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槐花飘香(上篇)


七十年代初,那年,司君刚好二十岁,作为新兵来常州飞机场部队服役已半年。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他在这里如鱼得水,和战友领导关系融洽,早已没了刚来时的羞涩胆怯。因为勤快能干,别人不愿干的活他揽着去干,人又机灵活络,讨人喜欢,没过几月就做了班长。连队里的领导看他真是一块当兵的料,准备重点培养他。他感觉自己走出穷山僻壤,光荣参军成为一名军人,这条路是走对了。多少次他半夜醒来,勾勒过自己的美好前程而睡不着觉。他把这里当成了第二故乡,他希望能留在这片土地,留在部队,或者当个军官体面地转业回去,这一辈子也没什么奢求了。

他老家在安徽农村,周围多山,一座紧挨着一座,连绵几千里。出门抬眼皆是青山,翠色逼人而来。去他家得过江,在江的北岸一片地势较低处。两间低矮的泥砖房,司君父母就住在这里。屋前鸡棚,屋后牛羊,家里除了破旧的几张凳子和床几乎没有任何家具。那时家家户户差不多都如此,因为年年要发大水,水一来就淹,所以家里不敢添置什么家当。船倒是每户准备了一条,以备逃生之用。司君还记得在他十岁时,隔壁邻居小姐姐因为贪玩一人在外,发大水时来不及逃走,被滚滚洪水卷走,第二天在一处秧田里发现了,隔壁的叔叔婶婶哭了几天几夜。

小司君个子中等,身材单调,皮肤苍白里透着微黄,突出的颧骨下一对有神的眼睛,显然身体在发育了而营养又跟不上。衣服和鞋子是哥哥穿小的,与自己的身体很不相称,就是这样,村上人依然觉得他长相俊秀,眉宇间透出一股英气。女孩子们爱在他家周围转悠,心想幸许能碰上他一面,说上一两句话。小司君生性害羞憨厚,虽然十六七岁了,对少年情事还是懵懵懂懂,对女孩子从未主动搭过话,倒是那些女娃大方得多,有事无事总来找他兄弟俩讲话。村上的孩子大多上不起学,很小就在家放牛放羊了。父亲看他天赋聪明,就省吃俭用,让他去较远的镇上读书,到初中毕业时家里却再供不起他上学,他只得和别的孩子一样在家帮父母干农活了。

这里的山水汲养他也磨炼他,使他的性格里多了一份忍耐和坚毅。他喜欢跟着村里大小的伙伴一道去山里转悠,找果子吃,学各种鸟叫,对着空山喊话:“大王来巡山喽……”,对面也就有一个声音回过来。那声音颤颤巍巍,拖着长长的余音,他们就放肆地大笑起来。有时他一个人去放牛,骑在牛背上,会望着前方的青山发呆。他在想山外的世界是咋样的,应该比这里五彩缤纷的多吧:路平整宽阔,房子漂亮,学校要大得多……就连天上的月亮也会比这里亮许多。这里青山绿水,养眼,田里一年到头也都种着谷物,但辛辛苦苦忙碌一年,一遇到洪水或旱灾就颗粒无收了。乡亲们常年忍饥挨饿,实在没法了,就携老带幼外出讨饭,几年才回来,有的就饿死在路上了。他一想到自己也将延续这样的生命轨迹就不寒而栗,前面的路像那山上的雾岚朦胧而飘忽不定,他的心里也被蒙了一层薄雾,放牛割草的劲头顿时就没了。

日子在这样的荒凉、贫乏又有趣中一天天度过。

一日,哥哥急吼吼从外面跑回来说:“小弟,我刚才在镇上的政府大门口墙上看到了服兵役的通知,你愿不愿意去?你上过学,有希望。”

“听人说,当兵不仅能吃上几年国家粮,还可以当官。你要是能当上军官,那我们一家吃饭就不用发愁了,我看你可以……”哥哥面露喜色,一脸向往地说。

司君听了也很激动,想到能穿上一身笔挺的军装,去部队锻炼,去保家卫国,这是多少男人心中的梦想。他一时不知说什么好,结结巴巴地说:“我能……能行吗?有什么要求吗?”

