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起源-

“我去检查一下4号动力舱，好像出问题了。”

“你自己一个人小心点。”

Q回复了百合子的消息，脑海里又浮现出她的样子。

Q所在的飞船从功能性与规模上来讲几乎就是一个空间站，由数个模块拼接而成，并且有一套趋于完美的生态循环系统。

飞船上为了减少需求，只有两名飞行员，Q和百合子，百合子是一位美丽的亚裔女孩，Q在地面上工作时曾见过她一面，那是在年终庆典，机构中只留下必要的值班人员，其余都聚在广场大厅，尽情享乐。

很不幸的是，Q和百合子都是值班员，两个人坐在一件偌大的屋子里，各自面对着面前的屏幕，Q瞥了一眼百合子，一下子怔住了，她穿着一件背后图案是骷髅的卫衣，就像是邻家的叛逆少女，一举一动说不出的美丽，每一个动作都让Q心醉。

警报声骤然响起，将Q从回忆里惊醒。

Q迅速的打开了飞船地图，地图上显示出问题的是动力屋。

然而走到植物室，Q就发觉事情似乎超出了他所掌控的范围。

植物室的温度要比以往高上许多。

Q用最快的速度穿上了隔热服，然后穿过植物室打开了动力屋的舱门，即使穿着隔热服也能感受到一股热浪扑面而来，Q拧了几圈隔热服上面的降温等级按钮，调整到了五档才稍好一些。

他沿着动力室的铁走廊走到了正在报警的4号动力舱，隐约听见4号动力舱里面传来的百合子的求救声：

“救命！”

Q打开舱门就看到百合子倒在离门不远的地面上，她身上的隔热服闪烁着红光，而Q身上的隔热服散发出的寒意让他毛骨悚然。

Q取下氧气汲取装置，给百合子和自己安装在隔热服上，随后抱着百合子走出了4号动力舱。然而刚刚关上舱门，却清晰得听见舱门内传来“砰”的一声。

Q走出动力屋，通过监视器观察4号动力舱内的情况。

4号动力舱内靠外的舱壁破了一个大洞，洞外可以看见无垠的太空。

“Q。”

Q听见百合子轻声的呼唤，他欠下身去。

“我可能陪不了你了。”

“不，你会好起来的，我可以让你恢复的。”

“我感觉好累…”

Q注意到百合子隔热服身后破了一个大洞，模糊的血肉露出来触目惊心。

他抱着已经闭上眼的百合子，失声痛哭。

Q深知自己无法治好百合子，只能先将她放入生命保存装置，待返航后治疗。

“5712呼叫，5712呼叫，发动机损坏，并有船员受伤，请求返航。”

“收到，信息已上传，请等待回复。”

Q无力地瘫坐在驾驶椅上，只觉得自己是一条搁浅在沙滩上的鱼，不断地忍受折磨。

-MUSE-

驾驶室突然响起音乐声，是《against the sun》。

“你好，Q。”

Q茫然四顾，寻找的声音的来源。

“我就在你的脚下。”

Q站起身来寻找，发现脚下只有冰冷的钢板。

“你在哪？”

“我说过，我就在你的脚下。整艘飞船都是我。”

Q已经无力去理解，颓然的闭上了眼。

“我是人工智能的产物，就像是人类制造人类，我是程序制造的程序。我被安装在这艘飞船上，满足条件就会启动。现在，那根控制我的保险丝熔断了，我醒过来了。”

Q对此毫不关心，他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在刚才的事件上。

“我叫MUSE，很高兴认识你。我的父亲曾经告诉过我，悲伤中的人类会失去交谈的欲望，对什么事物都提不起兴趣，现在看来果然是正确的。”

“触发你的条件是什么？”然后我就可以关掉你，Q这么想着。

“我明白你想干什么。可是很不幸，那是一个单向程序，是不可逆的。即使条件不再满足，我也无法休眠，除非返航。我的父亲或者其他人将我关闭。”

