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时期,临安府西南方向有一个富阳县,有一条富春江斜贯穿全境,因地处丘陵,素来有“八山半水分半田”的说法。
在富阳县洞桥镇的南边有一个贤德村,村里有一个老木匠叫郝德贵,已近花甲之年,身体却非常硬朗,经常给十里八乡的乡亲们打家具。
据说郝德贵是一个外乡人,数十年前一个入赘到贤德村,后来时间一长,大家也把他当做本村人看待。
郝德贵八岁就跟着一位木匠学手艺,如今活了大半辈子,对木匠这一行算得上从一而终。他手艺精湛,做出来的活很难挑出毛病,有时候帮乡邻们修修东西从来不收钱,因此村里人见到他都会恭敬地喊一声郝老伯。
这一天,郝德贵正在门口刨木,一个年轻人站在院子门口喊道:“请问这里是郝老伯的家里吗?”
郝德贵抬头看了一眼,对方看上去只有十多岁,模样有些面生,应该不是村里的孩子。
于是他放下刨子,笑着招呼道:“孩子,进来吧,你找我有何事?”
“噗通!”那年轻人见状,跑进来一下跪在郝德贵面前,然后叩首道:“我想做一个木匠,请郝老伯收我为徒。”
郝德贵看着对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家里还有什么人?为什么要做木匠?”
年轻人抬起头说道:“我叫陈皮,爹娘都不在了,做木匠想盖大房子娶媳妇。”
等陈皮说完,郝德贵笑了,眼前这孩子身世可怜,目标听上去有些天真,但是却实在。
郝德贵活了一把年纪,也想找一个人继承自己的手艺,可木匠收徒,与其他工匠不同,一旦看错人,必将后患无穷。
他看了这个孩子,心里也喜欢,只是一个人的品质从外面看不出来,因此还得考验一番。
“陈皮,我不能收你为徒,你回去吧。”郝德贵说了一句,拿起刨子继续刨木头。
“郝老伯,您能说说为什么吗?成为您的徒弟后,我一定会认真学的,将来还要将您的手艺传承下去,发扬光大。”陈皮眼里透着一股自信地说道。
“现在说这些为时尚早,你回去吧,我不收徒。”郝德贵摇了摇头,还是拒绝了对方。
陈皮倒也没有耍无赖,他起身向外走去,在门口处停了一下,然后回头一脸坚定地说道:“郝老伯,我还会来的,我一定要拜你为师。”
等陈皮走了以后,郝德贵的妻子孙氏从屋里走出来说道:“老伴,多机灵的孩子,你一直想收个徒弟,怎么把他赶走呢?”
郝德贵高深莫测地笑道:“如果这孩子真想做一个木匠,就不会遇到一点困难而放弃的,倘若他因此放弃了,说明他不适合做一个木匠,那我今天的决定就是对的。”
“你呀,固执了一辈子,一个木匠有什么了不起的,那孩子若是不来,会让你后悔的。”孙氏说完,便走到一旁磨豆腐去了。
郝德贵苦笑了一声,没有解释什么,和不懂木匠的人也不需要解释太多。在很多人眼里,木匠就会盖房子、打家具,不过郝德贵却不这么认为。
在他心里,木匠排在“九佬十八匠”之首,代表的更是一种工匠精神。而这种精神,往小说可以养家糊口,往大了说,是可以治国平天下的。
第二天,那年轻人果然又来了,他看见郝德贵恭敬地喊了一声:“郝老伯,我想拜您为师,我有力气,可以干很多活。”
郝德贵看着对方笑了笑说:“木匠学徒可不是嘴上说说的,除了要吃苦,还得头脑机灵。”
郝德贵所言并非空穴来风,在木艺界一直流传着这样一句话:三年学徒,五年半足,七年才能成师傅。
做学徒的时候,需要帮师父家里干粗杂活儿,例如担水、扫地、拉锯、磨刨刃。等干上一年后,才有机会跟着师父后面学推刨子、凿眼等下手活儿。
到第三年,师父会根据徒弟的悟性,开始传授捉锛、抡斧、打线、开料等技艺。
陈皮仰着头说道:“我能吃苦,郝老伯请收我为徒吧。”
郝德贵笑着摇头拒绝道:“你走吧,我说过不收徒的。”
郝德贵说完,拿了一把斧头准备去山上砍树,走了几步才发现陈皮一直在后面跟着。
到了山上以后,郝德贵突然停住身形喊道:“孩子,你出来吧!”
