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寄的信

三木:

展信佳。

你要是看到,大概觉得我是疯了吧。

两天一夜的相遇,真是奇迹,大概是上帝看我一人孤身太久,所以让我见到你,让温暖戳了戳我冰凉的脊梁骨,告诉我早着呐,继续撑下去吧。

太久没认识异性(真是醉了),连搭讪都不会了。她从交友软件上认识你,在认识你之前听她说了许多,运动会我俩去找你,现在想想很是后怕。我的朋友说这事不太对,说不定就出什么报道说失足少女,她当时也是犹豫的态度,我说陪她一起她就不怕了。你信不信,当时听到她想去找你的时候,心底有个声音告诉我一定要去。

行程不说了,我们都是在不断奔波的,窗外的风景看多了也就淡淡掠过。你开的车我坐在你后面,可以从后视镜里看到你,你从镜子里看她。第一天我们平淡相识,你地主之谊做足功夫。中午沿着海湾走,晚上沿着栈桥走,你俩聊着我听着,虽然有年龄差,但你俩文艺气息还是投到一起,谈谈《奋斗》,评评电影,说说王菲。嗯,我缺少一段你们不知道的少年时光。

还好有酒,哈哈,酒嘛,能让人推心置腹,能让我把所有的冒失全怪罪于这物质,我可以借着昏暗的灯光肆无忌惮地看你的眼睛,可以让音乐声藏匿我欢悦而不自觉提高的音量,可以让夜的墨色掩盖我脸上的红晕。不过,我倒是恨死了自己不醉的体质,越来越清醒,知道自己在沉沦,却分不清这感觉,我知道不可能,不不不,怎么会有可能。

去唱歌的时候又恨死自己的嗓音,你看呀,我也低到了尘埃中。因为过去的事情,周董的两首歌一听就哭,可当前奏响起,很是镇静,心想,完了,今晚会出丑。事后和朋友吃饭,她说,我喝完酒的表情简直吓人,简直面瘫冰山,你说,我是不是应该装醉陪笑好一点?她当时唱的那首歌我已经忘记了说实话,满脑子想着你,胡思乱想了一大堆后就哭了,直接控制不了。她在看着屏幕缓缓唱着,什么都不知道,你就在她身后,手一伸就能碰到,然后就那么静静看着我哭。

凌晨两点散场,开着车窗,盛夏的夜竟也能凉透人心。你喝了酒开着车还是那么气定神闲地加速,我知道你哪都好就车品有点差,白天在车里咒骂的样子就是没有得到糖的小男孩,我看着后视镜里的你,希望出车祸就不用考虑太阳升起之后的事情了。话说,我其实希望只有一次你忘记安全带,我就可以从左边戳戳你的肩膀提醒你然后看你一眼侧脸。

第二天我是真的不知道怎么掩饰了,所以句句带刺,她拉了我的衣角,我一下挫败了,是啊,我一个人的逢场作戏,自导自演真是进入状态。参观景点最后我停下来在看那个刻有简介的大石头,我姑且自私地觉得你是想和解,听到你的搭话,我一回头竟然擦过你的肩头,然后马上回过来接话,你不知道,那时我的声音在颤抖,咚咚作响的心跳声你听见了么。

走的时候你送我俩到车站,路上听广播是李宗盛先生的《山谷》,感觉这两天把自己搞丢了,像是梦一场。我微信找你,却不知道怎么开头最后发了句无关紧要的然后不妥就谎称自己发错了;听她说你对我的印象,说小姑娘不能太聪明要懂得示弱,我在朋友圈愤愤不平、指桑骂槐,你是明了的吧,我只是羞耻坦言;我和朋友说了,结果分不清所有事的发生顺序。你是我的黄粱一梦,醒后拍拍屁股走人,留我一个想抓住什么却都是徒劳,后来几天浑浑噩噩,翻遍了你的所有微博,看着你的照片一下午的时光就过去了(小时候的你真好看,嘻嘻)。

摘自你的微博:有时你回头,回头遥望你年轻时的故乡,溪水在你心头跳跃,麦子在日光底下燃烧。她穿最普通的衣服,却有最好看的睫毛,月光伴着脚步快乐地走在田埂上,你说远方的希望熠熠生光。然后你离开这地方,那山岭还余有梦的清香,若有一天你将牵我去繁华世界游荡,请先代我向那些炊烟袅袅的日子问好。

世间真是不公平,为什么有的人说话都像是在吟唱,你俩都是,那遣词造句我学不来。文青很多,这是与生俱来的吧,我这样平庸的怎么就成了文科生。你们说点什么,就像是让我遇到了好词好句,仿佛看到童年的我拿出摘抄本,可是那又能改变什么呐,这天生而来的,后天怎么学都不像,不过也好,在我不可一世的时候狠狠一击让我束手无策,就像儿时画画的时候结果看到表姐朋友没参照任何寥寥几笔就画出人物,还好遇见你们。

星座我不懂,仅限于看看每周运势。我知道白羊和狮子座很配,我们大火相在一起的话,我觉得我会燃尽自己只为配得上你。时光机什么的不靠谱,回到过去什么的不可能,还是只能现实点。你说你能不能等等我,再过两年我就会自信地站在你面前了,然后说,好久不见。

现实是,此生可能不会再见了吧。你已经27,过几年后成为谁的丈夫、谁的父亲,你身上马上就会背上家庭二字。你的微博不会再转发球赛、魔兽,你要开始发孩子的照片。你不会像现在这样嚷嚷着要跳槽,把钱花在篮球鞋上。不是我的陪伴,那我宁愿不想见到你日益臃肿的样子,慢慢隆起的啤酒肚,让你还停在一件白衬衣(或黑体恤)一条黑裤子再穿一双耐克的青年模样。

你走过的上坡下坡,经过的小巷,我跟在你俩后面,心里没有一点负面情绪,看着你的背影也能让我高兴。我没想过过我们要在一起,可能在你身上我叠加了太多美好的事物,可能很长时间没认识异性,可能认识的都是同龄人,然后你就符合了我的幻想。我也没法验证我的想法了,我又何苦强求。

多锻炼,多喝水,少熬夜,少喝酒,别抽烟。你说,让我一个小姑娘还要操心你这个,快点结婚吧。岁月静好,别太苛求。

祝平安喜乐。

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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