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是每个人的特质,跟高矮胖瘦感觉一样,不同的声音彰显的是人的不同个性。声音对于女人,是武器。口水仗与骂街几乎是女人的特权,还有嚼舌头。一传十十传百下来沫星子能淹死人。伸手叉腰,唾沫横飞情绪高亢的女人丑到极点。将手半遮住嘴巴转向别人的耳朵窃窃私语的女人的眼神往往狡猾到可恨的地步。暴躁叫嚷对孩子最能割断孩子精神的空灵感,谎言连篇的时候脸上是幅愚笨的样子。
身为女人,我却不擅言谈。长大才知道受伤害时回敬别人也是一种力量。可是往往在我想好怎么应答时,跟事情已经不在同一弦上。因此总是躲避嘈杂,寻找安静之地。
庸俗的街角,熙攘的人群,醉酒与暴力多见的这个最底层打工者聚居地,她让我惊艳到了。身材必须的摇曳多姿;服装简洁而有味道,不卑不吭;更重要的是,她从不说话。对面的商店杂乱无章,卖青菜与卖水产的各占一家。人们就近方便不再进去综合市场,扎进去这简陋的店,两个人并列进去,第三个人得侧身而过。时时都乱糟糟得厉害。她就住在商店们的楼上。终于主动过去打招呼,才发现她是个哑巴,不说话来自于娘胎。可是面容平静而温和,始终带一抹笑意,不带一丝尘埃,周身散发着一种高贵。她跟老公来自于安微农村,打工奋斗至今,老公有了自己的队伍。她的健康的孩子上了中学。两个人用眼睛交谈起来,旁若无人,一起出去一起进来,恩爱无比。不讨价还价,不参与是非,周围的人都喜欢她。“看她不说话她很聪明,称上少个一二两”她绝对是要讨回来的。卖菜的九姑娘,笑着说她。她老公的个性跟他的汽车一样钝。唯独与她在一起时就显出了充分的精神。仿佛不说话,眉毛眼睛头发都在与她沟通。
读高中时有位左姓同学,因为耳朵基因突变的病,逐渐丧失了听力。性格单纯而美好。眼睛似乎比同龄人清澈而亮。妹妹却健康机灵,成了她的保镖。因为她是回族,有好事的人问她你妹妹属什么时?她瞪大眼睛仔细观察对方的口型后,认认真真地回答,“属——那个”!(因为猪是她们的祖先,在讨论中是被禁止的。)在别人捉弄的语气中,她回报了认真地善意,温柔而美好。
我小小的餐厅也常有几位特殊的顾客。与家人偶然过来就餐,十几岁的她,用飞快得手语点餐,一勾一划中表情顺息多变。她的家人用近乎窘迫的眼光看着我。我的耐心和理解让她喜笑颜开。此后的每周她都带同学来聚。她们在安静地就餐中,用灵巧的手指交流着精彩绝伦的青春体验。
德高望重的舅姥姥有个好看的干女儿,她十几岁的时候被流氓奸污并且被割去了舌头。农村人结婚讲究,傻子找傻子残疾并残疾。她却勇敢的追求正常的婚姻,用勤劳与聪敏赢得了众人的赞许。舅姥姥夸她眼疾手快,会察言观色,很多事情,你不用说,她就做完了。跳脱自己的悲惨遭遇,追求平和向往的人生。她的美在于勇毅。
法国人制作的越南电影《青木瓜滋味》里,清新自然,悠然长远的风格中,最最打动我的,还是故事情节。很幸运连看了两遍。温婉同时卑微的一个女仆靠什么赢得了美好的爱情呢?剖开的青涩的木瓜,型似初长成的女孩的身体,她早早的把密密麻麻的爱恋隐藏内化,在朝夕相处的不语不言中捕获了爱人的心。
俗语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几个女人在同一个场合中,很容易就能分类聚群。声音是她们情感与情绪催化剂。嘻与笑,怒与嗔,都被表现的淋漓尽致。人与人的关系便会在其中慢慢发展发酵。人在安静地状态下才能认真地思考,冲动的第一步往往是不好听的,恶毒的声音引起的。如果能控制住自己的嘴巴,不知道的不说,不清楚的不乱说,在女人之间的交流中应该是最优美的体态了。
性格不合群,在众人一起相处中,不多言不多语。对于不理解自己的人,夏虫不可语冰。应该属于一种善意了吧。我却还是羡慕她们,更安静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