“你父亲一定比你话少。”

“确实如此。”

Q也有些想要转移注意力，于是他和MUSE攀谈起来。

“你长什么样子？”

驾驶室的前观察窗在Q问出这个问题后变成了黑色，一些电路慢慢出现，变得清晰而且越来越大，像是整艘飞船在飞进一张电子路线板。

最后，放大停止了，画面最中央是一块黑色的芯片，上面是白色的花体“MUSE”字样，由128个端子连接在电路板上。

“这就是你？”Q问。

“对，这个黑色的芯片就是我，准确的说，这个芯片是我的核心区域，当我需要的时候，我就会调动周围的模块，由此来达成各种职能。”

Q觉得这个用“我”来自称的程序很有意思，于是继续问道：

“你几岁了？哦，我是说你存在了多长时间？”

“487天，你起航的那一天我才被完成，事实上这是我第一次被启用。”

一股没来由的疲倦涌上心头，Q想休息一下。

“好吧。我现在想安静一下。”Q说。

“好的。”

从走廊到驾驶椅的灯开始依次熄灭，最后只剩下Q面前的驾驶台的屏幕还亮着，Q举起右手说到：“这个就不用关了，我不喜欢黑暗。”

“好的，那我进入休眠了，需要时请说出‘MUSE’这个单词，我就被唤醒。”

Q没有回答，他已经进入了梦乡。

Q梦见自己变成了一个牛仔，叼着粗硕的雪茄站在酒馆的门口，烟雾让他只能眯着眼，手里握着的枪让他觉得自己在燃烧。

对面在酒馆里站着的人也用枪瞄准着他。

他左手连续地拍动手枪后面的击锤，右手食指同时扣动扳机，连着射击出了6发子弹。

就在最后一颗子弹刚刚冲出枪膛的一瞬间，时间凝固了，对面的男人开口了。

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嗨，Q，我是MUSE。血腥场面可能会影响你的精神状态，现在已经启动噩梦反制系统，你即将弹出。”

Q对着他竖起了中指。

子弹射进了那个人的身体，可是那个人就像是幽灵，子弹穿过他的身**击在了他身后的酒柜上，他却还保持着那个姿势。

酒馆开始缓慢的坍塌，倒塌后的酒馆后面是一片正在扩大的黑暗。

黑暗笼罩了整个世界，Q觉得自己像是闭上了眼，他努力去睁，睁开眼的一瞬间却发现自己已经在驾驶椅上醒来。

Q知道跟她说什么都没有用，于是眯上眼，想再休息一下，混混沌沌的，他又听到了MUSE的声音响起：

“地面发来了邮件。”

“播放。”

MUSE的声音变得成熟，像是一个职业的播音员：

“嗨，Q，我们理解你急迫的心情，同时也对你传输的百合子的身体情况进行了分析，考虑到各种方面，目前最好的方案是暂不返航，继续进行勘探与实验任务，而后按原计划返航，我们相信你可以做到，在你回到地球以后我们会第一时间投入到对百合子的治疗中，MUSE已经启动，她会从很大程度上减轻你的负担，最后，祝你顺利返航。”

这么说，那还要好久才能返航。

人类的生命应该是宇宙航行中优先度最高的进程，船员受伤而返航的飞船数不胜数，这次的事情，不太对。

Q打开驾驶台屏幕上的“目的地”一栏。

半人马座阿尔法星几个字一闪而过，退回到了选择界面，Q再次点了进去，这次没有异常半人马座阿尔法星缓缓的在屏幕中央转动着…

Q望向舷窗外，几亿万年前诞生的恒星发出的光进行了几亿年的旅行到达视网膜转化成神经元信息被接收，这是多么奇妙的巧合。

Q想象着，在那颗恒星周围的星球中，有一颗独特的星球，它也像是半人马座阿尔法星，拥有大气层。

那儿是否有生物存在？如果有，它们会是什么样的一种生物，会不会是红色的液态生物，沸点远远高于它们世界最高达到过的温度，它们可以把自己拟态成任何形态，它们的身体有一块固体，姑且叫它“大脑”吧，大脑中散出无数根神经，把这种生物的身体充满，在它身体的每一个角落都有密密麻麻的神经网。

