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的家,我童年的避风港

去往外婆家的路

(一)

今天是正月初三,我和妈妈结伴幺舅一家,回老家给外婆上坟。

天气很好,虽然没有太阳,但一点也不觉冷。路旁的小草青青,野花也探出了头,分明也闻到了春天的气息。

淌过公路边的这条小河,就是外婆的家。每年的这些天,每当踏上这条熟悉的小路,都会回忆满满!外婆的怀抱是我苦难童年的避风港。

儿时在外婆家洗衣服的石头

去外婆家必经的小河


如今,外婆已经不再了,但是童年生活的点点滴滴却是如此记忆犹新。

我童年的欢乐与忧伤都在这条路上,都在这条河边!

从我五六岁记事起,父母就开始闹离婚。那时父亲在县城工务段工作,是一名货车司机,母亲带着我和弟弟在家务农。到我九岁弟弟七岁时,父母终于彻底分开了。

弟弟判给父亲,去了县城上学。父亲抛弃母亲后,找了一个城里的女人,过上了他想要的城里生活。从此,幼年的弟弟便被迫离开母亲,去管一个不相干的女人叫妈。

我被判给母亲。母亲带着我在家乡的小镇上租了一间房住下,我便从老家的大队小学转到小镇上的中心小学。

母亲会裁缝,家中有一台母亲专用的上海牌缝纫机。那时小镇每隔三天就是赶集的日子。方圆几十里的人家都知道我母亲的手艺好,她们把新买的布料拿到我家,母亲先问客人做什么款式,喜欢宽松点长点?还是喜欢紧凑点稍短点?一阵交流后,母亲便拿起软尺仔细的给客人量尺寸。然后把客人的名字,衣服尺寸数据,什么时间来取货等信息详细的记录在一个专用的本上。

那时母亲每天都埋着头坐在缝纫机前忙碌,靠她一双手和那台缝纫机,撑起了属于我们母女二人的新家。九岁的我也是在那时开始学习做饭洗衣等家务。

记得第一次学煮回锅肉,母亲坐在缝纫机前一边忙碌一边给我讲,怎样把肉放在热锅里烙皮,怎样用小刀把皮刮干净,洗净后煮一会。然后放在菜板上小心翼翼的切成片。整个过程母亲都是用嘴巴指挥,当时的我个子很矮,需要在灶台边搭个小板凳才能完成。

好在母亲的娘家就在离小镇不远的一个村子里。从我家到外婆家一个往返仅需二十多分钟。所以在那时,外婆的家也就是我的第二个家,外婆和舅舅成了我童年的依靠。

外公在四十出头就因病去世了,全靠外婆一人把六个儿女拉扯成人。

那时的外婆六十多岁,和二十出头还未成家的幺舅一起生活。三舅娶了三舅娘后已经分家单过,就住在外婆家隔壁。三舅家的儿子小云比我小四岁,是外婆最喜欢的孙子。

(二)

外婆一共生了八个孩子。有两个在很小就夭折了,只剩下我母亲兄妹六人。

据外婆讲,在那个动荡的年代,家里十分贫穷。大舅十四岁就只身离家,去外边闯荡。半年后,大舅平安回来,还给了外婆37元钱。在后来,大舅就混到了重庆铁路上工作,还当了个小官,把家安在了重庆。

大舅一人在外面成家养育五个子女,从来没有让外婆操过心。大舅对外婆很有孝心,从我记事起,大舅每年春节都会回家,每次都要给外婆很多钱,一直到外婆2006年过世。

那时,外婆是村子里最有钱的老人,大舅给她的钱,她都会存放在她一个上了锁的箱子里,从来舍不得花,只是,经常看见她拿出来数。

外婆最牵挂的也是离他最远的大舅。每到大蒜成熟的季节,外婆就开始念叨她的大儿子喜欢吃她腌制的大蒜。

然后,从地里挖回她亲手种的大蒜。剥皮,洗净,撒上盐和糖,找来玻璃罐盖紧。这一系列的制作,一定是外婆亲手完成,是不准旁人帮忙的。

当时虽然我还小,但是从外婆喜滋滋的表情,我隐约懂得,外婆是在用这样的方式来传递她对远在重庆儿子的思念,还有作为一个母亲对远在他乡不能日日相见的儿子的疼爱。

大蒜密封好后,外婆便把玻璃罐放到碗柜顶上,不准旁人碰。生怕哪个不小心会给她弄坏了。

然后,我便隔三岔五的问,“外婆,大蒜腌好没有,可以吃了不?”外婆总会假装生气的说,“你这个好吃狗,这是给大舅做的,是要带到重庆去的。”

其实,每次腌好后绝对是我吃第一颗,外婆尝第二颗。

外婆的手艺绝对不会失误。其实不用尝她也知道,咸甜适中,香脆可口,每年不变的味道。只是,亲自尝尝会让她更放心。

毕竟,这是她大儿子最喜欢吃的呢,是千万不允许出差错的。所以,那些年外婆腌制的大蒜绝对称得上最上等的佳肴。

(三)

