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凤英是黄梅戏著名表演艺术家。她是中国黄梅戏从安徽一个地方小剧种,发展成名扬国内外的一个大剧目的传承人和开拓者;她的甜美独特的唱腔和表演艺术,俊美的扮像,自成一家,誉为"严派",恐怕现在的黄梅戏名角中还没有出其右者。文革前,她与王少舫曾多次为毛泽东、周恩来、刘少奇、朱德等中央领导同志演出,被田汉誉为"黄梅戏里的梅兰芳",被国人称为"黄梅戏一代宗师"。这个评价是很高的,也是实际的。在56年黄梅戏《天仙配》电影中,严风英与王少舫演唱的《夫妻双双把家还》、《女附马》电影中由她扮演冯素贞演唱的《为救李郎离家园,谁料皇榜中状元》,脍炙人口,几十年来唱遍神州大江南北,演唱会上,歌舞厅里,中央电视台春节联欢晚会,这两首黄梅戏曲旋律,如春风拂面而来,如天籁之音入耳,百听不厌!真是一个美字!可以说这两首戏曲,是真正的艺术之树永远长青,立于不败之地。当然黄梅好听的曲调太多了,像《打猪草》、《夫妻观灯》、《牛郎织女(天河配)等这些生活气息浓郁的民间戏曲,原来都是在乡间地头演唱的,经过不断演唱锤炼,成为精品,人们也非常喜欢看,百演不衰,富有生命力。可喜可贺是,在严风英这一代后,黄梅戏仍在发展,涌现像马兰、韩再芬、吴琼、黄新德、吴亚玲等一批优秀演员。如近年安庆黄梅戏剧团演出的《大清名相》亦是优秀剧目,也曾到深圳演出,很受好评。
我小时候,住在安徽省政府内院。当时看《天仙配》电影时我才7岁,看《女附马》(59)电影时,我也只有10岁。说实话,根本看不懂,完全看热闹。只觉得七仙女们美丽,尤其是从天上下凡到人间,真觉得七仙女是从云里飘下来一样。后来大一点听说英国女皇也喜欢看《天仙配》的拷贝;近些年在资料看到蒋介石和宋美龄也爱看《天仙配》和《女附马》,说拍的不错。我小时候和外婆一起在合肥江淮大戏院还看过严凤英和王少舫演的《春香传》,印象深刻。有一次外婆带我去合肥剧场看京剧《画皮》(聊斋故事),开演前,我们旁边有人交头结耳说严凤英坐在后面。我回到后面似乎看到一个女阿姨带着两个孩子看戏。我问外婆是不是严凤英,外婆点点头。外婆也是个戏迷,自然认识严凤英。我当时隐约觉得,严凤英自己就是唱戏的怎么也看戏啊?哪里知道她自身也要在别的同行身上学到长处,吸取营养。还有一次妈妈送我上幼儿园,路上碰到一个阿姨也带着一个孩子,妈妈和她互相打了招呼。走过去后,妈妈说这就是严凤英。我感觉到这个阿姨对人很亲切。那时也听到严凤英的一些故事。当时,安徽省文化局局长钱丹辉叔叔的儿子们都是我发小。钱大宝说,严凤英有时到他家打牌,看不出有多漂亮(钱大宝比我大懂事早),但是一扮像真得好看;她抽烟喝酒吃辣椒嗓子还那样好,真是天生的。大宝说她由于抽烟多,牙齿都黄了,拍《天仙配》电影时,还专门洗了牙。
后来还听院子里一些大人们说,严凤英太神了,她平时参加排练少,但她一走台就活了,还是功底好;省政府驾驶班有的司机叔叔消息灵通,听他们闲谈时说,严凤英工资高,但很肯帮助团里的人,谁有了困难,她知道后主动拿钱相帮......人们对她总是称赞的多。记得他们还抱怨说,有的领导还不如他,小气得很,一根烟都舍不得给别人抽。(省政府这些解放初的司机,有些在战争年代是领导的警卫员,没有什么文化,解放后学开车还是跟着领导,有时候讲话有点损)。这时,我觉得她讲义气。现在知道了,当时严凤英的工资是很高的,比起领导的工资高多了。听说严凤英和一些艺术家一样,都曾主动提出降工资。这些也说明我们党对艺术家们是很重视的。
安徽的黄梅戏在文革前为什么有了突破性的发展(当安徽文艺徽京剧、花鼓、庐剧、歌曲、舞蹈等,都有发展。安徽艺校培养了大批文艺人才),除了安徽本身这块热土的培植,艺术家们努力外,安徽领导的重视和对文艺的内行很有关系。如合肥解放不久,经济条件差,时任安徽省委书记的曾希圣决定盖一座高规格的合肥江淮大剧院,要超过上海的好剧院(当时盖出来确实像宫殿一样,雕梁画栋,人们对它渍渍赞叹),以给文艺工作者有一个施展艺术的舞台。这种魄力是很大的。但后来由于超标据说受到了华东局的批评。八四年我在安徽省工会宣教部工作,负责组织全省建设者之歌汇演,听省音协秘书长银星说故事,他当年在省文工团当团长,可怜团里连一架钢琴都是破的, 正巧曾政委去他们团里检查工作,他顺便向曾政委汇报了(那时喊省委书记往往称政委),曾政委马上给陈丕显写信,叫银星连夜从浦口过江去上,请陈丕显书记帮忙购一台进口钢琴(那时可不简单),又请铁路负责任人帮忙装火车运回。可见领导既重视又抓落实。真是窥一斑而知全豹。这样哪有搞不好工作的。前面说过,当时安徽省文化局长钱丹辉是38年参加革命在延安抗大学习的部队老文艺工作者,真正的行家里手,《天仙配》和《女附马》改编成电影他具体抓,亲自到排练现场指导,修改剧本,精益求精,功不可没。他家大宝常说,爸爸去看戏那么方便,都不带我们去,现在知道他看戏那真是为了戏曲事业。钱丹辉叔叔60年代初调西北局任文艺处长和西安电影制片厂书记。我67年初曾和几个同学串联去西安、成都等地(准备找曾希圣伯伯,在成都没见到,但被安排在省公安厅招待所住)。在西安时候找到了钱叔叔家。大宝不在,二宝、三宝和女儿钱晓霞(现在听说她的联锁小吃店有名)在家,我们在他家打地铺吃大锅菜,那种情况下很不容易了,当权派哪家都困难,现回想令人感动。后来二宝送我们去了火车站与大家告别。50年过去了,再也没有见到他们了,写到这里泪水流下来了。
回忆是点滴的,只能到这里了。我68年知青下放农村前几个月,听说严凤英吃安眠药自杀了,年龄仅38岁,令人痛惜,还听到一些惨不忍闻的悲痛细节,不想在这里说了,朋友们看了心里也不会好受。那是文革时期的一个悲剧的缩影,所造成的伤害是不可估量的(现在更知道像严凤英这样杰出的戏曲人物是多么的宝贵!),再也不能重演了。历史的车轮永远是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