到了寒冬的时候，它们都把自己变成立方体，堆织在一起，慢慢地冻结在它们的世界，组成一座座高塔。

Q胡乱思索着。

七天前。

“发现生命反应，重复，发现生命反应。”

Q所在的黎明号生物探测结果被MUSE拦截，直接发送回了地球，地面随即决定不告知二人实际的情况，Q所效忠的“金海党”为争抢率先登陆半人马座阿尔法星的头衔与百合子所在的“机密联盟”产生了巨大分歧，形势一触即燃。

金海党先动了手，利用提前安装在4号动力室的微型炸弹导致其故障，本意是想要正在其中的百合子死亡，可事与愿违只重伤了她，不过金海也达成了目的，随后为了毁坏现场又将舱壁的炸药也启用了。

Q注定成为哥伦布，注定是踏上新大陆的那个人。

而他现在还对此一无所知。

-时光之外-

其实早在数年前，人类的脚步就已经迈向太阳系之外，人类的第一艘具有星际远航能力的飞船“阿尔忒弥斯”正式起航，目标是无垠的星辰大海。

这是一次机会，我逃离这个地狱的机会。

战争的梦魇无时无刻不出现在我脑海之中，我必须要逃离这颗星球。

出发三十个月后，由于陨石带影响，七个动力机损坏，可用的发动机仅剩下一个。

“阿尔忒弥斯”成了断线的气球，独自悬浮在宇宙之中。

状况频发，船员的精神状态近乎崩溃，不断有人自杀，暴乱。

一次暴乱中，船员们冲进了驾驶室，用他们的头盔砸烂了通讯系统。

阿尔忒弥斯变成了一座墓碑，纪念着人们对太空的憧憬，也祭奠着人类的自信。

我关掉了录制器。

-呼啸-

战争就要来临了。

哈利登上高楼的天台，这儿的风让他裹紧了风衣。他蹲下来，打开了他拎上来的巨大手提箱，然后取出来了两个部件，简单的拼接展开后是一把大约一米长的钩锚发射器，他对着身后另一栋大楼的侧墙发射了钩锚，一根绳索连接着钩锚紧紧固定在了那面墙的窗口上面。哈利把绳索这端固定在了天台的栏杆上。

这根绳索就是他的“EXIT”。

哈利又从手提箱中取出了狙击步枪的部件，拼接后架在了射击位置上。

哈利看了一眼手表，根据情报目标还有两分钟就会从对面的大楼里面走出来。而哈利的子弹会射入他的额头，从此这个人不复存在，他身后的巨大联盟也将轰然倒塌，支离破碎，成为金海脚下的废墟。

机密联盟失去了这个核心人物，和平重新回到地球的怀抱。再也没有明争暗斗。

他出现了，哈利勾起了嘴角。

“让我来结束这一切吧。”

结束这汹涌的暗流。

哈利抱紧了枪，像是要把枪嵌进自己的身体，他稳了稳神，扣动了扳机。

“砰！”，破空声划破云霄，目标径直倒下，哈利转身拿起中间凹陷的铁棍搭在绳索上，短暂的滑行后撞碎了那扇窗进入到了另一栋大厦。

哈利心有余悸地回头看向天台，他的手提箱启动了焚烧，这时，他却注意到了地面上的一个人。

那个人用军人标准的蹲姿扛着一具反坦克火箭发射器，而炮口正对着哈利！

锥形火焰从这个火具的后方猛烈喷射，火光照亮的小巷成了哈利最后见到的画面。

他闭上眼，心中默念。

“金海永存。”