外婆的二儿子也是我的二舅。当年做了倒插门女婿。虽然二舅的家离外婆家并没有多远,走路也就半个小时。

但是在农村,嫁出门的女泼出去的水,所以在外婆心中,这个二舅也当嫁出去的女了。

二舅和二舅妈养育了三个孩子,在我印象中二舅妈常年生病。所以二舅妈一般不下地做农活,只在家料理些家务。

当时的二舅会做一些小生意。每当过年过节聚会的时候,二舅便是主角。我们便经常听他讲怎样做生意。

比如,他说他的生意就是一块塑料布加一个背包。当时叫作”卖狗皮膏药"或者"打打药”。今天可以摆摊在重庆朝天门,明天可以摆摊在老家的乡场地坝,什么都卖,哪样赚钱卖哪样,如果遇到城管,塑料布四只角一提,一溜烟就跑了。

比如,他还说,当时的乡里兽医站一种治疗猪儿生病的药,兽医站卖三毛钱一瓶,他就卖二毛甚至一毛,利润很少哪怕亏本也卖,这样老百姓就相信他。但是,乡里买不到的东西,他就高价卖,老百姓还是相信他。所以,在当时那个年代,精明的二舅一家算农村条件较好的。

后来他的女儿我的表妹继承了他的生意头脑,也精明能干,生意一直做得红红火火。

(四)

外婆的第三个孩子是女儿,也就是我的大姨妈。大姨妈当时嫁得很远,从外婆家到她家走路需要近一天的时间。

姨妈和姨父两地分居。姨父在离家很远的县城汽车站做会计工作,孩子们也跟随姨父在县城读书,姨妈常年一个人在家做农活。

印象中的姨父个子很高,身材也很魁梧,皮肤有些黝黑,满面的笑容,整个人非常有精神。姨父有文化也非常能干,一个人既要工作还要带孩子。每当农忙时还要回老家给姨妈帮忙。

在我印象中,外婆经常念叨的人除开大舅就是姨妈了。特别是农忙季节,外婆先忙完自家的农活,就开始打点行装准备去姨妈家帮忙了。因为姨妈家地处高山,收割庄稼都要比外婆家稍晚些。这样季节的差异,正好成全了外婆年年都可以去帮姨妈。

随着外婆的年纪越来越大,幺舅和妈妈也不是很支持外婆去给姨妈帮忙了,因为即使去了可能也帮不了多少忙。而姨妈呢虽然心疼外婆,但是也不好拒绝。主要是路程太远,让外婆一个人去又不是太放心,幺舅又经常走不开。

每当这时,外婆就耍起孩子脾气,她说,“我不要你们送,我自己去。”

记得那年我读四年级,外婆家刚收割完小麦,幺舅也在瓦厂劳动走不开。外婆又开始念叨要去姨妈家,说姨妈家麦子应该黄了,我这两天必须得走了。

看到外婆态度坚决,幺舅知道阻拦也没用。于是幺舅提出,让我陪伴外婆去姨妈家,正好我放三天农忙假。

我和外婆一早出发,外婆背着包柱着拐杖,我背着书包。遇到中途坡坡坎坎不好走的路,有时是外婆牵着我,有时又是我扶着外婆,婆孙俩一路走一路歇。

我们一路走过了一条又一条小溪,一片又一片庄稼地,一个又一个小山丘,最后还爬了小半座山峰,一直走到下午太阳快下山终于走到了姨妈在山顶的家。

我从没有走过这么长时间的路,到了姨妈家我累得实在不行,直接瘫坐在了椅子上。而同样累坏的外婆,一点都没歇歇,放下包立马就到厨房忙碌去了。

那年外婆68岁。

(五)

外婆的第四个孩子就是我的母亲。外婆六个子女中,我母亲读书最多,性格最要强,命运也最坎坷,所以母亲是子女中最让外婆操心的那个。

我母亲读书时成绩优异,小学毕业考上了县城的重点初中。在初中时成绩在班上也算上等。但是由于我外公当时的成分是地主,按当时政策规定,地主成分的子女一律不准升学。

那年毕业,眼看着比母亲成绩还差的同学有的升上高中,有的考上师范,而母亲只好流着眼泪卷起铺盖,回到了农村的老家。

回到农村仅16岁的母亲,不干示弱,和大人一起下地劳动挣公分。由于母亲有文化,还自告奋勇担任生产队会计,一干就是好几年。母亲一生聪明能干,勤劳善良,但是性格却十分执着要强,几乎听不进任何人的意见。

不知道是老天的安排,还是人们常说的性格决定命运。总之,倔强要强的母亲一共经历了两次失败的婚姻,也注定了母亲一生坎坷的命运。

母亲的第一个丈夫就是我的父亲。父亲和母亲是经人介绍认识的。

父亲的老家离外婆家不太远,是在一个半山腰上。当时父亲在离老家很远很偏僻的煤矿工作。

年轻时的父亲绝对称得上标准的美男子,1米70的身高,白皙的皮肤,浓眉大眼,并且还能说会道,见多识广。

当时母亲也1米57的个子,模样俊俏,也算一个美女。论家庭,父亲家虽在农村,但是本人却是响当当的工人老大哥,是铁饭碗。而母亲却是地主成分,不过当时的父亲也就小学二年级文化,而母亲却是老三届初中毕业,加之母亲做事能干,脑子灵光,嘴巴也很会说。

