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你被裁员了

  这是一个依旧冷清的傍晚，天上下着细雨。我和郑伟撑着伞走进了一家面馆。从我们两个毕业一起进入这家公司起，我们每周都会去一次这家面馆。到不是因为这家面馆有多好吃。而是，我和郑伟在这里吃出家乡的味道。

  走进面馆，里面零零散散的走着几桌客人。我朝着老板喊道：“老板，两碗牛肉面。老三样：加葱、加蛋、加点醋”

  “稍等，马上好。”老板爽快的回应道。

  这里的老板姓陈，我们平时都叫他老陈。据说老郑是一个退伍的军人，以前还是一个特种兵，因为某些原因，伤了脚掌。

  而郑伟自从出了公司便皱着眉头，一路上欲言又止。

我们找了个角落的位置 坐下后，我朝着郑伟问道。

  “怎么了，阿伟。一路上愁眉苦脸的。”

”橙光，公司要裁员了，我听说你就在裁员名单上。”郑伟一脸严肃的跟我说道。

“嗨，我以为啥事呢？这事我早有预感了。”我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

  “不是，橙光你既然都有预感了，为什么不努力争取一下呢？平时给领导们做做样子，也好啊。”郑伟有些着急的说着。

  “没有用的，而且，我在公司的做的事对得起自己，对得起公司就够了。”我笑着说道。

  “怎么就没有用了，你都没去试过就没有用？我们从毕业起，就一起进了这家公司。当初，还是你举荐我进来的。现在，你……”

  郑伟有些激动，声调都不由的提高了几层。周围的食客也都纷纷忘向这边。

  “兄弟，我们没这么重要。我们对于GM公司来说不是最重要的高层，同理，GM公司对于我们来说也没有那么重要。”

  这时，两碗牛肉面也做好了，我夹起一块牛肉，一脸享受的嚼了起来。端起碗，滚烫的面汤从我的食道滑进了胃里。一种熟悉且久别的味道油然而生。

  “郑伟，我想回家了。”我语气平淡的说道。

  郑伟抬起的筷子忽的停顿了一下，也没有多说什么，夹起一筷子的面吃了起来。

  “老板，来两瓶啤酒！我要雪花永闯天涯！”

没过就多久，老板笑呵呵的提了两瓶啤酒走了过来。老板挨着我坐了下来。

  “进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你们两个了，两个都黑着脸。”

  我端起啤酒猛灌了一口，说道：“老郑，瞧你这话说的，阿伟这是本来就很黑。以前，读书那会，晚上关上灯，我都看不到他在哪。”

  “滚蛋！”郑伟笑骂道。

  “橙光，你回去之后想干些什么？”郑伟问道。

  我沉思了许久，讲真的，我真的不知道我回去能干嘛？因为我知道我不是衣锦还乡的成功人士，而且一位失败者。

  “回去，当我的渔民也不错。现在渔民一年能挣几十万呢？”

  我故作轻松的说道。

“况且，我妈前几天说想我了，要我回去。”

郑伟没有说话，只是一杯接着一杯的灌酒。

“其实，人要学会摆正心态。你看我当年要不是脚掌挨了一枪，现在老子至少也是个上校团长！”

  老陈大喝了一口啤酒，继续说道：

  “所以，退役那会，真他娘的不甘心，后来，有次打烊了，我跟我老婆、儿子一起走路回家。看着她们两个在前面走着，我突然就甘心了，陪着他们，比什么都重要。现在，我比那些老战友们过的都幸福。”

  我看着老陈谈到老婆孩子时满足的笑容，我更加迷茫了，工作三年了，我依旧还是个四无少年，无钱，无房，无车，无女朋友。

  期间，我喝的有点多，酒精的作用让我放空一切。我搂着老陈，大声的说道：“团长，说实话，你这个牛肉面啊不厚道，牛肉切的这么薄，你在部队里是不是玩刀的啊？”

  老陈喝的也有点上头，脸上通红。“老子当年在部队不仅玩刀一绝，打枪也很强！百米开外，一枪爆头不在话下。”

    “老陈，今天但凡有盆花生米，你都不会喝成这样！”

  就在我们两个斗酒的时候，郑伟一直默默的撑着烟。他从来都是这样，一直让自己的头脑保持清醒状态。他一直是一个冷静，沉着的人。所以，每一次喝酒醉，都是他把我抬回家。

  “橙光，差不多了。明天还要上班。”

郑伟在一旁，提醒道。这时，老板娘也从后厨走了出来，轻轻拍了拍老陈的肩膀。温柔的说道：

  “老陈，要不要开水，我去给你倒点。”

  老陈扶着额头，摇了摇头。郑伟站了起来，掏出钱包，把饭钱给结了之后。满怀歉意的说：

  “不好意思啊，老板。这里弄得有点乱，您这边到时候收拾一下。”

  “没关系，你扶你朋友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老板娘笑着说道。

  从面馆出来，一股冷风从衣口灌入，在我全身上下游走。微醉的脑子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我坐在路边的坐椅上，朝着郑伟摆了摆手。说道：“你先回去吧，小米在家里等你要着急了。”

  郑伟询问道：“你确定你没事？可以一个人回去？”

  我拍打了几下额头，说道：“我没事，没醉。你回去吧。”

  郑伟在再三确认我没有问题后，便打车回去了。而我慢慢的躺在座椅上，缩了缩衣口的脖子。醉眼惺忪的看着漆黑的天空。今晚的天空真像是一个巨大的黑洞啊，一丝星光都没有。

  我慢慢的闭上眼睛，享受着这片渴的宁静。老陈有着自己的面馆和家庭。郑伟也慢慢开启了自己的事业，也有着一个深爱着他的女人。而我确啥也没有。

  “别想了，橙光，过几天你就要回家了。”

  躺了一会，酒劲被风吹散了不少。我打了辆车，准备回去了。

  一路上，我看着窗上的街景，心里五味杂陈。曾几何时，我许下过豪言壮语。要做一个牛逼的人。现在我却要灰溜溜的回家。回到那个生我，育我的小渔村。

  想到这里，我掏出手机，给我妈打去了个电话。

  “喂，妈，是我。橙光”

“小光啊，听说杭州开始降温了，你最近要多穿衣服知道吗？别感冒了。”

我鼻子一酸，沉默了许久。

  “妈，我想你和爸了。”

  电话那头传来，我妈轻轻的笑声。

  “你今年都27岁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一样。有空回家来，妈给你做好吃的。

“好，我这两天回去一趟。”

话一说完，我就把电话挂断了。因为我的眼泪已经湿润了眼眶，这些年的委屈瞬间决堤了。我说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