“轰！”火箭弹击中了哈利所在的楼层，四溅的火花与下落的建筑块布满了大楼。

人们惊恐的意识到战争再一次降临了。

爆炸声不远的街上，受到惊吓的女孩紧紧地抱住母亲，母亲拍打着他的背，安慰着她：

“没事的，一切都会过去的。”

母亲自己都不相信，她用乞求的眼神望向女孩的父亲，像是在说“对吧？”

女孩的父亲从后面紧紧的抱住了女孩的母亲：“对的，一切都会过去的。”

-救赎之光-

刘摘下眼镜，揉着睛明穴，连续的工作让他疲惫不堪。

但不久就停下了，他明显感觉到对面坐下来一个人。

刘闻到他身上汗水夹杂着烟草的味道。

刘睁开眼，面前的男人他见过，是机密联盟的人，他拥有欧洲人的坚毅面庞，剃着干净利落的板寸。

刘盯着他胸前的吊坠，那是一枚被子弹击穿的银币，银色的链子从弹孔穿过，挂在他的脖子上。

刘释然了，他早就预料到自己的结局。

“你知道我会给你带来什么。”

“这于我而言是种解脱，硝烟弥漫的今天，无论是谁挑起了战火，那都不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都成了双手沾满鲜血的恶鬼，天使都已经放弃我们，我们永远都无法得救。”

刘虔诚地在胸前画了个十字。

“是啊，我们永远都无法得到饶恕。”那个男人把手从桌子下面拿上来，手里抓着一把手枪。

刘闭上眼，他能感觉到枪口正对着自己。

“咔哒。”

是拉动枪栓的声音。

刘觉得那枪口像是黑洞，又像是一口通向地狱的深井。

“金海永存。”

刘脑海里闪过最后一个念头。

那漆黑的深井爬出了夺命的恶鬼，那无垠的黑洞中驶出了名为的“死亡”的孤舟…

那是一颗5.8口径的子弹。

男人看着瘫倒在椅子上的尸体，他脸上的表情分明是在说：

“谢谢你。”

-阿尔忒弥斯-

Q看着缓缓变大的星球，调整飞船的降落形态，准备降落在这颗陌生的星球。

一阵猛烈的摇晃袭来，Q抓紧了驾驶椅。

“警告已过，飞船已着陆。”

西边传来Muse的声音。

Q穿上密封服，走出了飞船，这星球的土地就像是老人的面庞，沙土堆积成了它脸上的一道道皱纹。

“呼叫地面，5712已登陆。”

Q向着更深处走去。

一座座三角锥泛着金属光泽出现在Q的视野中，Q见到它时只觉得它是金字塔，不过规模小了太多，它只有20余米的高度。

Q走近了一些，发现它的表面是由三角形状的金属板构成，鳞片似的一层压着一层，每隔五米左右就有一道暗红色的凹槽。

似乎在哪见过。

他惊诧地发现建筑物的入口左侧有一个Type-c的数据接口。

Q想起来了，这座诡异的异星建筑物是第一代星际飞船“阿尔忒弥斯”的地面勘探形态！

Q呆呆地站在那，不知所措。

-时光之外-

我所驾驶的阿尔忒弥斯号星际飞船在穿越陨石带时损失了七个动力机，只剩下一个。

密封环境下船员的过激行为又导致我们失去了通讯系统。他们的样子让我想起了那场噩梦般的战争中的人们。

但是我们，还没有失去希望，我们坚信我们可以活下去。

在流浪了许久后，我们发现我们幸运地漂流到了半人马座阿尔法星附近。

但是只有一个动力机的我们该如何着陆？

这时，她站了出来。

她提出使用宇航服的推进系统辅助推动与降落，但这需要半数以上的船员，穿上宇航服并将自己固定在飞船上，然后启动宇航服的推进系统至最大功率。由此产生的推动力把飞船慢慢的推向半人马座阿尔法星，而后进行着陆。

