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休讷
局外人之局
——浅析《局外人》之“局外”的具体表现
《局外人》是法国“存在主义作家”阿尔贝•加缪的一部长篇小说,篇幅却又不长。
小说以简短而有力的五六万字成功地将现代人类社会中的局外人产生的那份陌生感,最后因陌生感而走向个体的绝望和虚无,表现得淋漓尽致。并通过局外人对社会的局外感触深深地抨击了现代社会中荒诞的意识形态和世俗观念,揭示了现代司法罗织罪状的邪恶及其虚伪和愚弄的本质。
一、人际关系层面
1.默尔索和母亲的关系
小说以第一人称叙述,在开篇用“今天,妈妈死了。也许是在昨天,我搞不清楚”这样一句充满迷惑语调的句子引出主人公默尔索。
因为这样一句没心没肺的心里独白开启了作者精心构造的独特视角,从而激起了读者的好奇心。
读者或多或少的都会想对自己母亲死期都不清白的人会是怎样的一个人?倘若说母亲已经离开好多年,作为子女因为生活与社会的压迫而忘记父母的祭日,这尚且可以受到世人的怜悯和谅解。
但是,默尔索的母亲刚刚离世,是今天,或是昨天?这个连死者儿子都不知的日期成了书外读者内心的疙瘩,也让书内的人对默尔索产生了异样的眼光。
将母亲送到养老院,直到收到母亲的死讯,也没有在葬礼上流过一滴眼泪的默尔索。自始至终,他表现出来的都是对母亲的冷漠和不孝。
正是这样的举措使得人们对他和母亲的爱产生深度的怀疑,对他这个人的人性产生极大的疑虑。在人际关系上,默尔索对于这份亲情就好像一个局外人一般。
2.默尔索和女友玛丽的关系
小说中默尔索和玛丽有一段经典的对话:当玛丽问及默尔索是否愿意和她结婚时,默尔索回答说“结不结婚都行”;当玛丽问他是否爱她时,他却说这种问题毫无意义,但可以肯定自己并不爱她。玛丽继续追问:
“那你为什么要娶我?”
默尔索的解释是爱对于结不结婚是无关紧要的,换做另一个女人,他仍然如此。
通常情况下,爱情和婚姻是有绝对深度的关联,至少在玛丽看来是如此。然而对于默尔索,爱和婚姻毫无关系。默尔索的这种态度和思想在爱情和婚姻面前,全然置身之外,妥妥的一个局外人。
3.默尔索和邻居雷蒙的关系
邻居雷蒙是一个声名狼藉、品行可疑的人,换做世上的任何人对雷蒙都不会轻而易举地答应与其为友,可是默尔索却没有丝毫防备地和雷蒙为友,对他的破事也是有求必应。这也从侧面表现出默尔索在人际交往中处于人际之外,是一个“不同凡响”的局外人。
二、社会秩序层面
如果说社会是世界布置的一场游戏,人类是各式各样的玩家,那默尔索就是不看游戏规则,不参与游戏机制,但生存在游戏里的一个局外人。他不被社会中其他人的理解,只是一味地追求自我,忠于自己的内心。这种不违背自我的行为在世人看来则是一个冷漠至极的异样人。
在他看来,母亲和自己没有过多联系,没有过多言语可以交谈,他觉得自己没有能力给母亲更好的生活从而将母亲送进养老院,这再正常不过。
至于死亡,也只是生老病死的常态,伤心有否只是一种心态的表现,至于情态的显露有夸张、有含蓄,都无可厚非。
他因为在母亲葬礼上产生的更多感受是炎热,而鲜有悲伤之情的流露,这也很正常。但是,社会之间,人类的身份都是被确认的,他作为儿子就必须在母亲的葬礼上流泪,必须表现出悲痛,这才合乎社会这场游戏定下的规则,这样的人才算正常。
然而,就如玛丽知道默尔索还在戴孝时吓得往后一退的表现一样,换做社会的任何一人,都无法理解默尔索能够在母亲第二天就和女友约会玩乐这样的行径与情态。
他对工作没有奋斗进取精神;对生活庸庸碌碌,浑浑噩噩;对人情,放浪形骸,冷淡散漫……他不在乎社会给人类安排的竞争机制;也不屑于社会给人类准备的高质量、高品质生活,只是活着就好;更不在意社会给人类定下的人情模式,不考虑七情六欲,只是经历着,感受着,却从未思索过。
这一系列的社会表现都显示出他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局外人。
三、司法机关层面
小说情节主要分两部分。第一部写了默尔索浑浑噩噩地参加母亲葬礼;稀里糊涂地玛丽发生关系,再到结识雷蒙,帮西蒙写信,并受邀到海边度假;在海边莫名其妙地杀死一个阿拉伯人,引发命案。紧接着第二部是默尔索接受审讯、进入监狱、再到法庭决审、最后以“法兰西人民”的名义被判决死刑。
作者在第一部的人性基础上自然地过渡到第二部的司法层面,用浓浓的笔墨渲染人性和法律的纠纷,通过默尔索这个局外人的视角把司法的荒诞裸露在读者面前。
首先是默尔索面对审讯时,他觉得自己的案子很小,对律师交代的事情也是漫不经心。接着是默尔索在监狱里的生活,作者一直借着默尔索的视角在描写监狱的其他人和其他事,以及默尔索的感触,而对默尔索本身的状态并没有描写过多。
这表明,作者在行文时就是以一个局外人的视角去写,故而所作之人默尔索也就是活在监狱的一个局外人。
其次是默尔索案件开庭,在忙得不可开交的法庭之上,默尔索作为当事人却被至于局外。
法庭上的人们从头至尾都没有征求过默尔索的意见,他的感触是他被撇开,不能参与,命运也是受他人摆布。他有时想要插话,但最后又觉得没有什么要说,索性放弃了被告人的发言权。坐在被告席上的默尔索就此被法庭上所有人当做局外人,也被自己当做局外人。这种现状其实也预示着他最后的结局。
检察官一直揪着他在母亲葬礼上没掉一滴眼泪,母亲葬礼第二天就和女友发生关系这种行为不放,一直笃定默尔索是一个没有人性、叛离社会、不懂人情的人,就此而言,对于他杀人更是有理有据。
按理说,这样一个没有人性的人完全有可能是有预谋地完成这场枪杀案。再者,默尔索对自己的杀人案在司法面前并没有表示悔恨,这一点也完全可以证明他缺乏人性,无视法律。
在检察官的控词上,默尔索仍然是一个不考虑人情世故,不懂得司法法律的局外人。
然而,追根溯源,默尔索的局外人表现,都是缘于他思想上的那份坚定的虚无主义。
从整部小说来看,默尔索是一个超脱淡然,全然无谓,对人群社会也没有作出任何有关危害性的侵犯,至于那起莫名其妙的枪杀案也是出于自卫,因为天气原因而误杀引起的错误。
作者加缪通过默尔索的种种局外人表现,把虚无主义描写得绘声绘色。与此同时,作者也在蕴藏,敛聚,深刻的悲剧下将现代虚无的法律揭露得体无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