陈皮听到这话,一脸欢喜地跑过来说道:“郝老伯,我真的想做一个木匠,求你收我为徒吧!”
郝德贵把斧头递给对方说道:“你砍一棵树给我看看。”
陈皮接过斧头,拿在手里掂量了一下,然后对着身边的一棵树就要看过去,却被一旁的郝德贵阻止道:“快停下。”
陈皮停下来动作,抬起头问道:“您不是让我砍一棵树吗?”
“我是让你砍树没错,不过没叫你见到树就随便砍,你现在准备砍的这棵树弯弯曲曲,不能建房打家具,当柴火烧又可惜,那砍来做什么?”郝德贵看着对方问道。
陈皮举着斧头不知所措,对方的一番话让他哑口无言。在砍树之前,他确实没有考虑过这树砍下来做什么用,只是对方让他砍,他想也没想就准备砍了。
“做房梁的木头要通直,结实,耐久,那么香椿木是非常合适的,它的香味可以驱赶蛀虫,用作房梁既防潮,也不用担心腐烂断裂。”郝德贵耐心地解释道。
陈皮听完若有所思,然后指着旁边一棵松树问道:“那这棵松木如何?”
郝德贵看了一眼,点头道:“盖房子所用的松木有红松和落叶松,红松的质地轻软,落叶松较为结实,不过落叶松抗弯曲、耐腐蚀,红松则容易加工和上色。”
陈皮一脸认真地听着,他没想到光挑选木材的门道就这么多,看来木匠这一门学问的确很深,他想要成为一个真正的木匠也非一日之功。
郝德贵从对方手中拿过斧头,然后四处看了一番,走到一棵树面前停下,眯住一只眼睛上下一瞧,又绕着走了三圈。
“这棵树又粗又直,用来做门柱刚好合适。”郝德贵一边说,一边提起斧头,“砍伐树木时,要从树干的两侧同时着力,斜砍出一个豁口,然后在豁口对面稍低点的地方再伐出另一个豁口,这一侧就是大树要倒下的方向。”
“砍伐时力求用力稳重、节奏感强。在砍出另第二个豁口时,深度不能超过树干的一半。所用的砍伐次数越少,说明动作越合理。要把力气集中在斧头上,学会运用巧劲,否则几分钟后就会精疲力竭。”
陈皮在一边仔细瞧着,只见对方在砍伐树木时,手中的斧头轮流变换砍伐角度,很快一棵树就被砍得摇摇欲坠。
郝德贵见陈皮在一旁学得认真,便解释道:“这是以防斧子被树木的楔口卡住。砍伐时下斧子的角度坡度过陡的话,树干的受力作用就太小。如果砍伐时斧子垂直于树干,则容易使斧子塞在树缝里,砍伐效果就会大打折扣。”
“多谢师父的教诲!”陈皮很是机灵,突然跪下叩首道。
郝德贵见状,欣慰地笑道:“你这个孩子很机灵,既然拜我做了师父,以后可不能偷懒。若是叫我知道你偷懒,可别怪我不讲情面。”
他把一些丑话说在了前头,毕竟木匠说起来也是一个苦行当,倘若吃不了苦,一旦产生懈怠,到最后别说谋生了,还会招惹大祸。
陈皮自从拜了郝德贵为师,每日都跟在师父后面学习,起早贪黑地干活,从来没有过一丝怨言。
这一天,郝德贵正在门口教徒弟打眼,突然来了两个陌生人,他们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木盒,然后说道:“按照这个样式,打一个一模一样的出来,我们三日后来取。”
待两人走后,郝德贵脸色凝重,一旁的陈皮问道:“师父,这个木盒有什么特殊吗?”