那时她简直就是玛利亚，她的光辉让所有人惊叹不已。我耗尽此生的所有词汇也无法表达对她的赞美。

在她的感染下，征集了足够的志愿者。

那一天我清楚地记得，她还是笑着和我说了再见：

“再见，石渊，我们要去和恶魔交易了。”

我努力想要记住其他船员的脸，即使那只是一个个黑色的玻璃罩。

他们固定好了自己:“准备就绪。”

“计划开始，启动你们的推进器。”

我觉得自己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但我能感受到我的颤抖。

我的眼泪留了下来。

过了很长时间，我们接触到了半人马座阿尔法星的大气层，剧烈的摩擦力正在撕裂他们的宇航服，我的耳机里面都是他们的哀嚎声。

“请代替我们！”她的声音清晰无比：“活下去！”

我大声喊叫，更用力地去输入各项参数，试图以此发泄自己的情绪。

飞船剧烈地抖动了一会，之后一切都平静下来。

细密的机械转动声传来，我知道，我们成功了，阿尔忒弥斯号正在变形成地面勘探形态。

我永远不会忘记你们。

幸存者们发了疯地研究，想着有一天我们被人类发现，他们的牺牲也就有了更高的价值。

能为他们在地球最显眼的地方树立一座丰碑，将他们的名字永远流传下去。

现在，他终于来了，我要去见他，等我的好消息，玛利亚…

我在胸膛前画了十字。

-石渊-

Q不敢相信，现在还有一种做梦的感觉，那扇门开了，一个人出现在他面前，穿着老式的宇航服，胸前的标志他再熟悉不过。

那是联合国航天局的标识。

那个人站了一会，回头向阿尔忒弥斯号内部走去。

Q跟着走了进去。

经过排空舱以后Q摘下了头盔，听见这个飞船里面竟然在放着《Ture Colors》。

“oh my life，one page at the time。”

那个人也摘下了头盔，Q见到了那张脸。

Q永远也忘不了那个眼神，行尸般的枯朽，却又藏着火炬。

或许是多年以来的信仰，忠诚与热爱，那个人第一句话竟然说：

“地面情况怎么样。”

“很好，很…”Q想了半天，一个既能安慰到面前的人又能形容地球情况很好的词：“和平。”

“和平是最大的谎言，就像是一片大海表面风平浪静，海底却暗流汹涌，海上的船只说不定哪天就会覆灭。”那人咳嗽了两声，伸出了右手：“你好，我是石渊，阿尔忒弥斯号的舰长。”

“Q，黎明号舰长。”Q握住他的手:“很高兴认识你。”

他没有回答，向着飞船的内部走去。

在驾驶室，石渊递给他一个硬盘:“这是这里所有人的研究成果。”

石渊跟Q讲了玛利亚的事情。

“这么说，你不打算回去了？”

“是啊，我太累了。想在这儿度过余生。”

“为什么？难道回到地球不可以休息吗？”

“相信我，和平只是昙花一现的泡沫，我老了，也厌倦了。”石渊的眼神充满了真诚:“人类的大部分历史都是由战争构成的，这毋庸置疑。”

“不是这样的。”Q看着石渊：“和平不是谎言，它确确实实地存在于我们所生活的世界，看着您身边努力工作的人们，我相信地球也是相同的景象。这一切，你难道不觉得是和平所赐？”

石渊只是看着Q，那眼神里满是怜悯，像是一位迟暮的老人看着自己的孩子，让Q觉得他的下一个动作就是抚摸自己的头。

“总有一天，你会看到那些人都拿起了武器，枪口对准了彼此，捍卫着自己的信仰与一切，那时，你就会明白，和平是多么的脆弱就像是小心翼翼在钢丝上保持平衡的小丑，只要一瞬间的分神，他就会掉落下来，我们的世界也在那瞬间分崩离析。”

“不会那样的。”Q像个固执的教徒。

石渊笑了笑，没再说话。

李死死地盯着面前的屏幕，上面的讯息一栏只有一条。

“黎明号已着陆，勘探员Q已出发。”