“我听旁边的人在念,好像是身体健康,政治清白,满十八周岁就可以了。”

“哥哥,你二十岁,也可以去的呀。”

“我不想去,部队也不要我这样笨的人。我现在谈了一个女朋友,我俩谁也离不开谁了。”哥哥红着脸摸着头慢吞吞道。

他得了这样的消息是又喜又担忧,喜的是当兵就可以走出山沟沟,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愁的是自己出去,父母少了一个帮手,他们干活更辛苦了,他们愿意吗?他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把这件事告诉了父母。

司君的父亲虽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但他盼望着儿子有出息,一辈子守着这个家,呆在这个山里还不是和他一样,家徒四壁,挨穷挨饿哪一天是尽头?两个儿子中他更喜欢小儿子些,人机灵实诚,也有点想法,他寄希望于他身上。

父亲听了自然高兴,这样的机会怎能失去?他和母亲商量了一下,决定把大儿子留在身边干活,也好有个照应。立即去村上找队长报了名,队长说正好也准备去问一下你们家的。

条件都符合,体检合格,政审也通过了,在一天天的焦急盼望中,终于收到了入伍通知书,服役的地方在江苏常州,陆军兵种。这真是天大的喜讯。听队长说,常州离安徽并不远,两百多公里,很少发大水,到处是一马平川的土地和庄稼,有工厂、学校、商铺,生活水平比这里高多了,很多去那里讨饭的人回来这样谈论。小司君的父亲当天就宰杀了一只鸡,一家人高兴地庆贺了一下。

新兵入伍踏上征程的那一天,司君和乡镇的十几个小伙子胸前戴着大红花,站在人武部门前合影留念,在一阵敲锣打鼓声中即将告别父母和父老乡亲。司君的耳旁都是他们的殷殷祝福和叮嘱,此时的他既兴奋又有点舍不得,含着泪和亲人挥手告别。他看到躲在云后的太阳在山顶处悄悄拨开了云雾,从树林间洒下了万丈光芒。

那是一片广袤的土地,焕发着生机,放眼望去都是农田、村舍。机场真大,那时又叫吕城军用机场。部队就驻扎在机场的西边,他被分在一连的二班,负责保卫机场的安全。从他穿上崭新的军装那天起,自豪感就油然而生,责任感在体内滋生,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表现,不辜负父母的期望。

部队的作息时间严格,每天五点半起床,晚上九点半熄灯睡觉。期间要做操、体能训练、学习和劳动等各种事情,时间被安排得满满的。他很快就习惯了部队生活,也不再那么想家。由于作息规律,训练有素,饭量也增大了,几个月下来已是一个结实健壮、英气挺拔的小伙子。

连队的宿舍区有五六栋两层楼房,医务室、阅览室、会议室、球场一应俱全,许多绿树掩映其间。大门口设有岗亭,士兵们要轮流来此值班站岗。这里的每一天就像那初生的朝阳充满了活力和希望,司君热爱这里的一切,这里有他想象中的天地,也有他想象不到的地方。

每到周末,阅览室里和球场上就会活跃着他的身影。他爱看历史书和侦探小说,睡前那段时间,就是他和战友狂侃神聊时间。既然大家都从各地汇聚于此,就不问出身、地域与贫富,穿上军装都是一样的,想要优秀和杰出,靠自己的努力和表现。日日相处中,他和战友间建立起了不分你我的兄弟情。

他旺盛的精力需要释放,他把生活的热情、激情融进每一个日子里。起床的被子叠得有棱有角,动作麻利迅速;训练场上格斗擒拿、跳跃、打靶样样领先。他人勤快,又毫无架子,别的兄弟分到的苦活脏活不愿意干了,暗中一喊他,他毫不犹豫就答应了。倒不是他要表现自己,他觉得自己是在山里的穷沟沟长大,泥里土里滚爬的,这点苦算什么,既然大家需要自己,那就证明自己有价值。大家亲热地喊他“阿君”。

他在班里的特出表现也引起了连队首长的关心。首长姓张,五十几岁,看上去严肃认真,却是一个很和善的老头子。曾经一次他来班里视察,司君正在满头大汗地抹桌子,搬凳子,他见着首长望着自己微笑,不好意思的红着脸,敬了个军礼:“首长您好!”首长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小伙子,好好干,有希望。”“是,首长!”这是一句多么温暖又多么有力量的话,他至今想来都有一股激流在体内涌动。