所以,当时父亲和母亲的结合,说不上谁高攀谁,从外表看来也还算比较般配的婚姻。只是,这桩看似美满的姻缘,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它将是悲剧收场。

因为,父亲和母亲在本质上根本就不是一路人。母亲虽然性格好强,有时遭人讨厌,甚至有些自私,但是母亲一生为人正直,对孩子对亲人尽心尽责,从不会做违背良心的事情,并且母亲还非常爱帮助别人,总之,母亲绝对称得上这世上的好人。

而父亲呢,一辈子风流潇洒,对家庭对孩子没有任何责任,对自己的父母也是虚情假意,完全没有尽到孝道。对自己的亲兄弟都是当面一套,背后算计。所以,这样的父亲终将是亲人疏离,晚景凄凉。

母亲离婚多年后,幺舅不只一次提起,当时外婆娘家的一个远方亲戚和我父亲住一个生产队,听说有人给母亲介绍父亲的消息时,亲自跑来外婆家中说,“这个人嫁不得,这个人心眼不好”

当外婆把这个消息告诉母亲,叫她慎重考虑时,我那单纯而骄傲的母亲根本就听不进外婆的话。看似聪明又有文化的母亲,这辈子最大的失败就是从来都自以为是,从来听不进别人的任何意见,即使是再亲的人。

在母亲后来的生活中,除了外婆,幺舅和我是和她相处最多,也最心疼她的人。但是,母亲一生执拗,凡事都是他人的错,社会的不公,从没有从内心反省自己。

所以 ,这样性格的母亲,带给了我童年深深的伤害。也让我和母亲一直都亲近不起来。

直到今年过年,我和母亲、幺舅、幺舅当老师的大女儿娟子一起闲聊,无意间提到父亲的种种。

我说,“妈妈和我爸真是反差太大了,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我爸这样心肠狠毒的人,妈妈当年竟然跟他做夫妻一起生活,万一他哪天就提刀杀了你都不一定,想想都害怕。“

娟子也说,”一直听你们说起,这个人好坏哟。二姑,看来你的情商实在是太低耶“。

娟子比我小11岁,关于我父母的那些事她只是从我们口中得知,等她懂事时,我们已经搬离了老家。所以说起我们家那些心酸的往事,对于她有些像天方夜谭。

去年已满70岁的母亲,终将开始服软了。她 说,”是啊,那时家庭成分不好,自己也年轻,看不透人心了嘛 ”

我在母亲身边长大,母亲的性格也只有我最了解。母亲看似聪明,其实却非常的单纯无知。看人看事真的很不容易看清本质。

所以在母亲33岁再婚,生下我的第二个弟弟,45岁又再次和继父离婚的年纪,仍然是认为自己年轻不懂事。在她看来,就像每个人都要活两辈子似的。前一辈子用来吃亏上当,后一辈子才开始真正的生活。

当时母亲给我找的继父,也是她的第二个丈夫。是一个和我父亲完全相反的人。我父亲心眼不好,为人不正,但是生活能力非常强,只要他想做的事,他会寻找各种方法,哪怕下三滥的手段,也要达到他的目的。

而继父却是一个心地善良,没心没肺的二吊子。认识我母亲时,30多岁了还没成家,也不好好工作,吃了上顿没下顿。完全是一个对家庭不负责的男人。

后来,我都参加工作,二弟9岁时,母亲把继父撵出了家门。当时,母亲对我说的理由是,“她这辈子没有爱情,她要去寻找属于她的爱情”

就这样两个极端的人,走进了母亲的婚姻,也埋葬了母亲的幸福。母亲一生都走在寻找爱情的路上。

这样的母亲,害苦了她自己,也害苦了作为孩子的我们。在当时那个年代,离婚真正是屈指可数,更是人们的笑谈。

所以,对于从小就懂事而又有些敏感的我,生活在这样的家庭真的非常非常的痛苦,甚至感到耻辱。

在那时,只要不是上学的日子,我就天天往外婆和幺舅的家跑。不情愿呆在人多嘴杂的小镇上自己的家中。

也就是那些和外婆幺舅在一起的日日夜夜,让我和外婆幺舅建立起了非常深厚的感情。

因为我悲惨的身世,外婆在众多孙辈中也是最爱我的一个。

因为幺舅一直像父亲一样爱我保护我,一直到现在我和幺舅都是无话不说。他有了困惑和烦恼总是第一个找我倾述,我遇到困难总是第一时间找他拿主意。

所以,当外婆以92岁的高龄离开我们的那天,我虽然知道外婆儿孙绕膝,晚年幸福,寿终正寝,但是,我还是哭得稀里哗啦。

我知道,这止不住的泪水除了对外婆的不舍,更多的是对那段有外婆幺舅呵护的日子的怀念。

我在外婆家旁边的嗮谷坝,我儿时经常玩耍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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