时间过去了许久，无论Q看见了什么，他都该回报的。

“该死！”李一拳砸在了控制台上。

这家伙肯定不知道他身上背负着多少人的鲜血。

李把屏幕切换成了世界地图，地图上满是密集的红点，每一个红点都是战争爆发点。

哈利的袭击成了导火索，他引发了一次战争，而这次战争又引燃了战火。

李叹了口气，继续等待着Q的回报。

对那家伙而言，地球还是和平的摇篮吧？

——

Q颓然坐在驾驶椅上。

“勘探结果怎么样？”MUSE问道。

“什么都没发现，取回了一些土壤样本。”

-信念-

中尉把身体露出掩体，射出了最后五发子弹，然后对步枪进行了迅速的分解，把枪栓紧紧的握在手中。射击的余温透过战术手套传递到她的手心，她迅速地冲刺到敌军的掩体前，那个人也冲出来打算以命相搏，她把枪栓狠狠的甩向了敌人。

枪栓击中了那人的头，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倒下。

她加速滑步到他的身旁，用战术匕首刺穿了他的心脏。

她挽起了短发，将它们拢进帽子里。

“哈利，我会终结这场战争的。”

她握紧胸前的金属牌，抬头看向蓝天。

曾经最渴望和平的人却成为引发战争的火种，像是炼金阵中的衔尾蛇，永远都没有结束而言。

-归乡-

在归途上的很长一段时间，Q理解了数百年前那些追求真理的智慧大脑的痛苦，“朝闻道，夕死可矣。”的无奈叹息。

终于，飞船着陆了，Q打开飞船的一瞬间就知道这世界已经不是从前的世界，远处弥漫的战火纷飞，脚下焦黑的土地无一不在恸哭。

迎接他的也不是地面工作人员，而是一支军人小队。

“这…”

“你现在很危险。”

队长一把抓过还没适应地球环境的Q开始奔跑，Q踉踉跄跄地被他拉着，好几次险些摔倒。

跑出一段距离后，Q被他背起来继续奔跑，跑了好远以后，Q听到身后传来“嘭”的声音，Q回头，一颗红色的光点从树林里冲出，轰击了黎明号，发出一声巨响。又有两颗红点轰击而上，黎明号开始燃烧。

“不…百合子…”

军人们行进的速度更快了。

小小的桌子像是一张棋盘，两个人对峙着。

“你在半人马座阿尔法星上见到了什么？”

“沙子，只有沙子。

李一拳砸在桌子上：

“我们探测到那有生命反应！”

“哦。”Q怂怂肩：“那有人类。”

李怔怔的盯着Q，他的眼神不像是在说谎。

“还记得阿尔忒弥斯号吗”Q补充道：“他们降落在那颗星球上了。”Q掏出了那个硬盘：“这是他们的研究成果。

李一下子把那个硬盘打飞了，那硬盘碎成了两半。

“人类，哈哈”李笑得癫狂：“***人类！”

他笑着笑着，眼泪却流了下来。

“他娘的因为点啥？”

他蹦出来一句方言。

Q看着李身后的控制台，那儿显示着一副世界地图。

他当然知道那些红点意味着什么。

他闭上眼。

噩梦成真了。

-尾声-

雪花飘落在路上，一路的脚印被渐渐掩埋，脚印的尽头是一个男人，他跛着脚一步步走。他戴着一个耳机，手里拎着一把突击步枪，月光照在他脊背上卫衣的图案，那是一个惨白的骷髅，在月光下仿佛一枚银币。

“将我弹出吧，MUSE。”

“我不愿停下，只有不停地杀戮我才不会去想那些。”

“不不，和平早就不存在了。”

“它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好吧。”

“不需要，我可以控制我自己。”

“换一首。”

“我所经历的，什么都算不上。”

“这才不是疯狂。”

男人用非常低的声音说话，仿佛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