离连队不远处就是飞机跑道了,这里是军用机场,隶属于上海的东海部队。一架架战斗轰炸机息在停机垻里。他和战友们每天都要到飞机场边去巡逻几次。这里的场地开阔,一览无余,跑道有三四千米长,沿着跑道周围一圈是新挖不久的小河,不远处散落着几个村庄。

此时已过了惊蛰节气,田野里的麦苗绿得晃眼。当他看到硕大的飞机在跑道上起飞、上升,伴随着巨大的噪声和旋风飞向天空时,他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飞起来了。他喜欢这种起飞、腾空的感觉,就像一只大鹏,自由飞翔,甚至做梦都梦到有一天他驾驭着这种战斗机,翱翔天空,飞过家乡的天空,飞往祖国的各地,保家卫国。

不久他就被推荐当了班长,管着班里十几个人。他事事以身作则,又肯做事,队友都信服他,愿意听他的,他们那个班连续几次都受到了连队领导的表扬。

这个周末他打球累了,约战友张涛一道出了部队的大门去周围走走。一道墙内外就是两道风景,泥土和青草的味道扑面而来,路边的杨树冒出了朵朵翠绿的嫩叶,小沟里水不多,好些天不下雨了,沟旁一些野花野草透着勃勃生机,忍不住让人要多看几眼。不远处的村庄上空已有几处冒着缕缕白烟,到了快要吃午饭的时间了。他们到了外面就像两个兴奋好奇的孩子,有说有笑,沿着机场的外围不知不觉走了很长一段路。

机场只有部队驻扎处有围墙,离得近的村子,在村头可看到一架架停息在垻里高高翘起的飞机尾巴,只有在飞机起飞时才可看到全貌。机场的周边有很多菜田和庄稼,一些是农家人来种的,还有一些是部队自己的,平时他们吃的蔬菜瓜果很多就是来自这里。

司君突然看到前方一块菜田里有十几个妙龄姑娘在低头干活,传来叽叽喳喳的讲话声。心想,怎么这么多人在此种菜?眼睛又不敢多瞧,脚步不由加快了些。

田里的这几个姑娘见路边走来两个军人,就知是机场出来散步的,她们见多不怪。其中一个大胆的姑娘竟然对着他们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惹得别的姑娘都捂着嘴在嗤嗤地笑。虽然司君现在经过部队的锻炼,已成长为一个自信爽朗的军人,但面对这么一群大姑娘还是有些心慌,不由红了脸。部队里都是清一色的男同胞,张涛见有这么多姑娘在,哪里还顾军人的身份,也对着她们吹起口哨来,且抑扬顿挫,惊得树上的鸟儿也叫起来,一起扑簌簌飞走了。张涛见她们只是在偷笑,不啃声,就说:“你们谁唱一支歌,下次就带她去部队里面玩玩,看飞机,坐飞机。”

那个吹口哨的姑娘笑着说:“谁稀罕谁去。你们若不老实,我告你们领导去。”又对一低着头种菜的姑娘说:“凤英,你不是一直向往部队生活,仰慕当兵的嘛。现在兵哥哥就在眼前,你唱歌好听,唱一个,跟他们进去玩玩。”

那个叫凤英的姑娘扎着两根麻花辫,抬起头来,一对丹凤眼水汪汪,皮肤白皙红润,看到那两个当兵的正看着自己,红着脸道:“玲仙,要去你去,你嗓门大,唱歌带劲。好端端的把我扯进来干嘛。”

司君只是在一旁看热闹,并不想参与进去,但当他看到凤英那姣好的容颜,含羞带嗔的姿态,柔美的声音,一下给怔住了,身体仿佛被人点了穴道。他的目光竟然无法一下从她身上移开,手心都有点冒汗了。

张涛发现了他的愣神样,立即把嘴贴在他耳边说:“这姑娘俊俏,你以后找她去。”

司君马上回过神来,对他低声道:“你这小子,净想着这事,你忘了部队的纪律啦。别瞎嚷嚷。”

他出于好奇,就问田里的姑娘:“你们是在为村集体干活吗?”

