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闷热的夜晚,在这个不大不小的内陆城市,一对父女正在街上溜达。孩子不大,大人也不大,起码他觉得自己还不够大,似乎昨天还跟人趴地上弹玻璃球,今天就领着孩子满街逛了。
这个人就是林勇,旁边是他女儿妞妞。妞妞想去公园,但是林勇觉得天气实在不适合再在户外呆着了,而且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小孩总是为了大人看来莫名其妙的理由固执己见,两人协商不成,林勇动用了家长否决权,用严厉的语气和恐吓的眼神让小女孩好好认识了谁才是她爸爸。
于是妞妞撅着嘴,磨磨唧唧老大不情愿的回了家。孩子毕竟是孩子,回家后一点零食,20分钟的动画片,足以让她忘记刚才的委屈了。玩累了床上一躺便沉沉睡去。大人训孩子,林勇看来天经地义,孩子委屈那是她自找的,不分场合地点的乱提要求,这种毛病惯不得。
林勇忙活了会,看了看孩子似乎在做梦,缩成了一团嘟嘟囔囔的说着梦话,似乎在倾诉着委屈,一会儿翻了个身又开始笑。林勇看着想起来那句知子莫若父的民谚,其实不是知,有时候感觉这小家伙简直就是你的翻版,你想想你在这种情况下怎么办,就能推测出她下一步的做法,八九不离十。
洗了澡后,林勇也开始犯困,开着电脑两个眼睛直打架。不知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林勇开始做梦,不知为什么站在城墙抵挡着不知名敌人的一波又一波攻击,无止无休。终于有一天,一位老兵不行了,队长派他去送老兵回家。
这个老兵的家似乎不远,在梦里他们转瞬就到了老兵楼下。那是上世纪非常普遍的单元楼,老兵家就住在顶层。于是他就搀着老兵一层一层的往上爬。九阶的水泥楼梯,钢木扶手,逼仄的楼梯间及走廊跟林勇小时的一模一样,各家各户的门似乎很薄,透出来屋子里各种声响,谈话,有炒菜的,有打孩子的,有哈哈大笑的也有若有若无的哭声,终于到了最后一层,楼下所有的声响都小了下去,只能听见皮鞋和台阶接触时的声响,在楼道里泛着回声。
最后一层只有两个门,一个是老兵的,另一个是一户爱吵架的邻居。透过门屋子里的两夫妻正吵的热烈,摔东西砸碗的动静不时地传出来,林勇感觉很害怕,怕他们会突然冲出来,他仔细检查了那户人家的门发现关的很严,这才放心的去开老兵的门。
林勇打开门转身发现老兵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没听见动静也没留下任何东西,隔壁屋子的吵闹声也不知何时的停止了,林勇转过身向门里望去,看到小时候的自己站在房间里正在为父母爽约不带自己去公园而在委屈的大哭。
林勇自己似乎也是哭醒的,他摸摸发酸的鼻翼,那种童年时委屈感觉让他心痛,他看了看熟睡的女儿,觉得有时候还是该带她去玩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