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达文西诚
你相信外星人的存在吗?
我相信。
你想,地球之外还有土星,木星,在木星,朴树的新歌,开个玩笑。还有火星,金星,金星秀,开个玩笑。放在太阳系里就是一个普通星球,太阳系之外还有银河系,银河系之外内,还有广袤的宇宙。所以,外星人肯定存在。
对面的她点了点头,把一头黑色的长头发往后捋一捋。
我于是继续说道,这并不稀奇。下面我要问你的问题才是重点,你相信地球上存在外星人吗?
她碰到这个时候就会身体往后靠,然后点起一根烟,吸一口,再吐出来,烟气与脸成四十五度锐角,飞出去,一连串的动作就在三秒钟完成。而后才会摇摇头,说,我不确定。你觉得呢?
我于是挪挪了身体,身体往前靠了靠:“我觉得,我觉得我也不确定。”
她于是大声笑了出来,把她那单眼皮的眼睛眯成一条缝,香烟的烟气被突如其来的变化打断,在眼前的空气里变得缭绕。
我接着说,“你听完我的话啊。我不确定不是代表我不知道,我只是不确定,这是两个不同的概念。我的意思是,这个世界本来就太多的不确定性,科学发达的今天仍然还有许多的未解之谜。我不能单纯地说没有,你知道我的意思吗。我的意思是,也许外星人已经在地球上了。只是他们需要隐藏起来,以免暴露身份。你肯定奇怪为什么他们要隐藏起来,我推测是他们的人数还不足以占领地球,所以要先保存实力。”
“你昨天还说,猫是外星人。”她怀疑的看着我,弹了弹指尖的烟,烟灰在霓虹的灯光牌子的映照下飘起。
“我是这样说过。猫是外星人,这没错,但外星人有很多种形态。你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外星人藏在我们身边,可能是猫,可能是狗,可能是蚊子。你继续听我说,你平时有没有这样的感觉,就是你会忘记很多事情。很多事情你都记不起来了。你只记得一两个片段,甚至你昨天中午吃了什么,你都记不起来。对吗。这些可能就是外星人在地球有卧底,他们时刻发射着干扰信号,把我们的大部分记忆都抹去。这不是我们健忘,我们的脑容量有多大?大到把你昨天吃了什么保存下来简直不占一点内存。”
“所以你的意思是,外星人就在地球上,就在我们身边。”她微微一笑的看着我,把烟掐灭,眼眉低垂,好像不想再继续听外星人的理论。
我在她面前晃了晃手,她回过神来,看着我,马上再点起一根烟。
“我想说的很简单。这是个不确定性的问题,你永远不确定很多事情。这叫不确定性原理,这叫薛定谔的猫。你在打开装有毒气和猫的盒子前,你不确定那只猫是死是活。所以我的意思是,你面对的一只猫,一个人,是不是外星人,你不确定。这叫薛定谔的外星人。”
“虽然我完全不知道什么薛定谔,但我听出来了,你这是个山寨的理论。”她在我面前眯着眼睛笑,眼睛看着我,似乎等着我的回答。
我说,“理论是山寨,但关键看实践。我现在就和你说一件事情。”她吐了口烟,等着我。我把椅子搬到和她一边,指着眼前的这栋高楼。
“34-33-32-31,30,30层。你看到我指的那个楼层没有,在30层。”
“我看到了。你说的那个房间吗?我也很奇怪。”她提起了兴趣。
30层的那个房间亮着彩色的灯,在一片昏黄的灯中显得格格不入,同时又很艳俗。
“我已经注意那个很久了,从半个月前,我第一次坐在这里,我就发现了他家。似乎是整夜整夜的都不关。你以前没注意过吗?”
她说:“注意过啊,但搞不清是什么。”
我问她你觉得会是什么。
她眼睛转了转,说,“我不知道,你的意思是是外星人?”
我说:“你挺聪明。”
“你饶了一大圈了。就是说那家是外星人?”
“薛定谔的外星人。现在我也不清楚,我从第一天发现的时候觉得那可能是,可能是一家卖淫场所,恕我比较直接和粗鲁,但那种灯光让人很不舒服,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那够明目张胆的。”她抬头看了一眼,那家的灯光变得昏暗了一点,但仍旧刺眼,红绿蓝的LED灯光交织在一起。
“所以,我后来一想,这栋楼住的都是普通的居民,物业也正常,没道理隔壁的邻居不投诉,或者大家没意见。除非一整层只有那一家。”
“等等,你仔细看,那一层的其他房间好像亮灯的真的比较少。”
“你也注意到了,但还是有,这只是今天的特殊情况,也许那几家现在没回来。后来我想是可能那家是信邪教的,那么诡异,你懂我的意思吗?”我抓了抓头皮,继续说,“他们在进行某种仪式。”
“什么仪式?”