凤英见这个当兵的说话有礼,也不张狂,就说:“我们属于机场民兵团的,既要负责照看机场周边的安全,还要种菜给你们吃。”

司君想起来了,有时在跑道边巡逻会在机场的外围看到一群姑娘在走路,原来就是她们。听说这些姑娘都是从每个村里选一两个身体素质强的来的。

“哦,那要辛苦你们了。”司君见那姑娘愿意和自己讲话,甚是高兴,脸上却不愿太显露出来。

张涛是直性子,一听忙笑着说:“那我们还是一家人嘛,以后可以多交流交流了。 ”

那玲仙也是快人快语,提着嗓门喊道:“我们可是土生土长的种田娃,你们当兵的我们高攀不起啊。”几个姑娘又笑起来。

司君生怕张涛再说出什么出格的话来,赶紧说:“我们得回去了,晚了食堂里中饭也没吃了。”两人这才扭身往回走去,身后不时传来姑娘们的笑语声。

司君回到部队后觉察自己有点不对劲,训练、吃饭、睡觉时,那个叫凤英的姑娘的笑脸就会在脑海晃动,耳边甚至回响着她轻柔的声音。体内有一种莫名的冲动,一种新的情愫在生成。他觉得这样不好,自己不应该去多想,他试图去忘却她,可越是这样她的模样反而越清晰,他一边看书一边开始走神了。

又到了一个周末,他在部队的院子里走了一圈,感到有点烦闷,又不知哪里不对劲,就一个人出了岗亭大门,也不知往哪里去,胡乱走走吧,不知不觉中又走到了上次走过的地方。那片菜地的青菜一朵朵的,像翠绿的花,在悄悄地生长,可田里的人儿呢。他有点怅然若失,站在那里停留了好一会。远远的却见前方有一群人望自己这边赶,一会就见一排整齐的队伍越来越近了,难道是民兵团?他一下愣住了,身体反应不过来,僵在了那里,不知走还是不走好。

她们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到了跟前,玲仙走在最前面,见路边站着的是前几天的那个兵,不由认真看了他一会,嘴角露出了一丝狡黠的微笑。司君赶忙低下头去,装着咳嗽的样子,正在仓惶之时,却听到一个甜美的声音:“是你?”他抬起头,看到的是凤英满含善意和愉悦的眼光。这眼神多么亲切和熟悉,让人倍增信心。他不由自主点了点头,“出来随便走走。”他望着她轻声道。她停下脚步看了他一眼,匆匆赶上了队伍。司君正望着她的背影出神,忽然见她回过头来朝他嫣然一笑,又掉头走了。这一笑如三月的桃花满树开,如梨花带雨百媚生,不由让他心旌摇荡,魂儿都被勾走了。

机场身底下原是杨家村,很大,听说走一圈半小时还不够。为了建机场,就把这个村给拆了,在离机场不远处建了新杨家村。凤英就住在这个村里,和玲仙是同村。兄妹四个,她最小,念完小学就没再去。前几年机场因为有很多土地空着,为了合理利用,就请大队里派些人去种田,给她们一些补贴,顺便也好在机场周围增加巡逻人员,以防一些小摸小偷人员进去。凤英和玲仙也一同加入了这个民兵团。

凤英父母都是老实的种田人,幸好父亲有烧菜的好手艺,村上人家有红白喜事都会请他去,养活这一大家子人才不成问题。母亲平日忙着种田和做家务,家在母亲的操持下井井有条。小时候哥哥姐姐到哪里去玩总会带上她,她觉得自己生活在一个幸福的大家庭中,有一个快乐的童年。如今哥哥姐姐都已成家,自己年芳十八,也已有媒婆上门来提亲。父母只说还小的,再考虑考虑。她自己总觉得还没玩够呢,结婚的事离自己还远。

可自从这两次遇见了那个当兵的,心里就起了一层涟漪,她不再那样无忧无虑了,仿佛有了心事,有时会对着一朵花痴想,有时会突然唱起歌来,有时又久久地沉默。她的脑中总会浮现出那个当兵的身影,他长得英俊挺拔,一双眼睛既会说话又似含情,哦,也不知道他叫啥名字。他还会出来吗?是不是已有意中人?她心中有了一个小秘密,又不能与人说,显得郁郁寡欢,每天一早醒来,似乎又在盼望着什么。

老天爷如果知道了这一对年轻人情愫暗生,各自琢磨,想必会派一位红娘来牵线搭桥的。

四月一个柳絮飘舞的下午,天气真舒爽,到处是金灿灿的油菜花和葱绿的麦苗,凤英不想呆在家里,就约了玲仙去一个同学家玩,刚走到部队大门口时,玲仙眼见,悄悄对凤英说:“你看,那是谁?”凤英一见,竟然是那个当兵的,正站在大门口岗亭站岗,立得笔直,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她刚想匆匆过去,司君也看到了她们,忙和她们打招呼:“嗨,你们去哪里?”

