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极解脱(上)—精神科医生的故事

“你怎么就想不开呢?”

“你又不是我,怎知我是想开了还是想不开?这才是我的终极解脱。”

“一段故事的结尾,是另一段故事的开端。”

                                            ——三个人的心灵对话。

在我面前的站了一对夫妻。

过了四十岁,很多年龄相仿的夫妻,从外表上看女性会比男性稍显老一些,风韵犹存对风华正茂。然而这一对夫妻是反过来的,秦太太身上的大衣与口红一样鲜红,烫着卷发,精致又凌厉。秦先生虽不油腻,但是暮气沉沉,干瘪的脸上架着黑框眼镜,黑色的鸭舌帽压得很低,再配上黑色的大衣,与身边的太太演绎着红与黑。

“医生,我先生他抑郁症,我来你这里是看看有新药给他吃吗?”秦太太礼貌的笑容后是她逼人的气势。

“抑郁症,是其他医生诊断过的?”

“当然。我带着我先生看过不少专家,让他们开最好的药。我现在选了四种抗抑郁的药,还有两种安眠药一直给他吃着呢。到现在了我先生还没有好,晚上也睡不着,我就带他来你这,医生有什么推荐的药吗?”说着,她把几个药盒递给我,“这是老秦现在吃的药。”

我翻看这个几个药盒,都是知名公司的进口抗抑郁药和安眠药。同时吃这些药,任何一个有基本能力和医德医生都不会这样做。治疗同一类疾病的药物,也有各有特点,是绝对不能乱用的。药物和食材一样,讲究营养成分与相互搭配。这些药一起吃,相当于一顿饭是鸡牛鱼羊肉炖在一起的魔鬼料理,而且天天吃这个没有其他的。

“这些药是不同医生开的,你把他们混在了一起?”我尽量不皱起眉头,压抑我作为一个医生的不满。

“是的。他们开药,我自己看说明书在上网查。每个医生看的病人那么多,不过我只在乎我老公一个,当然要为他把关。”

我绕开用药的事情先不提,回到秦先生的问题上去:“秦先生他是有什么情况吗?你怎么带他去看抑郁症的?他是什么时候得的病?”

秦太太露出一点不耐烦的样子,似乎觉得“不就是配个药嘛你怎么那么麻烦”。

我不慌不忙的笑笑:“你们情况说得越清楚,我了解的越多,给你推荐的药才能越好呀。”

她脸色一松,点点头,脸上写上了“那倒是”,终于拉着丈夫坐下来,把包放好,有种讲故事的架势:“我们开着一家公司,我是老总他是总工程师,我们一个抓管理一个抓技术,我们配合的很好,连性格也是互补的。老秦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特内向,有什么都闷在心里不说。他搞技术很强,但就是个老好人,员工犯了错他也不好意思说,自己就把别人的错改了还怕我知道。公司老员工请假什么的不敢跟我说都去磨他,他支支吾吾很久才跟我说。你说,我们两之间你说个话那么难吗,我又不会骂他。”

她停下来,不满的盯着毫无反应的秦先生,心疼之色一闪,神色又软了下来:“他本来就是个技术男,让他去管人也真是为难他了。不过这些我都会帮他挡着的,谁去找他我就修理谁,看谁还敢来烦他?

“四个多月以前吧,老秦他开始睡不好。晚上我都睡醒一觉了发现他还在那边翻来覆去的。问他他说楼上总有动静他睡不着,因为这个事我找了好几次楼上,哼,没公德!老秦睡着了也不踏实,有的时候还做噩梦。”

“噩梦有具体内容吗?反复出现的同样的梦境吗?”我插进话来,看着秦先生。

开口的还是秦太太:“嗯,他说过的,说总是在悬崖边上走,都在黑夜里想看什么都看不清楚,还有人追他什么的。”

