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大成人这件事,最恐怖的地方之一在于,你或许会变成自己曾经最看不起的那种人。”
记不清这句话出自何处,自从补档了2011年的日本SP《再见我们的幼儿园》,我总会不断反问自己,是否还存着儿时初心,过上了憧憬的人生?
都说,人上年纪就会自动开启怀旧模式,虽然行走在奔三路上的我尚未感到沧桑,但随着同学聚会的频繁,多少也勾起了些难忘记忆。而这部豆瓣评分高达8.8分的作品,更是深深戳中我内心的柔软。从前,我们都以为未来很遥远,唯有当从前成为过去,才恍然发觉,有的人、有些事再也回不到最初的模样。
这是一部透过孩童视角探讨生离死别的影片,也可以算作一部儿童版公路电影。故事的导火线源于一个叫“洋武”的小男孩,即将成为小学生的他因身患绝症被迫退学。眼见毕园典礼逐渐临近,面对满心期待与洋武一同毕业的孩子们,老师、家长纷纷闭口不谈。可洋武的好朋友康娜、拓实、美琴、俊和优衣,竟在某日悄悄溜出幼儿园,从新宿搭上开往高尾的中央线列车,向洋武所在的医院缓缓前行。五个小伙伴,一张手绘地图,一场非同寻常的冒险开始了。
说起来,成年人总是自以为是地评判着孩子的对错,小朋友们其实也非常不懂大人的思维。
“洋武接力赛跑得了第一名,也吃很多蔬菜,一年级用的书包都买好了,为什么会这样?”
古灵精怪的小康娜眨着眼睛。老师回答说因为很多事。
“很多事是什么事?”康娜不依不饶地追问,想要的岂止是一个答案?这颗幼小的心灵充斥着困惑。明明将大人的话乖乖照做,不好的事还是会降临。难道是他们说谎了吗?
不理会复杂的大道理,小不点们决定依靠自己完成对世界的探索。在他们眼中,死亡就是离开熟悉的环境去一个陌生之地。人都是在晚上走的,所以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洋武说只要去一个叫‘梵高’的地方就不会怕了。”康娜自信地解释道,因为那里有蓝色的夜空,一颗颗星星转个不停,足以照亮脚下的路。
然而,他们不知道,梵高不是个地名,而是人名;他们也不知道,涌入视线的《星空》其实源于画家的想象;他们更不知道,即便跑步第一、多吃蔬菜,也不能保证一辈子不生病。但对康娜五人组而言,这些根本无关紧要。此时此刻,他们只想快一点见到生病的朋友,亲自传达心中的问候。果然是孩子,说走就走,没什么好顾虑,绝不像大人拖泥带水、瞻前顾后。
一路走,一路看,欢笑与泪水交加。先是优衣在站台掉队,再是为救野猫遇见了能把小孩变成玉米的流浪汉大叔,再到偷听车厢隔壁的八卦阿姨絮絮叨叨聊小三。小朋友们在一点一滴地成长着,饿极了会偷偷钻进大棚吃草莓,也会在蓝天白云下放风筝、唱歌、手拉着手漫步,小鞋子跑湿了,就整齐地排成一列晒太阳。很快,前来寻找的警察将他们一一接回,只剩下康娜一人坐上了夜晚的公交。
疲惫的小康娜在车上睡着了,梦见前座的老奶奶居然懂得转换生死的魔法。老奶奶让康娜用自己的性命和洋武交换。小萝莉本能地摇头拒绝。老奶奶却步步紧逼,批评康娜太无情。死亡的恐惧将这个六七岁的孩子紧紧包围。当她惊醒过来,逃命似的下了车,终于在黑暗的马路边哭喊起来。想来,这大抵是康娜第一次直面生死抉择,也是第一次释放出潜藏内心的压抑与无助。毕竟生命是脆弱的,世界是残酷的,人类又是渺小的,无论大人还是小孩,无论强者还是弱者,谁都渴望着长久地活下去,奈何谁也阻挡不了死神的脚步。
再后来,追随而来的老师找到康娜。在老师的帮助下,错过探病时间的康娜如愿见到了洋武。在只有两个孩子的病房内,善良的康娜为无法出院的洋武举行了毕园典礼。听着稚嫩童声唱起的毕业歌谣,病房外的大人们早已泣不成声。
“我们是好朋友,就算长大,也不会忘记。”
不知道许多年后,当康娜真正成为独立的大人,回想起这个特别的夜晚,是否还能清楚记得如此质朴的誓言。那时的大家会不会早已散落在天涯?会不会为这段疯狂的旅程微笑着流下眼泪?我想会吧。不仅是洋武和康娜,拓实、美琴、优衣、俊,他们一定都会悉心珍藏下与同伴携手写过的每一段风景、每一段时光吧!