郝德贵没有回答,只是吩咐了一句:“徒儿,你去山中砍一根金丝楠木回来。”
陈皮听了这句话,眼睛突然瞪大了,脸上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金丝楠木可不是普通的木头,因为木如其名,它可是价值连城,是树中当之无愧的珍宝。
这种木材是金贵的象征,因此深受帝王的喜爱,向来都是皇家专用的木材,若是普通老百姓使用金丝楠木被发现了,很有可能招惹杀身之祸。
“刚刚来的两人身份不简单,你放心去吧,一切有师父呢。”郝德贵目光深沉地说道。
陈皮遵从师父的吩咐,提了一把斧头去了后山。他左挑右选,最后相中一棵金丝楠木,斧头正要劈下时,却发现在树干上有一条大蛇盘绕着。
他立刻收住了斧头,准备换一棵树,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一眼,感觉那条盘绕在大树上的蛇有些不对劲。
仔细一瞧才发现,原来是那条大蛇的腹部隆起,好像是有些难产的样子。
陈皮心里犹豫不决,如果就这样走了,那条母蛇很有可能会有生命危险,可回头去帮母蛇接生,师父交代的任务,肯定要耽搁了。
不过眼下这种情况,陈皮不敢再拖延下去了,于是赶紧折身而返,走到那条母蛇面前说道:“我知道你遇到了困难,现在我来帮助你,你可不能突然咬我。”
母蛇听了他这番话,昂起头看着他,眼里好像透着质疑的目光。
陈皮赶紧解释道:“我娘亲以前是个稳婆,我跟她后面还是学了几招的。”
母蛇听完,慢慢低下头去,刚刚那些话都听懂了似的。
陈皮见母蛇变得温顺起来,便壮着胆子用手摸了一下,那母蛇果然没有张口咬他。接下来他将母蛇的身体从树枝上抱了下来,然后平坦地放在地上。
“放松一些,我给你扶正胎位。”陈皮对着母蛇说了一句,随即用手轻抚着母蛇,时而用指关节敲击几下。
他忙活了一会儿,便已经满头大汗,只见他眉头紧蹙着,嘴里在嘀咕道:“糟糕,这腹中好像有几个孩子呢,想要顺胎位可就有些难了,除非……”
陈皮的话没有说出来,显然接生遇到的问题有些棘手。不过那母蛇听到这番话,却是口吐人言道:“恩人,只要能救下我的孩子,你不用顾及什么!”
陈皮听到母蛇开口说话,吓得手一哆嗦,赶紧问道:“你是蛇还是妖怪,怎么会说话呢?”
母蛇低声说道:“我本来要化形蛟龙,可是渡劫前才知道自己怀了身孕,为了这些孩子,我放弃了化龙的机会,如今只要能救下这些孩子,我便已经知足了。”
听完母蛇这些话,陈皮想起母亲和她说过,这天下最无私的便是母亲了,每一个生过孩子的母亲,都愿意牺牲自己的生命去守护孩子的周全。
看来不仅人是如此,天下万物也是一样,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想到这里,陈皮说道:“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以前娘亲给人接生用过剖腹的方法,娘亲生前,把那套方法传给了我,只是我是个男人,却做不了接生的活。”
“这种方法,可以保住我的孩子吗?”母蛇有些担心地问道。
“孩子很安全,只是我第一次接生,万一……”陈皮还是有些担心的,一旦自己失误,母蛇的性命可能就不保了。
“恩人,你尽管动手吧,只要能救我的孩子就行,死又算得什么?”母蛇无惧生死地说道。
既然母蛇这样说了,陈皮也不再有什么顾及了,只见他从袖中掏出母亲留给他的那把小刀,然后轻轻划开蛇肚。
他专心致志的忙活着,很快肚中的六颗蛇蛋便取了出来,接着他又从山上找来一些草药敷在母蛇的伤口上,将其缝合起来。
因为现在是母蛇最虚弱的时候,所以在它昏迷时,陈皮便一直守在附近,以防有其他野兽趁虚而入。
眼看天快要黑下来,那条母蛇终于醒了过来,它睁开眼睛看到坐在一旁守护自己的陈皮,眼里闪烁着感动的泪花。
“恩人,今天你救了我们母子,我这里有一样东西送给你。”母蛇说完,从口中吐出一颗光彩四溢的灵珠。
只见那颗灵珠慢慢飘到陈皮的面前,母蛇张口说道:“恩人,这是我修炼六百年的灵珠,如今我已经失去化龙的机会了,再留着它也没有用处,便送给你吧,或许你今后能用的着。”
陈皮伸手接过灵珠,他看着母蛇刚想拒绝,却见母蛇继续说道:“恩人不用推辞了,还请收下吧。”
陈皮见对方如此盛情,无奈只好将灵珠收入怀中。这时,他突然想起师父让自己来砍金丝楠木,于是喊道:“糟了,差点忘了,木头还没砍呢,这次回去恐怕又要挨骂了。”
母蛇听了这话,突然钻进树林之中,然后嘴里叼着一根金丝楠木出来了。
“这,这是送给我的?”陈皮惊讶的看着对方问道。
他看的出来,母蛇口中叼的这根金丝楠木材质上乘,表皮甚至泛着金黄色,如果拿回去,师父必然欢喜。
于是他从母蛇口中接过金丝楠木,感谢道:“谢谢你,这根木头我收下了。”
临走时,母蛇突然提醒道:“回家别走大门。”
陈皮听了一愣,对方说的这话什么意思呢?等他抬起头时,那母蛇已经带着孩子消失不见了,他来不及多想,于是带着那根金丝楠木便下了山去。
陈皮回到师父那里,只见郝德贵冷着一张脸坐在门口的一张椅子上,刚要开口训斥他,却见他手中那根金丝楠木,眼睛瞪大道:“这根乌木金丝楠,你是哪里得来的?”