“一开始是睡眠不好,那情绪和行为有什么跟以往不一样的呢?”我继续问。

“以前做事一点问题都没,后来就觉得后他有点吃力,总是很疲倦的样子,还会走神,记性也变差了,总是不高兴的样子。我想有可能是神经衰弱。”

神经衰弱是常见的诊断之一,其实这是病人用身体的不舒服来表达不愉快心境状态的一种方式。在当时,秦先生抑郁的苗头已经冒出。

“我带他去医院,开了一些营养神经的药,也买了保健品给他吃,不光一点用没有,但越来越不好了。有的时候叫他,他好像听不见,叫几声才有反应。看着什么文件,眼睛在看着他就走神了,之前三分钟能看完的东西要一刻钟。记性差到什么地步我跟你说,交待他个什么事情他转身就忘了,他以前可不这样的,记性好着呢。我怕这不会是老年痴呆吧,不过他才四十多岁,绝对不可能。不过也带着他去医院看了,医生说去精神科看看。”

秦太太说精神科诊断是抑郁症,她觉得医生说的很有道理,就开始吃抗抑郁的药,果然有作用。后来去复诊找医生调药,觉得不放心又去找了其他的专家,把他们开的药自己详细研究以后组合起来给秦先生吃。

“先走吧,那么多药吃着,老秦他睡得倒是好了,但是人更不对劲了。我现在觉得有个罩子把他罩里面似的,外面的事情他都没反应。班也上不了了,门也不出了,好像周围的事情跟他都没关系了。就连我还有女儿跟他说话他也不理,就往我们这边看看没下一步了。”

我再一次仔细的打量秦先生,他像是包裹在一层黑雾里,他看不清外面的世界,外面的世界也看不清他。

“他日常起居是不是也受影响了?”我继续问。

秦太太无奈的点头,火一样的女子暗淡了下来,像被云遮住的太阳:“起来就坐着,也不收拾自己,饭也不好好吃,现在都瘦了好几圈了。今天还是我跟女儿一起给他收拾出门的。”

“你说他像是被罩子罩住了,门也不出了是多久以前的事?”

“快一个星期了。”

“快一个星期了怎么才来?胡闹,他这是重性抑郁,很严重,而且还有危险的你知道吗!”这么严重的抑郁症状,在家窝了一个星期才来医院,而且来门诊只要求配药,究竟是怎么想的!

我之前医生的不满已经升级到了医生的愤怒。抑郁症号称精神疾病之王,不是因为它症状有多么的严重,而是因为它的致死率与疾病负担特别高。单相抑郁障碍在所有的疾病中所致疾病负担在全球排名第四,到2010年,抑郁症已是世界范围内第二大致残疾病。在某大学,一个抑郁发作的男生在水房跳楼,跳出去有后悔抓住窗台呼救,没有等到人来帮忙摔下去成了高位截瘫,一生不能再站起来;有的国家或地区,都以自杀为文化,比如日本著名的自杀林,还有我国某市的某大桥……他们的背后,都是抑郁的影子。对重性抑郁发作的人来说,他的自救意识非常薄弱,他已经走在了自我灭亡的道路上。这时,家人、朋友、医生的帮助尤其重要。在现代社会,抑郁情绪已经是经常陪伴我们的“朋友”了,秦太太对秦先生的关心是无疑的,而她对重性抑郁这么无感,相当于丈夫都大出血了,还说“你要多锻炼健身才行”……

听到我严厉的话,秦太太一愣,反而把之前的强势收回了很多,小声辩解道:“真的很严重吗?其实我之前也感觉出不对了,所以带着他来了嘛。”

“那好,今天收治入院,我来开入院证明,你等一会去办手续。有什么东西回去收拾一下,明天送过来。”

“要住院?”秦太太有些弱弱的问。

“他这是重性抑郁发作,已经超过了三个月。其实你也知道,光吃药有用的话你一直跑医院干嘛?现在都这个样子了,必须住院。”

“今天就住院吗?”

