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暗下来的时候,我就开始在滨江小区周围溜达,这个点,中年人坐在椅子上纳凉,年轻人正生龙活虎玩电脑和手机,会睡觉的只会是一些老人和小孩,他们的梦,最为朴实和纯净。
一个婴孩睫毛弯弯,闭着眼睛,周围色彩鲜亮绚烂。
很多婴孩还没有自己的意识,梦往往是一片空白,有自我意识的婴孩也经常会陷入对自己父母的恐慌,为了自我保护而封闭自己,难得有婴孩做这样的好梦。
我摸了摸心口,上次我从T恤男孩的梦境中出来时,不小心被毒蛇咬到,由于自己能力有限,没有办法自愈,只能靠找到绚烂或者纯净的梦来疗伤。
当然,食梦也是自己日常的一部分,只不过我不能再轻易地走进噩梦,否则对身体的伤害极大。
这个婴孩的梦正是我所需要的。
我走近她,穿着小小衣服的,头上还带着红花的女婴。
正要入梦的时候,万万没想到,一个身影一闪而过,有人抢先一步走进了梦里。
我看到他的哀牙在梦的入口处开始旋转。
是顾浙。
我把疏螺放在入口处,紧跟着他走进了梦里。
女婴的梦很简单,梦里充盈着让人幸福的笑声,玲珑清脆,周围是她的父母和亲戚,她的意识已经会说话,咿咿呀呀地叫着“爸爸”、“妈妈”……
回应她的是同样清脆的父母的笑声。
我看到顾浙坐在了小女婴梦境的草地上,蒲公英顺着风吹过他黑色的头发,他伸出手来一把抓住,似乎无限怅惘。
不,周围的天空渐渐变得阴郁,草也以他为圆心变得枯黄,他的身上散发出的不仅仅是悲伤,而是负能量,和女婴的梦境格格不入。
女婴的笑声还在,但显然比一开始弱了很多,凭她自身的力量,无法抵抗一个成年的食梦者。
我一手拍在顾浙的肩膀上,大声叫着他的名字:“顾浙!”
我迈步,来到他的正前方,看到他睁大了眼睛,满是迷惘。
天开始变得亮堂起来,草地也恢复了绿色,哀牙和疏螺交替旋转。
“你怎么了?”
“R?”他很意外在这个梦里看到了我。
“是我。”我一脸郑重其事。
他认真地看我,眼里有说不出的哀伤。
我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但是他带的情绪太强烈,影响到了这个梦境和我,我的伤口开始隐隐作痛。
我轻拍他的肩膀,想要安慰他,却毫无办法。
我们离开女婴的梦的时候,顾浙的眼睛红红的,走起路来毫无力气。
他咬着牙,倔强地在我面前挤出笑容。
我想起了沣,他也这般倔强。
整个梦境依然充盈着女婴纯真甜美的笑声,和我们两个人形成鲜明对比。
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他这样脆弱的模样吧。
心口越来越痛,过往总是让人难以承受。
我吸食了这个纯净的梦。
等时间过去,我的伤口会慢慢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