“我们去同学家玩,正好路过这里。”凤英搓着手讪讪地笑。

“我们怎么老是遇见你呢,这么有缘分,也不请我们进去玩玩。”玲仙故意打趣他。

“好呀,我马上要换岗了,你们等我一会好吗?”司君正巴不得她们这样讲呢。

玲仙没想到他还当真了,眼睛眨巴着看着凤英不知如何是好。

凤英又望了一眼司君,那分明是一双真诚和渴盼的眼睛,里面写着“不要走”,就说:“那我们在这里玩一会再去同学家也不晚。”

一会儿就有别的战士来接岗了。司君看上去很兴奋,他还是第一次这样带着两个姑娘在部队里走动,别的士兵看到皆投来艳羡和似笑非笑的眼光。他叫上了张涛,四个人就在宿舍区和阅览室周围走走,那里现在人较少,毕竟在部队里男女在一起大家还是挺敏感的。凤英和玲仙也很大方,她们对部队里的一切充满好奇和神秘感,问题特别多,比如:部队里干部凶不凶?节日搞不搞联欢会?晚上几点熄灯?怎么回去探亲?家在哪里……他们两个则抢着一一回答,顺便又反问些他们想知道的话题。几个人有说有笑,俨然成为了好朋友。

凤英回去后隔了半月,邮递员送来了一封信,她很好奇,家里从没收到过信,这是谁的?一看地址是常州飞机场部队寄,李凤英收,她的心不由狂跳起来,难道会是他?她赶忙把信藏好,躲到自己的房间认真看起来。

凤英:你好!

          很冒昧的给你写了这封信。我也很矛盾,几次提笔又放下,最终还是给你写了……虽然只见过你几面,然而你的音容笑貌让我念念不忘,我知道这样不好,也试着把你忘记,终究是不能……既然冥冥的缘分让我俩相识,我决定不辜负。你那么美,那么可爱,也许根本就看不上我这个穷当兵的……我一无所有,只有一颗真诚的心。你如果有意,这个周末下午两点在部队大门口路边一直往西走,走到河沟边的那棵老槐树下等我。如果……

                                    司君

凤英看完信后久久不能平静,她还是第一次收到这样的情书。自从上次在部队里的一番交谈后,更加深了对他的好感,早已对他心生爱慕,没想到他也对自己有意,这一切怎不让人激动和兴奋?那晚她失眠了。

这一天终于到来,司君站在槐树下焦急地等待,不住向杨家村那边眺望 。此时正值五月,槐花开放 ,一串串洁白的槐花挂满枝头,飘来阵阵清香,他心头一热,觉得自己的爱也如这槐花一样在内心热烈地开放。他往上用力地一跳,勾住了一根树枝,摘下来一支饱满鲜嫩的槐花,轻轻咬了一朵,有淡淡的甘甜味。他笑了,正准备塞进口袋里,

“嘿,你在干嘛?”风英已在面前,笑语吟吟地看着他。

他看到眼前真的是梦里见过几回的人,她来赴约了!他激动的一时语塞,看着靠近自己的心上人,他深情地凝望着她,把那支槐花递到她胸前,轻轻地说:“送给你。”

“真香,真好看,我家门前就有一棵。”凤英含羞地闻着。

“我喜欢你。你就像这槐花洁白芳香。”他一边说着一边拉起她的手背放在唇边,轻吻了一下。

“我也喜欢你,很高兴遇见你。”此时她也忘记了姑娘的羞涩,紧紧地握住他的手。

两人的目光缠绕着。这棵老槐树是他俩爱情的见证人,槐花是他俩的信物,情定此处,两颗年轻滚烫的心终于贴在了一起。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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