我语气缓和下来,知道她刚才是被我唬住了,但是我一定要收回来,才能让她真正的接受:“早入院早治疗,他已经把自己封闭起来了,会有轻生的念头的。他很不好过的,多这样一天多受一天的苦,早点好起来不好嘛。”

秦太太坐了一会,下定决心点头同意,手一挥:“你说的很有道理。我现在就去办手续。哦对了,给我们最好的病房,最好的药,有什么治疗的方法只要对老秦有好处你们就用,钱的事情不用管。”

她搀起坐在一旁的秦先生起身,我看着一直沉默保持这四十五度角低头的秦先生,心想他之前的各种病例和检查一定要再仔细的过一遍,确定没有其他的躯体疾病。

老秦在病房里异常的安静与沉默,像一个雕塑一样坐在那里,眼睛看着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有看。有的病人从他门口经过想进来唠嗑,他一点反应也没有。

我把之前混乱的药物做了调整,减少了药物的种类,改变了药物的剂量。当天下午进行了经颅磁治疗,并曾加了之后的生物反馈治疗与心理咨询。给老秦的药喂到嘴边他就吃,做经颅磁治疗给他戴仪器也任由我们摆弄。

除了吃晚饭之外,老秦异常的配合,但是我并不能掉以轻心。我们所有的窗户都是只能开一条缝的,就是为了防止跳楼事件。还有房间里不能有任何锋利的东西,不用说水果刀了,铅笔也不行,杯子都是不锈钢的。我嘱咐护士一定要让老秦患上病号服,把他从前的衣服妥善收好,小心看护。

从前一个其他科的病人,是市里领导的高级秘书,重性抑郁发作住院,护士每一个小时查一次岗,生怕发生意外。还是有一天晚上,查岗时发现他用裤带把自己挂在了淋浴管上。虽然马上抢救,但人还是去了。

我不能让悲剧发生在我的病房里,绝对不能。

在我们极其小心的看护下,老秦很安静,也没有发现他藏起什么可能造成伤害的东西。几天后,他的“罩子”好像变薄了一些,虽然吃的少,但是能够正常吃饭,我们跟他说话他会看着我们点头或者摇头。他可以做心理咨询了。救命,治病,和养生。对于精神疾病,心理咨询这种方法不能救命,配合其他手段治病是可以的,倒是对于养生有很大的帮助。

秦太太起先每天都来医院,忍不住问现在用着什么药还在做什么治疗,是不是应该这样这样……我每次委婉的拒绝了她的要求,并且告诉她这样会干扰到治疗。后来看到秦先生有在恢复,秦太太也就逐步放了心,开始投入到公司的事情,偶尔周末的时候带着上高一的女儿一起来,一家三口团聚一会。

后来,有一天在我查房的时候,老秦开始主动说话了。他说感觉好了很多,没有像以前那样,“觉得自己跟这个世界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查房之后,我单独去老秦的房间。心想住院一个星期了,这可是我第一次跟他正面交流。

看到我进来,他站起来打招呼:“程医生,你好。”

我告诉他想跟他聊聊,听他说说自己之前怎么了。

他点头,跟我来到会谈室。我们一人面前一杯水,似乎这时没有医生与病人,像两个人在聊天。

“我前些日子工作上遇到一些事,有个客户急着要一批货,提的要求挺苛刻的。我太太她说要满足客户的需求,把这个单子接了。我和我手下的人加班加点的做,他们有些怨言,不敢跟我太太说,都告诉我。他们说‘秦头儿,这个单子您知道的,这点时间太紧了,能不能松点?’我其实知道的,但不好跟我太太说呀。我就再多做一些,把这单干完就好了。反正因为这个事,我里外不是人,又谁都不能说。”

