吃了,奶奶不饿,你吃吧。”“噢。那奶奶你饿的时候就要吃饭噢。浩浩饿了先吃饭了。”咦,奶奶的背怎么弯了,跟隔壁的刘奶奶一样,人家都说她的背像背了个锅一样,真好玩。嗯,肚子叫了先吃饭。浩浩小心地爬上桌子,津津有味地吃起饭来。然而饭冷了,菜香也散了。
3.终于等到你
突然有一天 ,张婶兴冲冲地跑到林大妈家,气都没喘一口,大喊着:“林大妈,林大妈,您儿子回来啦!”林大妈急忙放下手里筛子,浑浊的眼睛里透着丝丝光亮:“他真的回来啦?你不是骗我吧?”“瞧您说的,哪能骗您呢。我刚在村口看到他,这不就立马回来通知您了嘛。您啊就好好等着吧。”“嗯嗯,那就好啊那就好啊,我的儿子终于回来啦。浩浩,快来,等会你爸就要回来了,是真的回来啦,他没骗我们。”
林大妈紧紧地牵着浩浩的手站在门口,两眼急切地望着村口地方向。不一会,“张婶啊,我儿子怎么还没到啊,他是不是又不回来啦?”“怎么会呢,从村口到您家也要走这么久嘛,您别急,一会儿就到。”“噢,噢。”林大妈的两片薄薄的灰色嘴唇不停地颤动着,额上的皱纹因为眯着眼睛看的缘故似刀刻的一般深。
4.我不认识你
几分钟过去了,一个人影出现在不远处,“妈,我回来了。”“林大妈,您儿子在叫您呢,您儿子回来啦。”林大妈伸着脖子张望着:“是吗,我怎么没听到啊,他在哪啊?”
他走近了:“妈,您儿子回来啦。”林大妈听到声音,抬起头看着说话的人:“小伙子啊,我不是你妈。你看到我儿子了吗?他好不容易从大城市回来呢,你在村口看到他了吗?高高瘦瘦的,笑起来还有个酒窝。”他有点着急,双手不自觉地抓着她的手肘:“我就是您儿子啊,我笑起来左边有个酒窝,小时候很可爱的。您怎么不认识我了?”“你真的是我儿子,我怎么不认识你呢,我怎么不认识你呢......”林大妈口里不停地念叨着,浑浊的两眼中一片迷茫,空洞的眼神好像飘到了无尽的远方。
他转过头对小心地躲在林大妈身后的浩浩温柔地说,“浩浩,爸爸回来了,你怎么不叫爸爸呢?爸爸给你买了好多玩具哦。”6岁的浩浩有点紧张,小脸发红:“你才不是我爸爸,你跟照片上的一点都不像”“我当然是你的爸爸啦,是什么照片呢,给爸爸看看好不好。”浩浩拘谨地伸出一只手,手里拽着一张皱巴巴的黑白照片。他接过来看,照片上的人虽显青涩,眼睛里却透着一股子的朝气和傲气,那是18岁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