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没有月凉如水的清寂与孤冷,那么残存的定是夜色如墨的暖玉与温香
倘若月下身着晚礼翩然起舞的是夜之迷色,那么竹间若梦似语低吟浅唱的便只有夜之清风
倘若静影沉璧是湖水的凤冠霞披,那么镜花水月必然是佳人的绸缎绫罗
倘若这世间还有事物配得上这倾国倾城的冰肌玉肤,那便仅有这暖玉温香清凉如水的绸丝缎带
可是,却不知究竟是这明月照亮了霓裳,还是这霓裳映亮了明月?
似是有箫声从竹林的某个方向传来,声音极低,也极轻,时断时续,若隐若现该如何形容这箫声呢?是清丽?是婉约?还是忧伤?抑或……是凄凉?箫曲似乎和这夜,这月,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明媚时,若月光流水般滢滢澈澈,飘逸灵动;忧伤时,却又如暗夜楼阁般,沉寂宁静,诡异莫名这箫声,明媚而忧伤
女子空洞的美目似乎在听到箫声的瞬间突然有了光彩,那是一种极复杂的感情,有惊讶,有疑惑,有激动,然而更多的却是喜悦,泪水再次滑落女子的脸颊而这是怎样的一张面孔:即使秀发凌乱,即使梨花带雨,即使不着胭粉,即使柔弱苍白,却依旧无法掩饰女子国色天香的姣好容颜肤若凝脂,温润滑腻柳眉樱唇,瑶鼻碧耳可是,瞳孔中的美眸却为何如此空洞无神?令人怜爱到心痛如绞?难道,她的眼睛……
下一刻,女子轻轻一跃跳下了木床,身披的绸缎霓裳似乎一下也轻舞飞扬了起来女子曼妙绝美的身姿宛若出水芙蓉般在明亮的月光下清丽绽放,这女子,美得惊心动魄!女子的目标很明确,那片茂密青翠的竹林,可是在这样月冷夜寒的晚秋,女子薄如蝉翼般的霓裳显然颇为单薄,缎衣仅存的一丝女子的体温也被夜风轻轻拭去,凉意透过衣裳贴近了女子的肌肤可是,女子却丝毫没有察觉,因为记忆,已然定格在了那个与他初识的初秋---
依旧是阳光明媚,依旧是这片竹林,依旧是抚琴解忧,依旧是自己的琴曲问情,可是唯一不同的却是竹林深处传来的与自己旋律完全相同,声音极为清脆悦耳的箫声是谁,在吹奏自己的琴曲?问情的曲谱她从未告诉过任何人,而且此曲曲风华丽多变,极为艰涩,即便是自己也是在这许多次的习奏后方才能如此流畅地弹奏可是耳边这箫声,直若落花流水般自然寻声而去,却在即将寻得吹箫人时箫声戛然而止,空留一只极精致华美的玉箫遗落于地,环目四顾,却哪里有半个人影?信手拾起,抬眼望去,却见箫尾两个极清秀的刻字---兰若
“你,是在找我么?”声音突然从女子的耳后传来,轻柔动听,女子蓦然回首,樱唇与他的唇侧轻拭而过,随后便是他坏坏的笑和她晕红的脸颊可是为何即便是他离弃了自己,依旧对他恨不起来?又是为何记忆中关于他的片断如此清晰?宛若昨日般铭心刻骨,却又好似一梦中?可是怎么可能是梦?他嘴唇的冰冷,他怀间的温存,甚至他离别时的决绝,还有这曲此刻正从竹林间传出的他们共同谱写的夜殇而如今,恍若隔世
女子显然是对这片竹林的地形极熟的,即便是眼睛无法看到却依然可以灵巧地转过许多转弯,可是女子显然是太过心急,甚至有些慌不择路,好似迷路在游乐场的小孩子般孤独而无助女子不知跌倒又爬起了多少次,锦裁的绸缎霓裳也不知被竹枝划开了多少裂口,女子如玉如璧的手臂与小腿也微微渗出了血珠 而更让人心痛的,莫过于女子风华绝代的脸庞上亦被竹叶轻拭下的道道殷红,直若雪夜绽放的瓣瓣红梅,娇艳欲滴,美艳不可方物可是这一切在平常女子心里最重要的美貌似乎她都完全不在乎,女子知道,倘若不在乐曲结束前找到他,那么她就将永远失去他---那个让她又爱又恨的男子!
近了,近了,更近了,声音已经近到触手可及,但却在这一刻,上天似乎也对这女子的美貌动了嗔念与嫉妒,箫声,戛然而止竹林间又恢复了宁静,一切仿若从未发生过一般宁静,而往日里女子最爱的安静却让此时的她恨到了极至,为什么?已经近在咫尺的他,此时却又远在天涯了难道晚了这一步,便是晚了一生一世么?女子俯身在身前的地面上摸索,指尖传来的冰凉触觉告诉她,这是他的玉箫,他曾来过,就在方才,然而为什么他这般的绝情,不能再多等自己一刻?女子将玉箫轻轻揽入怀里,轻柔得好似稍加用力便会碎掉一般晶莹剔透的液体滴落在玉箫上,竟发出极其清脆悦耳的叮当之声,宛若仙乐,泪珠顺着箫身滑落至箫尾,将箫尾的“兰若”两字浸染得在月色下反射出通透清亮的光虽然没能见到他的人,但是可以见到他的箫,也算是莫大的幸福了吧,女子轻轻在心里安慰自己可是为什么,依旧会有绝望在心中蔓延,心痛到无复以加?哀,莫大于心死!
“你,是在找我么?”声音突然从女子的耳后传来,轻柔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