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动了我的青春年华》第一卷:山城小事 第一章:背影

时间刚过十点钟,但这七月的烈日已经将这封闭的山城炙烤得更加的闷热,熙熙攘攘的在这酷日下显得更加的燥热,连街道两旁积满灰尘的樟树也不得不低下它那在阳关下被照得波光闪闪的绿油油的枝叶。街道两旁到处都是挑夫走贩的叫卖声,这边一个胖乎乎的中年妇人手里捏着一捆青菜,扯着粗犷的声音在和一位卖菜的老妇人为几毛钱而喋喋不休;那边一个矮小的老妇人提着一只鸡指着买鸡的老大爷说他的称有问题,双方各执一词,互不相让,谁也不服谁,大有撸起衣袖大干一场的架势。旁边的行人都停下匆匆的脚步驻足,对着这两人指指点点,慢慢的形成了一个包围圈,外围的行人都尽可能的踮起脚尖拼命的向前伸长脖子,狠狠地睁大着眼睛,想一窥究竟,生怕错过这世上最美的风景,远远地看去就像一群伸着脖子的大鹅。

虽然已经过了十点,这个时候并不是车流的高峰期,但街道两旁来来往往穿梭自如的行人将这本就拥堵的旧街堵得更加心塞。行人们来去自如的淡定就像这样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完全无视那些会吞噬他们生命的钢铁庞然大物般的存在。响彻整个街道的除了各种嘈杂的鸣笛声外,还伴随着司机们的吼叫声和咒骂声,使得本已经很嘈杂的南城显得更加的聒噪。

李小乐气喘吁吁地飞奔在这拥挤的街道上,推开一个又一个卖菜大妈,商业小贩,无业青年,从一辆辆缓慢行驶的小轿车旁边绕过去,在他身后依稀可以听见一些叫骂声。汗珠从他的额头和眼角处急淌而下,顺着他那麦麸色的脸庞和尖细的下巴流到了大地上,脸庞的汗水流痕清晰可见。火辣的太阳让他那乌黑蜷曲的密发在发烧,汗水让他的眼角和脸庞隐隐作痛,大腿的肌肉明明已经很酸了,双脚就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可他却停不下来那健步如飞的脚步。他的眼睛一直盯着不远处那面迎风飘扬的五星红旗,因为那是山城县南城中学的位置所在。

李小乐像脱缰的野马一样飞快的跑过正街,在一个年岁已久的花坛拐弯处饶了过去,在花坛的正中央,矗立着一棵几个成年人合腰都抱不住的老槐树,在这燥热的空气中随着微弱的风也在躁动着。李小乐还没来得及去看它就消失在了拐弯处,这与平时的他完全不一样。绕过路口,前面就是一座老桥——南城桥,桥上的立柱与桥墩可以看出沧桑的痕迹,上面的黑线纹路就像岁月用刀锋刻出来的一样是那么的清晰。连城河在桥下缓缓地流淌着,由于整条河贯穿了北城和南城,一直就到山城县之外,所以在很久很久以前就被称作连城河,没有人知道她在这儿已经躺了多久,人们只知道一出生就伴随着这条河,她就在这儿默默的流淌着见证着这个小山城的悲欢离合与喜怒哀乐。

李小乐没有桥上驻足就匆匆的奔向了桥尾的拐弯处,也许是看到了李小乐,连城河也欢乐的排出了几朵浪花,惊起一群在桥下乘凉的鸭子们。刚闪进弯路口,映入眼帘的是一座近二丈的用深褐色大理石花岗岩彻成的方形石柱,上面雕刻着隽永的四个大字“南城中学”,字里行间透露出颜体的风格,落款正是南城中学的现任校长——  钱学海

正值七月中旬,学生们都放了暑假,除了刚由初二升入初三的学生和一些老师还要补课外,就只有少数校领导所以现在的校园显得比平时格外的空旷和安静。两个衣着不整的门卫大叔站在校门口门卫室阴凉处闲谈着,时不时的发出肆无忌惮的大笑声。当李小乐飞速冲进校门口时,他们只是轻轻地瞥一眼又恢复了之前的谈笑风生。

从校门口进来,李小乐放缓了脚步,首先看到的是一栋四层高的教学楼,从墙上的痕迹与灰尘可以知道这座教学楼已经有些年岁了。教学楼的正前方便是一个橡胶跑道,跑道中央是四个篮球场 ,东侧是升旗台,而北侧就是一排教职工楼房,楼房旁边是四张乒乓球台,西面是学生宿舍楼。走在空旷的一楼走廊上,看着旁边无人的教室,听着三四楼传来的杂乱的读书声,李小乐耳边清楚的听到了他那粗声喘气以及那清晰可闻的极速心跳声。