“杀人祭奠仪式。”
“你瞎说的吧。”
“对,我瞎掰的,不是杀人仪式,没有整夜都进行的仪式。你懂吗,而且那家你看,”我指着窗户,把头渐渐靠近她,鼻子前传来她头上的椰子味的洗发水味道。“你看,现在一分多钟过去了,但那家一点变化没有。”
“那可能真是那家死了人了。”
“不可能,我注意半个月了,死人了早就发臭了,你有点常识。”
“所以,到底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你知道吗,我为了想明白这个,从第一次在你这里注意他家的诡异现象起,我就每天过来看。”
“怪不得后来我发现你老是来这边。觉得你挺奇怪的,别人下班回家都是去酒吧,咖啡店。而你来便利店。”
“哈哈,所以后来认识你了。”
“帮家里看店,这不是学校暑假吗。”
“不去实习吗?”
“实习多没意思,同学都去实习,没意思。还不如看店,既帮了家里,又可以观察形形色色的人。你会发现很多以前注意不到的事情,形形色色,年老年幼。还有你这种。”她笑了笑。
“我哪种?”
“闲的研究外星人啊。”
“不是研究,说到这个,回到刚刚的话题,就是我想了这么久,在这两个多礼拜里,我绞尽了脑汁,终于,就在刚才,我觉得我知道了答案。”
“外星人?”
“是薛定谔的外星人。”
“你不确定?”
“我不确定,在没有打开那扇门,那个盒子之前,你永远也不知道门后面,房间里面的是不是外星人。但我们可以确定从外面来看,确实有外星人的特征。比如,审美。正常人没有这种审美。而外星球的生物可能就有。”
“照你这么说,中国男人很多都是外星人。”
“什么意思?”
“不会穿衣服啊。拖鞋,船鞋,背心,冲锋衣,白色袜子,立领。”
“别这样。我的意思是,外星生物的审美和我们不同。同时,你看那些灯光很可能就是互相联络的信号灯,你懂吗。外星人之间的信号塔。”
“那太容易发现了。”
“发现不了,就是普通的LED。只是审美差点。”
“还有呢?”
“还有,这是附近唯一的一栋34层高的高楼,信号塔的最佳发射地。”
“还有呢?”
“没有了。”
“那到底里面有没有外星人?”
“薛定谔的外星人。我们需要去门后看看。”
“什么意思?”
“意思是,安排好你手上的事情,一会儿我们上去。”我盯着她,不等她说话,“我想好了,我们可以装作是送外卖的。左边数第三间,我们看到的这边的是单数,那边的都是双数,所以,那个房间的号码应该是3005。怎么样,想不想去看一下。”
“不会有问题吧。”她没有不愿意,只是在确定。
“薛定谔的问题。我们俩一起去,装作一起的,不管门后是男是女是什么,我们都有应对办法。统一就说敲错门了。”
“你确定吗?万一不男不女怎么办?”
“那就精彩了。”
“你等我抽完这根烟。”她猛吸了一口,“楼下有门禁吧,怎么进去?”
“趁机进去。要是真发现什么了,就有意思了。”
“心现在好虚,有点痒痒的感觉。好奇害死猫啊。”
“薛定谔的猫。”
我们已经在上去的电梯里。按下了30层的按钮。进来很多人,各式汗臭味和各式香水味混合在一起,充斥着整个电梯。我们被挤在最里面的空间里。
我侧脸看了看她,她低下头看着脚下。同在电梯的人不断下去,最后只剩我们和另外一个人。她看了看我,轻轻地笑了笑。嘴角的痣荡漾起来,然后继续看着前方。
我碰了碰她的手,等她转过身来,我面无表情地对她说,你有没有觉得我可能就是那个房间里的人呢?
她明显害怕了。
另外的人看了看我俩,我立即笑了起来,说,吓到了吧。
电梯慢慢上升到了30层。叮,电梯门打开。到了。
走过走廊,就奔3005而去。
3005就在面前了。
我们都没有按门铃,我没有,她也没有。
“后来呢,你们害怕了?”
我看着面前的小雪,说,不是害怕。是我们突然忘记了自己为什么要来。也许外星人的电波已经把我们来的记忆清洗了。其实好奇害死猫,别人的生活,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不过是满足自己的猎奇心理罢了,别人离婚,劈腿,吵架,我们其实不在乎。
“那你说的这个故事是想说什么?”
“我想说,我想认识你。这只关乎我们两个人,我和你。现在你还不了解我,你也许会说我是个傻瓜,但我也只是薛定谔的傻瓜,你不知道我到底是不是傻瓜,你也不知道更了解我会不会后悔,但我们可以试试,不是吗?”
小雪喝了口眼前的芒果冰茶,杯子外爬满了水滴,已经在桌子上留下了一个杯印。放下杯子,小雪弹了弹手上的烟,看着我。
“薛定谔学什么的?”
一边把手机打开,放二维码放在我的面前。
我内心高兴地像个开了盒子之后,在傻笑的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