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现在都不明白:酒有什么好喝的?为什么那么多的人都爱喝酒,并视其为一种享受?
白酒,闻着,香;含在嘴里,辣;喝进肚里,胃里像着了一团火,热乎燎的,难受。
啤酒,闻着,骚;喝进嘴里,也骚;几杯下肚,肚子胀哄哄的,还得老跑厕所,也不觉得有啥好的。
南方人最爱的女儿红——黄酒,闻着,一股中药味,喝到嘴里,还是中药味,真心也没觉得滋味有多美。
葡萄酒,干红、干白,涩涩的,跟直接吃葡萄的甜比起来,味道也差远了,不好喝。
在尝过了我能喝到的各种酒之后,得到了以上我对各种酒的感受,还是未能改变我对酒的看法,简单一句话:酒有啥好喝的?酒实在没啥好喝的。
没啥好喝的,为什么从古到今还是有那么多的人爱酒?
在我的印象里,父亲是爱酒的。家里的叔叔舅舅阿姨们之所以会喝酒能喝酒,大多是在我家学会的。
饭桌上,父亲总是笑呵呵的说:“喝点?”
“不会。”
“不会,不会你看少来点,来点就会了。”
一来二去的,他们在父亲的教导下便都学会了。
逢年过节走亲戚,好菜好饭招待自然不为过,酒也是少不了的。于是,我便成了家里来客人时跑腿买酒的那一个。大冬天的,喝点酒暖乎暖乎,也是好的;大夏天的,少喝点热闹热闹,也不为过。最让人受不了的是三两个点或是小半天的时间都撤不了桌,划拳,劝酒,你敬我,我敬你,什么“感情深,一口闷; 感情浅,舔一舔; 感情厚,喝不够; 感情薄,喝不着; 感情铁,喝出血”的那一套磕都来了,喝个适可而止的时候少,大多时候喝个没完没了,要么谁喝多了睡觉,谁喝不过溜家去了,或者谁喝吐了才算结束。母亲喜欢热闹,重姐弟情谊,自是不说什么。我是小辈,也喜欢热闹,却不喜欢他们劝酒逼酒喝个没完没了嚷嚷吵吵说话的样子,虽不敢说什么,但心里着实不喜。再后来,就越发不喜欢热闹,因为,印象中家里的热闹,总是和亲戚们聚在一起喝酒的场面关联在一起。于是,就越发的讨厌酒,顺带着厌恶那些在酒桌上不知适可而止的人。原本,不喝酒或没喝多的他们都是那样可敬可爱的。
还记得当年和先生第一次回老家,正赶上家里扣蔬菜大棚找人干活,付工钱还包管饭,乡里乡亲的,饭桌上酒自然是少不了的,啤酒当水喝,白酒用大的玻璃杯喝,看得先生目瞪口呆。我多年求学工作离家在外,并不知道乡情已然如此,也颇感意外。只有母亲悠悠的说:现在都这样啊!
后来去外婆家,正赶上三姨夫也在,饭桌上,酒自然也是少不了的。先生第一次见面,不好意思拒绝,跟着喝了点。我知道先生平素是不喝酒的,眼见着三姨夫还要宾着硬喝,我便犯了上:“喝点热闹有个意思就行了,他不喝就别宾着喝了,您能喝就再喝点。”话还没落地,三姨夫便不高兴了。
多年后再回家,先生是万不敢往酒桌上坐的,实在无法,就硬是滴酒不沾,否则开了头就无法收尾。亲戚多,一家一家走过去,吃过去,喝过去,本想简单点,随意点,谁知多年养成的习惯,哪由得了我们自己做主,不去走,母亲先是不高兴的。加之后来父母都在身边,就更少回去了。
父亲母亲都是各自家中的老大,每每回去,父亲总是酒桌上的中心,舅舅姨夫们坐在一起,姐夫长姐夫短的,父亲就越发的得意。他们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也就有总也喝不完的酒。但毕竟岁数不饶人,可他们喝酒的热情却有增无减。喝完了,一个个躺一边睡觉或大着舌头吹牛聊天,连饭都吃不了几口,看那难受样,一点没觉得喝酒是啥美事。可让你不明白的是,下顿他们会照样接着喝,对酒后的难受,他们是没有记性的。好在父亲一年也就回去那么一次。
从小看惯了他们在酒桌上的是是非非,但父亲的这点嗜好并未遗传给我,我是不喜酒的,更不喜欢酒桌上的氛围,所以,我是很少参加聚会的,有人叫吃饭,能不去就不去,不为别的,我应酬不了饭桌酒桌上的场面。但中国的风情,求人帮忙办事,又恰恰是在酒桌上解决的。所以,我既活得落寞,又活得洒脱,因为,我没有酒欲,也就没有啥奢求,活自己就好。
和现代人比起来,古人的酒才确乎更有情怀。
酒中流淌着一腔腔爱国深情,“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 的辛弃疾,“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的范仲淹,“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的王之涣,“酒酣胸袒尚开张,鬓微霜,又何妨”的苏轼......酒后站立着一尊尊铁血男儿。
酒中演绎着一幕幕悲欢离合,“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的惆怅,“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的离伤,“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的落寞,“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的豪情,“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的失意,“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的期待,“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的温馨,“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的伤怀……总之,古人的酒中不只有酒,还有更为丰富人生内涵,家国情怀,艺术诗意……这样的酒才是真正意义上的酒,这样饮酒才饮出了意义和价值。
这样说来,“酒味”,无关乎酒本身,关乎的是喝酒的人罢了。酒本身是无罪的,我所厌恶的是在饮酒上失了分寸的人。小饮怡情,过量伤身。生活总是善待对事物对自己有掌控的人,酒上的文章更是如此。殊不知,有多少失去分寸的男人酒后乱性,又有多少失去分寸的女人酒后失身,还有多少人又因此而失命。
愿我们都是有分寸的人,把握好生活之酒,合理饮酒,适度饮酒,少饮酒或不饮酒,方能成就自己的诗意人生。千万别花钱买醉,一失足成千古恨。
掌握好分寸,这样,酒才是可喝的,好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