压抑、沉重的气氛蔓延开来,晴朗的天空笼罩了乌云。秦先生说从那时他心情就很烦躁又不能表现出来,对声音很敏感,总是睡不着。太太问他也不敢说真实的原因,楼上也的确吵弄得他更睡不着,于是太太还找物业,找楼上,甚至报了一次警,弄得很不愉快。他睡着了很总做噩梦,梦见在漆黑的山里,只有他一个人,脚底下就是悬崖,他走的胆战心惊,想着干脆跳下去算了,不要这么折磨人。要么就是有人追杀他,他想要么就不跑了,反正一直追杀,要不自己先去死好了。后来精神也不济,懒得说话动,脑子就像锈住了,好像自己被放在了宇宙里,什么都没有,活着干什么呢。

“那个时候我有点浑浑噩噩的,每天脑子里就想着我怎么死,还有我死了以后的样子,有的是我吊着,有的是我吃安眠药,有的是我从哪里跳下去了。”

“那是一定很绝望吧。”

他点头:“我太太对我挺好的,我们家她说我听,她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她一直觉得应该就这样,可我不好过。不是说不愿意听她的,是有的事情我做不好做不到,怕她生气。”

“你太太的确很适合当领导呢。”

他笑了笑,样子有些可爱。这是我第一次见他笑。不过这笑容像是从乌云中漏出的几缕阳光,很快就消失了。

“我是个没用的人,什么事都要我太太出头,我躲在她身后。没有我,她再找个合适的,会比现在好很多。”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不是个好兆头。看来这个想法在他心里憋了很久,今天终于说出来了。

“那可一不定。工作能力强的不一定对她好,不一定体贴她。你太太聊到你,都说你们是最佳拍档,对你满意的很呢。”

他的眼里闪过疲惫的光,好像背着一个最温柔的枷锁:“我挺累的。”

看着我担心的眼神,他马上补充道:“嗨,哪个男人不难呀。我知道的。医生你呢?你太太挺好的吧?”

“我太太管我也严,我也是有领导的人。”我露出心有戚戚焉的神情,无奈摇头。

“呵呵,”他又笑起来,“我们搞技术的本来就不善言辞,平时对着别人还能说几句,在我太太面前我就不敢多说了。在家是这样,在公司也这样,没有缓冲地带。我有的时候喜欢一个人回家,停在地库里待上一阵子,只有那一阵子是我的。我很少高兴,干什么去哪里玩都是听太太的,我只是陪着太太女儿去。”

觉得活着没意思、没有兴趣爱好,也没有社交娱乐,这是很封闭的生活了,再加上他的性格,真是具有反复重性抑郁发作的基础的。目前我们可以用专业的手段帮他渡过这个最黑暗的时期,但是他仿佛住在寒带的居民,黑夜漫长白日短暂,又很寒冷,以后即使出院了也需要多加注意,否则他又会掉到无尽的黑暗中。

到现在,从他话语中的无用无意义感来看,他并没有打消自杀的念头,我们还是要重点防范。我脑海中闪过了那个上吊自杀的秘书的身影。听说他那次就是快出院了,申请第二天出去和家属吃饭,拿到了自己的衣服,晚上就……看来,明天带着病人去医院小花园放松的活动要更加小心了。

到了第二天,下午开始阴天,收起了上午满天明媚的阳光,甚至有隐隐有阴沉沉要下雨的味道。带病人去小花园散步的活动是很久之前就安排好的,在一些建在市郊专科医院的心身病房,有的都建有自己的“责任田”和“卖场”,由患者和医生共同打理,也是行为治疗和心理放松的一部分。我们医院没有这个条件,建在寸土寸金的市区,只有一个小花园布置的比较雅致,由于和家属区比较近,有的空地还用泡沫盒装上泥土,种上了青菜茄子辣椒,成为了袖珍菜园。科里留下了值班的医生和护士,其他人都陪着病人出去了,各自有各自负责的对象。我不远不近的跟着秦先生,一刻都不敢放松。我们科有次一个小伙子由护士带着去另一个楼去做检查,挣脱护士的绑带要逃出医院,被路上碰见的其他医生和保安截住拎回去了。我们今天可不能出这样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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