看到万元钞票是不是会想起“小土豪”优衣?
这个出手阔气的社长千金,在幼儿园时代就已懂得家里人从事行业的不光彩。小孩子哪里懂得什么叫“奇怪的旅馆”,不过是成年人有意无意的议论眼神,让她过早敏感,暗暗生出了自卑。可我无法忽视那双清澈双眸投向伙伴的可爱目光。来到这个世界,既然无法选择出身,至少也要温暖而明媚地活着!
看到足球钥匙扣是不是会想起“小胖子”俊?
据说每个人的童年都出现过这么个没心没肺的捣蛋鬼。俊的调皮总叫人哭笑不得,跑步不快却想成为足球运动员,会恶作剧、打架、对着色情广告笑得贼兮兮,也会在被警察叔叔发现后,悄悄提醒身后的朋友们赶紧躲起来。一身孩子气的他长大会变成什么样,我真的想象不出,想必应是个率真又坦诚的人!
看到眼镜架是不是会想起“小淑女”美琴?
美琴拥有良好的家教,也是个极其自律的小姑娘,时刻谨记“过马路不能闯红灯”、“公共场合不能大声喧哗”,但你可曾知晓,小小年纪的她已拥有绚丽的梦想——摘掉眼镜当偶像。纵然小心翼翼跟着伙伴向前走,却也会在害怕到崩溃时哭喊着家里的电话号码找妈妈。以后的她也依然是阳光可爱的少女吧!
看到手绘地图是不是会想起“小学霸”拓实?
在最纯真的年纪,拓实已经变得寡言少语,甚至有点毒舌。难为他一路扮演“导航仪”的角色,还不忘吐槽伙伴。然而,谁能想到拓实因妈妈带着姐姐离家出走而烙下深深的阴影。无辜的孩子甚至以为妈妈不要他,是因为自己没有吃完她做的蛋糕。当妈妈和姐姐出现在毕园典礼,小正太的眼泪瞬间像山洪般爆发。如果可以,只愿他的人生能够卸下包袱,不用再背负太多痛苦!
看到五颜六色的糖果是不是会想起“小女神”康娜?
编剧对康娜寄托了太多期望,试图以她的名义重新唤醒成年人对友谊的渴望。康娜会认真数好给朋友们的糖果,并悄悄留下自己和洋武的那两颗,也会努力遵守不哭的约定,即便泪珠就在眼眶打转。会因为担心小野猫被吃掉而冲向自己十分畏惧的流浪汉,会排除万难去见心心念念的洋武,也会善解人意地为洋武演示毕园典礼的流程,一步一步都不愿疏漏。这个惹人怜爱的小女孩,俨然就是上帝派来的天使,能与她相遇,已经是种爱的恩赐!
看到半截蓝色蜡笔是不是会想起“小画家”洋武?
尽管戏份不多,却是因洋武才诞生了这场别有生趣的“找伙伴大作战”。洋武有很多画笔,为朋友们画了一张张头像,每个人的特点都在笔下鲜明呈现。洋武向往去“梵高”,那个有着美丽星星的地域充满光明,仿佛在向他招手呼唤。洋武也懂事得让人心疼,就算大人对病情拼命隐瞒,他怎会不明白自己正挣扎在悬崖边缘,随时都可能沉睡不再醒来,但他不愿将悲伤挂在脸上,只是用康娜留给他的糖纸,对着窗外的星空安静地凝视。他在思考些什么呢?谁都不忍打断。
樱花飞舞的季节,是一年的开始,也是半大点的孩子们即将迎来的新起点。这是他们生命中的第一次毕业,也是第一次面对分离。漫漫长路,前方等待着他们的挑战还有很多很多。酸甜苦辣、喜怒哀乐,千般滋味,都是人生的积淀。
岁月总是无情,再美好也要说再见。再见,我们永远回不去的从前。那时,我们上一秒还在哭,下一秒就嘴角上扬。那时,我们会为路边的一朵小花开心不已,也会用白白净净的小手和稀泥。那时,我们想得很简单,傻到以为只要拉钩就不会分别。太多的那时,太多的情怀,串联成记忆的珠链,坠在胸前,成了永恒。
再见,昨天!说完了这句告别,还是要上路,翌日的太阳升起时,步履不停,勇往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