郝德贵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知道这后山上有金丝楠木,却从未见过乌木金丝楠。因为这乌木金丝楠又称阴沉木,是金丝楠木中最金贵的品种,世所罕见!
陈皮低着头,他不敢欺瞒师父,于是将自己在山上的遭遇说了一遍,又将那颗灵珠拿了出来。
郝德贵看了一眼那颗灵珠,然后脸色凝重的说道:“这颗灵珠你收好,今天发生之事,万万不可再告诉其他人,记住了吗?”
“师父,我记住了。”陈皮说道。
郝德贵没有再训斥对方,师徒俩开始刨木,然后照着那个盒子的样式做了起来,到第三天的时候,一个一模一样的盒子便制成了。
到了傍晚,那两个陌生人如约而至,他们看了一眼木盒,眼中闪过一抹惊讶,不过没有多说什么,付了工钱就带着盒子离去了。
陈皮为了打造木盒,已经有三年没回家了,他向师父请辞道:“师父,我父母去世后,是隔壁的李婶将我养大的,我想回家看看。”
郝德贵听完点了点头,不要提醒道:“记住那条母蛇的话,回家不要走正门。”
陈皮有些纳闷,不过还是点了点头,既然母蛇和师父都说了同样的话,那他回家时多注意些就是了。
待陈皮离开口,孙氏走过来说道:“你这个徒弟看来并不简单,后山那条大蛇竟然将灵珠都送给他了。”
郝德贵看着陈皮离去的方向,叹了一口气说道:“唉!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啊!”
“你活了一把年纪,没想到老了却变得胆小了。”孙氏轻声说了一句。
郝德贵看着妻子,深情款款的说道:“我不是怕了,只是担心……”。
孙氏明白对方的意思,她低声道:“从嫁给你的那天起,我就知道会发生什么,你不用顾及我,做你该做的去吧!”
郝德贵看着妻子,然后心情沉重的一点头。这时候妻子孙氏继续说道:“东西已经给你收拾好了,我在家等你回来。”
郝德贵拿着那些行李,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家,走出了村子。
陈皮那边离开贤德村以后,向家中走去,等到了家门口,他想起母蛇的话,便绕过正门,准备从房屋的后门进去。
那时候的房屋很少有这种小门,当初陈家为了方便上后山,才特意开了一道小门。等他走进小门,却听到屋里传来一些动静,于是他凑近窗户朝里面一瞧。
只见房屋里有几个黑衣人正在四处翻找他的东西,连一些衣物也没有放过。
“奇怪,我家中穷的连米都没有,他们这是找什么呢?”陈皮暗自嘀咕了一声,心中很庆幸自己走的是后门,这要从正门进去,恐怕性命不保啊!
他正有些纳闷的想着,却不小心踩到了脚边的一根木头,发出吱呀一声。
“谁!”那几个黑衣人听到声音,马上赶到门外一看,刚巧隔壁李婶的一只鸡飞过。
“一只鸡而已,那小子不在家,别大惊小怪的。”另外一位黑衣人说道。
“东西放在哪了,翻遍了所有地方,居然没有。”黑衣人十分疑惑道。
“既然没有,我们回去复命吧!”黑衣人说完,便从正门溜之大吉了。
等黑衣人离开以后,陈皮从李婶家的鸡棚里走了出来,然后正要回家时,却见李婶从屋里跑出来,大喊一声道:“孩子,快逃!”
