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石头难寻,我终于有了一块让我很惊喜呀。
石头本身并无新奇,难得的是它来自山里的溪涧,不知是多长的岁月,在它身上布上了青苔,更重要的是一丛水草附生在它身上,俊秀飘逸,在我发现时,水草正迎着水流在微风中摇曳生姿!上海的家里不缺花花草草,但这样天造地设的盆景:石头、青苔、水草,却是从未有过的,我小心翼翼的把它放后车厢带住处,预先用小瓶子在溪涧中装满了泉水,半路停车喷洒了一次,生怕它干渴闷坏了。到家就用一个上白下黑的不规则瓷碗加了水供着它放在书桌上,每日赏玩,或许其它花草有了妒忌甚至厌恨也未可知!
这石草在我这里,就绝不会亏待它,虽然在它老家它普通的很,溪涧中不缺这样的石草,但在我这儿,它却是贵客!起先却总是提心吊胆的,从野外变成了室内,泉水变成了自来水,它还能活的好吗?每天早上都要喷水雾给它洗个澡,碗里的水稍微少一点就赶紧加满了,天晴时,就移到窗台享受太阳浴,有时书房的空调都不敢开,怕对它不利,做了一切能做的,可我依然还是担心!这草叫什么?怎么养好?有天敌吗?怕冷吗?单丛能活吗?开花结果吗?查了很多资料都不得解,无奈!叹息!或许它太普通了,野草而已,难得有人愿意提起它!
后来,才知道我错了,原来它叫石菖蒲,从尧韭的古名即可窥其出身之不凡,《神农本草经》云:“尧时天降精于庭为韭,感百阴之气为菖蒲,故曰:尧韭”。石菖蒲在石头上无需土壤就可活,在激流中,在岩壁上,在石缝中都能活得好,不入污泥,守身高洁,不假日色,不资寸土,耐苦寒,安淡泊,根为传统药材,全株带芳香,兼具兰的形象气质,引得文人墨客竞相赞颂!而它的胞弟泥菖蒲因为长在污泥里,精气神就矮了一大截,只得甘于落寞了!我庆幸把这么好的盆景带回来,或许还没人有这样的创举呢!我美美地想着 ......
后来,才知道我又错了!早在宋朝时石菖蒲就是文人雅士流行的案头清供,名为蒲石盆。陆游在诗中叙说了自己悠闲自在的隐居生活:“寒泉自换菖蒲水,活火闲煎橄榄茶。自是闲人足闲趣,本无心学野僧家。”苏东坡更是菖蒲的知己,曾作文《石菖蒲赞》,文中说他得到几盆石菖蒲,旅途不便就赠予了一道士,并提醒说他下次路过此处,“将问其(石菖蒲)安否”;他在山东蓬莱海边捡到一些好石子,竟不辞辛苦大老远带回四川老家养石菖蒲。《神农本草经》记载菖蒲明目,古人信奉之,《本草纲目》记载:“菖蒲上露,并能明目,旦旦洗之” ,说的是石菖蒲叶片上的朝露就如今天的滴眼液,眼睛疲劳了就用之揉眼。原来古时书案置菖蒲,方显昼夜苦读不倦啊!
用蒲露揉眼我是没试过的,但阅卷之余赏这一丛绿,润目是有的。何止如此!这蒲石盆虽微小,却是野性的一方山水,其美怡情,其品养性,不时隐逸其中,忘却俗务,悠然自得!如今我已不再操心这丛草了,因为我知道它比我要坚强得多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