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几个要好的异性朋友,“二哥”,“老耶”,“磊磊”......一听这些名字就江湖得不能再江湖,是我近几年来最常见的朋友,他们率真的性格和文艺的气质深深的吸引我,只是更吸引我的是,在他们面前,我似乎能真正的做一次汉子,而不是那种矫情的假装。
我喜欢被别人看做男人,当成男人来对待,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一起聊女人和风月,一起骂脏话和打架。可能在很多人眼睛里这是坏女人的表现,其实在我看来,就是为了想得到了和男人一样的待遇,男人能做的我也能做。
从小,父亲就遗憾我是个女孩,父亲是单传,轮到他生养孩子的年纪啦恰恰遇到了畸形计划生育,于是父亲对着我有种畸形的爱,即把我当男孩一样的来放养,又把我当柔弱女子来呵护,这矛盾在我身体里结合成了一个想和男人平起平坐的女汉子的灵魂。
说起自由,我比起当年的同龄人有着更多的空间,十五六岁的年纪就能自己带着钱买了火车票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只要我不想在这个城市呆了,父亲都会给一些旅游专项金,这点上,似乎父亲从来不曾担心过我的自我保护能力,但是,在熟悉的城市中,父亲又会把我看得很紧,从来不允许有男同学打电话给我,连在学校的同桌都要求老师换成女同学,还曾经打听有没有专门女生读的女校。父亲一方面希望我能像个男孩子一样独立而果敢,一方面又把我看得及其纤弱,似乎离开他的庇护,全世界的坏人都会找到我。这个点上,我琢磨不透父亲的巨大反差,父亲估计也不曾自知!
只是父亲的教育让我在青春逆反的那几年反而拼命的和男生一起交朋友,我把头发剪成短短的小子头,穿着帅气的牛仔裤和运动鞋,学着男生们大口飙口水,大口骂脏话,还学着抽烟喝酒,只要是乖女孩不会做的事情,我一件没落下,偏偏我天生长得纤细矮小,和一群青春期的男孩子们打成一片不但不能证明我可以成为一个和男生平起平坐的人,反而被很多同学,老师,家长扣上早恋的帽子!好吧,既然你们说我早恋,我何必背黑锅呢,那时候的我好像必须要让自己叛逆到底才觉得是真汉子的担当。
从我开始学会早恋的那一天,我就喜欢那种能被我呼来喝去的男孩子,不是我有多喜欢去使唤人,而是父母失败的婚姻之后,父亲经历的各种感情,我内心深处一直觉得男女的恋爱上永远不公平,父亲找的女人们永远都是随父亲的心情或呵护或践踏着,我以为每段成年人的感情都是这样的模式,我心里鄙视着这种相处方式,也强烈的想让自己活成相反的样子,那么,就有了我那种反转的人生观,总觉得以后要控制自己的另一半而不是被他控制,如今想想,还好没有把自己的性别角色反转掉。
每段青春都不是健康完美的,因为每个父母的教育都不是的有标准教程的,我就这样跌跌撞撞的走完了我的青春,其间,犯过的错误不计其数,这些些错误的根本驱动力都来自于我内心对“汉子”的极端的追求,甚至到了真正的恋爱时期,也没有学会像个小女生一般的撒娇与卖萌。
成年后的第一段正式恋爱的也是因为太过强势而无疾而终,终于在我遇到现在的先生以后,火爆的摔桌子踢板凳,不爽了扭在一起打成一团在刚刚恋爱的早期还是时常上演着,但是他以大男人的胸怀包容着我的无知与刚烈,更是刚柔并济的征服了这个曾经桀骜不驯的“女汉子”。让我逐渐学会了女人的柔软与恬淡,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了所谓“大男人”的魅力,也让我开始重新审视了身边的朋友圈,审视着才发现,当初的认知有多荒唐。
有了婚姻的我,已然为了他改变的许多脾性,但是面对朋友间的相处,我依然愿意像个男人般豪气和担当,但是我逐渐发现,我这样的社交方式在别人眼中竟然变成了轻佻,我以为我敢和男子豪气的在酒桌上厮杀,别人就会敬我是个汉子,我以为抢着跟男人买单,别人就会当我是兄弟,其实,这些流于形式的表现是没有可能打动一个或者一群男子的内心而忽略掉我的性别来和我称兄道弟的,本质上,男人对女人的第一想法依旧是征服,而不是相逢骨肉亲的义气!只是我后来才知道。
于是,一次一次的,别人筛我,我也选别人之中,我的所谓兄弟们,大部分已经渐行渐远,我身边的异性朋友有的在有了真爱以后因为“她”或多或少的介意而渐行渐远,这样的朋友敌不过爱情的沉沦,最后还能来往,但是不一定可以交好如昨;然而,更多却是原本就想与有着女儿身的我来段风月而未遂的,当然就远离了我这个自以为是对方朋友的朋友,这样的人,或许再见亦能打个招呼;更有的则是:亦或在当年还有着豪迈酒兴的我,能常常和他们一起疯狂一起嗨的时候,把我当成助酒兴的下酒料,而在我年华退去的今天,重新去捕猎的年轻的下酒料的人群;这样的人,女人在他们的世界只是仅供娱乐的点缀,这样的人,连熟人都是称不上的;
我最为不削于的自然是第三种男女相处方式,然而在当今的社会中,这样的方式才最多最多的,走进各种夜店都能看到女人们的搔首弄姿来取悦男人们的挑逗撩拨,没有哪个以此为耻,反以为荣。
我想,她们的轻佻是真正的轻佻,为的就是等待被猎捕,没有哪个女人再会荒唐如我到为了证明和男人的地位相当而用酒精将自己放倒,你看看她们嘴上鲜艳欲滴的口红就知道,就如西班牙斗牛士手上的红布,那是希望被挑衅所发出信号。而今的形形色色的社交场合,再也找不到当年那种素面朝天,不带任何色情的勾肩搭背的单纯友谊,因为这个社会依旧是男人征服女人,而女人取悦男人,并翘首被猎取,不同性别身体里分泌的荷尔蒙是没有可能用个“纯友谊”而替换掉的。
如今,我身边的异性朋友已经被筛选得所剩无几,筛下来的当然是很好的,好在哪里?好在他们还愿意把我当做汉子般和我相处,虽然我看懂了现实的规律,我依然开心还有他们的存在,就像任何事情都存在万分之一的可能,我希望他们就是我生命中的万分之一,因为在他们面前可以去掉一切伪装,不需红唇,素颜朝天,大口喝着酒,大声哼着歌,互相勾肩搭背,不带任何调情色彩的捏脸拽头发。
我不知道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们是不是依然能这样真挚的相处下去,直至我年华耗尽,只是经过了些年江湖上的觥筹,我倍加珍惜他们,因为在他们面前,我还能“汉子”一把,而在其他的世界,我只能做一个本分的女人,我从青涩的女孩一路走来,用尽浑身解数,为了证明抽烟的女人不风尘,喝酒的女子不轻佻,而今不过是证明啦:任我怎么汉子,依然逃脱不了这个男权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