“扑哧!”一把冰冷的刀从李婶的背后穿胸而过,李婶一口血吐了出来。
这时,陈皮才看到李婶的背后也站着一位黑衣人,没想到对方一言不合直接杀害了李婶。
“李婶……”陈皮双眼怒睁,表情痛苦,毕竟李婶从小将他养大,亲如母亲,如今却无辜被杀害,他怎能不生气呢?
“哼,你小子还挺精明,居然走后门回家,若不是我在这里,恐怕还让你给逃过一劫。”黑衣人冷声说道。
“你是谁?找我做什么?”陈皮问道。
“快把东西交出来,我考虑给你一个痛快!”黑衣人说道。
“什么东西,我没有!”陈皮说道。
“哼,你小时候那块襁褓布,还有你母亲交给你的那把匕刀,赶紧给我交出来!”黑衣人步步紧逼道。
陈皮有些吃惊,这些事情对方怎么知道?当年父母去世前,确实让他将小时候那块襁褓布片刻不离的穿在身上,母亲也将自己接生用的匕刀留给了他,只是这件事对方如何得知?
陈皮刚想逃离这里,却见刚刚走的几个黑衣人又突然回来了,然后迅速将他包围在中间。
“东西交出来,否则要你的命!”黑衣人说道。
“哼,东西没有,想要我的命,就看你们有没有那个本事了。”陈皮冷声,眼中并无惧色。
他说完后,一拳头向对面的黑影击去,等拳头碰到黑影时,却见对方化成一团黑雾消失不见了。
“咦?”陈皮眼中大吃一惊。
“哼,找死!”黑衣人一声冷笑,手中的尖刀刺了过来。
“砰!”尖刀刺刀一半,却停滞在空中,只见那把尖刀被一根墨线缠绕,拉住了分毫不能动弹。
“郝将军,你终于肯出现了,不过来的正好,省得我们再去找你。”黑衣人看着赶过来的郝德贵冷笑道。
原来刚刚情况危急下,郝德贵掷出墨线,拉住了对方手中尖刀救了陈皮一命。
“师父,您怎么来了?”陈皮惊喜的喊了一声。
“保护好自己!”郝德贵说了一句,然后转向黑衣人冷笑道:“你们是湘西四鬼,想不到过去这么多年,他还想赶尽杀绝。”
“郝将军真是好眼力,留着他,始终是个隐患,郝将军,识时务者为俊杰,宁王他不会亏待你的!”黑衣人说道。
“哼,人间自有正道,我岂会和你们这帮小人同流合污。”郝德贵说道。
“执迷不悟,那就别怪我们湘西四鬼不客气了,上!”黑衣人说完,几个人同时攻击过来。
郝德贵收回墨线,大喝一声道:“来的正好,早就想领教一下湘西四鬼的本事,今日得偿所愿了。”
郝德贵说完,一人与对方四人战在一起,一时也难分高下。
“师父,小心!”陈皮在一旁提醒了一句。
郝德贵听到声音,从腰间掏出一把斧头朝后扔去,直接劈中一位消失在空中的黑衣人。
“三弟!”黑衣人大哥痛苦的喊了一声,随即方寸大乱。
郝德贵抓住机会,一根墨线投掷出去,将一个黑衣人的脖子缠住,用力一拉,那黑衣人便向后倒去。
“二弟!”黑衣人大哥惶恐了,没想到一下子就失去了两个兄弟。
郝德贵看着剩下的两个黑衣人,厉声说道:“你们助纣为虐,早就该有此般下场。”
“我杀了你!”黑衣人大哥,提着刀看来,不过走到一半时,却目瞪口呆的看着一把刀从自己的后面穿胸而过。
“四弟,你……”黑衣人大哥,回头看着四弟,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大哥,对不起了,我也是郝将军的徒弟,我不能和你一样助纣为虐!”黑衣人老四面色痛苦的说道。
原来湘西四鬼的老四以前也是郝德贵的徒弟,当年潜伏进宁王府,成了湘西四鬼的一员。
“见过太子和师父!”黑衣人老四走到陈皮和郝德贵面前,恭敬的喊道。
“太子?这是怎么回事?”陈皮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郝德贵看着满脸疑惑的陈皮,解释道:“这件事说来话长,十多年前……”