此时的李小乐还沉浸在十几分钟前的一通电话里,久久无法回过神来。当百无聊赖的李小乐躺在客厅的竹椅上盯着墙上是时钟思考人生时,房间里只有“嘀嗒”,“嘀嗒”的秒钟转动声,就连一根针落地的声音都让李小乐感觉那充满违和感。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突然打破了这份宁静。李小乐过了几秒才从游离状态回过神来,在明白了是有电话打来时,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他心不甘情不愿的坐起身来,挤了挤他那因为长时间睁着而感到非常干涩的双眼,赤着双脚在地下四处的探索着那双被刷得很干净的人字拖,转动着无神的眼珠,望着里屋的电话,深吸一口气,聚集了全身的力量,双手撑着竹椅两旁的扶手,双脚用力向上一蹬,猛的一下子站了起来,突然间,他只觉得大脑感到一阵眩晕,双脚有点立地不稳,身体在前后轻晃。他立刻低下头,右手拄着前额,并紧咬牙关,太阳穴上的青筋很明显的凸现出来。一会后,他意识到电话铃声已经响了很久了,就快步地走进了里屋。深吸一口气,他轻轻地拿起话柄,用上全身的力气端正的说道:

“喂,找哪位?”

“是李小乐家吗?你的一中录取通知书到了,来学校二楼教务处拿吧。”电话的另一头响起了一连串快速、标准、却略显公式化的回答,随后话筒便传来一阵“嘟,嘟,嘟”的盲音。

李小乐微张着口,睁大着双眼,手里拿着的话筒久久没有放下,耳边回旋着那一阵阵的盲音。

一阵时钟报时的铃声将李小乐重新从游离状态拉回了现实,他终于明白了一件事,“我考上了一中”六个大字占据了他的大脑。他豁然转身往外飞奔而去,顾不得他现在的着装,抄起客厅桌上的钥匙,顺手拉上大门,关门的撞击震得玻璃窗在嗡嗡作响。当一切都归于平静时,才听到房间里的电话盲音和墙上钟表的嘀嗒声。

正当李小乐低着头缓缓而行努力平静自己的内心时,耳边却响起了一句不适宜的说话声,让他突然浑身打了个激灵,之前的燥热一下子烟消云散了。

“哟!小李子来了。”

他抬头看去,就看到一个装扮得流里流气的高个斜靠在一楼楼梯围墙边,旁边还跟着几个同样装扮的青少年,对着他露出来了若隐若无的笑容。但李小乐闻到了那笑容里透露了恶意的气味。吓得他立刻低下头飞快的奔上了二楼,身后传来一阵轻蔑的冷笑声。那是他的“老朋友”也是三(1)班同班同学,高富帅--杨易

明明是七月酷暑,但他的手却在冒冷汗,怀着满腔心事和忐忑的心情,紧皱着眉头低着头快步来到教务处的门口,没了刚才奔跑时的喜悦与冲动,内心只剩下不安与烦躁。

就在这时,门里闪出一片雪白。李小乐来不及收住脚步撞了上去,他的脑海里瞬间闪出一幅画面—一位衣着雪白连衣裙的纤纤少女。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在极短的时间里他使出全身的力量,使他的身体向旁边偏移一点,让他的肩膀撞了上去。

“嘭”

李小乐和那位少女都各自往后倒退了一步。

“对不起!”

“对不起!”

异口同声的两句话在这寂静的长廊上是那么的清晰,以至于办公室里的老师们都纷纷抬起低沉的额头往门外看来,在确认没有问题后又继续他们手里的工作了。

李小乐只知道自己听到了一个非常灵动悦耳的声音,就像深林里的百灵鸟,充满了活力,让人很舒服。他连忙抬头看去,正见那少女对他歉意的微微一笑,然后就踩着小碎步轻灵的消失在了长廊的尽头。李小乐只觉得那笑容充满了阳光,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望着那消失的背影久久不能回过神来,他已经认出了那少女是谁,很久很久以前就知道了,三(5)班的班花兼语文课代表陈可儿。

他突然感到有点怅然若失,之前的不安与烦躁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可是他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刚刚闪现出神采的眼眸又暗淡了下去。他慢慢地转过身去,深吸一口气,使出全身的力气,抬起无力的双手,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向了办公室,伴随着的是一声长久而又无力的叹息,还有那时有时无的读书声和从办公室传来阵阵接听电话的说话声和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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