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奶奶的生日,75岁,农历四月十三,413是一生,每年的这一天全家都会在一起团聚,只要是有时间的大多都会回去,随着年月的增长,曾经的小孩们一个个都已长大,成家立业,可依然大家都记得这一天,院子里是小孩的打闹声,屋里是大人的闲聊声,这种声音里总会让人感觉到满满的温情,让我们觉得不论在外多么艰辛,在这里都是家。
75年,走过了人生的风风雨雨,我知道奶奶的故事一定很多,这些故事没有多么轰轰烈烈,没有多么刻骨铭心,却是奶奶生命里最平凡而宝贵的记忆。以前每当与奶奶坐在一起闲聊时,她都会给我讲述一段故事,有些是属于她的,有些是别人的,我总是会静静地听她讲述。后来,奶奶年纪大了,经常会忘记刚刚说过的话,同样的一件事她会讲好几次,她的话也变多了,可能因为一年中我们相见的次数变少了,她总会想跟你多说一点,想把这一年没说的话都一次说完。去年,奶奶生病了,躺在床上的她似乎一下子变老了,没有了当初的风风火火,不再爱说爱笑,她所有的力气都用来与病痛抗争,我知道,你是天下最坚强的奶奶。
今天是奶奶的生日,我也想把所有记得的都记录在这里,说给你听,用文字告诉你我一直在你身边。
小时候,是你抚养我长大,爸妈在远方工作,我在你和爷爷的疼爱下成长,太小的记忆似乎在脑海中已经被淡忘,但那一种感觉却是深深的留在心里,那一种相依相伴的感情是刻骨铭心的存在,我记得你为我扎起的小辫子,记得你为我做的小衣服,记得你在夜里灯下穿针引线的身影,记得你与爷爷一起哄我吃饭,每一个点滴就像一个个电影的片段留在我的记忆里。
我记得你总说你是家里的顶梁柱,那时爷爷常年在外当兵,那时候的你一个人抚养四个孩子,家里所有的脏活累活都干遍了,耕田种地,上树打枣,盖房搬砖,你说你赶得上两个男人的力气,每每听你讲这些,我总会觉得心酸,难以想象曾经的你所受的苦有多大,每当我流露出这种表情时,你总会说:这算什么,当时还不都这样,大家都是这么熬过来的,所以现在日子过得好了,还有什么不知足呢?我知道你是知足的,你也是得意的,你用自己的爱培养了四个好儿女,也让所有儿孙们都懂得孝顺与关爱,至今我们依然是最幸福的一家人,不管走得多远,心都在一起。你总说一家人总要多走动多聚聚才更亲近,有我在你们都要多回来啊。
爷爷走得早,从那时起你便一直是一个人,二十多年里也许没人能懂得你的孤独,儿孙们走远了,能回家来的日子毕竟有限,你不愿意住到城市里,你说在家里有个院子我还自在点,能跟姐妹们打打牌唠唠嗑,能种种菜养养花,一天的日子过得还挺快的,待在城市里楼房上,便是一天天对着电视机,四四方方一面墙,无聊的紧,偶尔出个门也觉得陌生。
你总说你没有那享福的命,注定会一辈子操劳,即便没事了也是闲不住的,早早地便起床,天蒙蒙亮,好几次我似醒非醒都察觉到你小心翼翼的出门,每次回家我总爱跟你睡一个炕,打小养成的习惯便一辈子都改不了了,你怕吵到我,动作那么缓慢,你说你老了没有觉了,与其睡着躺着,还不如起来院子里转转,有几次我在你出门后也悄悄起来了,院子里四下寻你,才发现你钻到了菜地里一个人摆弄起那些菜叶来了,每年我们家的菜园子种的菜结的果差不多够三个季度食用了,这里面可都是你的功劳啊。你说自家种的,没有农药,没有添加最是健康了,谁来都得给拿点,我知道,这些菜里面满当当都是你的汗水与心意。
我知道每回我过生日,不管我在不在家,你都会做一顿饺子,你说家里的习俗过生日必须吃顿饺子,我在外面你便打电话嘱咐我别忘了,家里每个人的生日你都记得,去年我回家,你跟我说了好几次,“奶奶老了,记性真的太差了,老是记不住事了,差点就忘了你的生日了,哎,老了就是不中用了”我知道你心里是难过的,也是害怕的,你怕有一天你会忘记,就像爷爷后来都不记得不认识我们一样,那是因为你爱我们,你不想与我们离得太远,记得生日就是一种仪式,一种不会遗忘的仪式。我们都懂得。
今天,是你的生日,我却不在你身边,而你也无法像往常一样坐起来吃一口属于你的生日蛋糕,吃一个属于你的生日饺子,我在视频里看着你就那样躺着,安安静静的,身体虽然无法动弹,但我知道你心里是开心的,我看到了你眼里泛着的光,我知道你太累了,要好好休息一下身体,我知道你还是会好起来,再带着我去认一认那些我还没有认全的新长出来的菜叶,再让我尝一尝你做的最好吃的饭菜,我想带你去走一走那些没有去过的远方,看看没有见过的风景。
我想让你亲手为我披上嫁衣,看着我走向自己的幸福,我告诉你我交了男朋友的那一天,你说要找一个疼自己的,有没有钱不重要,对你好才最重要,我一直记得,也很幸运,因为你在守护,我找到那个跟你一样懂得疼我的人,我知道你在等我穿上嫁衣,看这这个你从小带到大的孙女变成最美的新娘,我希望当那一日,当我穿上嫁衣时,也是你康复的时候,这一天也将来临,你还要用你温暖的布满老茧的手送我出嫁,我要握着你的手告诉你我爱你,我要告诉天空,告诉大地,告诉所有的人,有你,我过得那么幸福。
今天是奶奶的生日,我只愿你身体健康,还是那个笑容满面的你,是天下最美最美的奶奶。我希望能够一回家刚进院门,便听到屋内你洪亮的嗓音,“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