原来当年南宋皇帝曾许诺皇后,她生的儿子被立为太子,后来孩子生下来后,皇帝也确实兑现了诺言。
只是好景不长,皇后遭兰妃陷害,被打入冷宫后郁郁而终。皇帝便将太子交给兰妃抚养,可是没过多久,兰妃怀孕,也生下一个儿子,也就是如今的宁王。
自从兰妃的儿子出生以后,她便将皇后所生之子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
兰妃的阴谋被太子的乳娘识破,她担心太子遇害,便将太子偷偷带出宫隐世埋名起来。
一个女人带着太子逃出宫何其难,当初所幸得到宫中的侍卫长和郝将军所助。
乳娘逃出宫以后,为了掩人耳目,她和侍卫长在一起生活,在外人看来陈皮就是他们的儿子。
而郝德贵也因为这件事被牵连,好在军中有人替他求情,最后只是被罢官还乡,保住了一条命。
郝德贵脱去戎装后做了一名木匠,为了暗中保护太子,他来到贤德村入赘。
那天有人带着皇家专用装奉天玉玺的木盒找到他,他就知道宫中有变,知道宁王按耐不住,想趁皇帝大病时图谋造反。
不过宁王即便夺了皇位,只要有太子在,他始终名不正言不顺,因此那天看到阴沉木所做的盒子以后,他们便顺藤摸瓜发现了陈皮的身份。
“咻!”这时,一根利箭突然从暗夜中射了出来,命中了陈皮。
“太子!”郝德贵惊呼一声,一把扶住了陈皮。
“哈哈哈哈,跟我斗,只有死路一条,郝将军,识时务者为俊杰,只要你跟了我,我保你荣华富贵!”宁王一边说着,从一棵大树后面走了出来。
“宁王,没想到你对自己的亲兄弟,也下如此毒手!”郝德贵气愤道。
“哼,生在帝王家,哪有兄弟情,敢挡我者,只有死路一条!”宁王冷笑道。
“哼,老夫就是死,也不会为你做办点事情。”郝德贵说道。
“既然如此,那你下去陪他吧!”宁王一声令下,身后一帮人向对方逼杀而去。
“噔噔噔……”突然一阵震耳欲聋的马蹄声响起,只见从不远处来了一帮金戈铁马的士兵。
“住手!”为首的杜将军骑着高头大马,威严不凡,气势凌人。
“杜将军你来的正好,太子被郝将军杀害,我等救驾来迟。”宁王看到对方后,眉头一皱,开始睁着眼睛说瞎话。
“哦?是吗?”杜将军看向那边郝德贵。
“杜将军,宁王说谎,太子就是他令人射杀的。”郝德贵解释道。
“哼,临死还想倒打一耙,来人啊,给我将他抓起来,我要禀告父皇,竟敢谋害太子,诛他九族!”宁王怒斥道。
杜将军有些犹豫,郝德贵是他以前的上级,如今他接到皇上的命令,谁敢对太子不利,直接抓回去问罪,胆敢反抗就地正法。
眼下这种情况,他只能去抓郝德贵,总不能毫无证据就去抓一个皇子。
就在那些士兵来抓人时,陈皮胸口一道金光闪烁,只见一颗灵珠飘了起来,然后慢慢飞进他的口中。
众人被这一幕惊呆了,过了一会,陈皮慢慢醒转过来,他睁开眼睛说道:“谁敢抓我师父!”
“太子,你,你没事?”杜将军吃惊道。
“他不是太子,他是妖怪,快杀了他!”宁王命令手下赶紧除掉太子。
不过杜将军此时已经明白,又岂能如他所愿,一声令下后,那些士兵迅速将反叛的宁王给抓了起来。
宁王的阴谋诡计被识破以后,自知一切都完了,于是下令反抗,结果被杜将军的士兵乱刀砍杀。
宁王被除以后,陈皮也被接回宫中,恢复了太子的身份。第二年,皇帝去世,陈皮成功登基做了皇帝。
他在论功行赏时,想要恢复师父郝德贵的官职,不过却被对方给拒绝了。原来这些年,郝德贵已经习惯了做一个普通人,远离朝野的明争暗斗,民间那些质朴的生活才是他想要追求的。
陈皮为了怀念师父还有自己的养父母,他将几个村子合并一处,取名为贤德村,寓意着这里淳朴的乡情和勤劳善良的村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