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間的時
人是需要被提醒的。就如同你说,下雪的日子才叫冬。而我,却并不关心今年的冬天下没下雪啊,我只关心的是,两个冬天之间的时,又是如何地被湮没。
大概6年前,也是这样的冬夜,我开始像个文青似的在博客上写东西。你说,你本来就是文青啊,而我只是笑着回答,两者并没有十分的关联。如今6年过去了,期间一共换了4个驻点,4个马甲,虽断断续续,虎头蛇尾,但写作的习惯得以坚持下来。因为我纯粹地把文字视为一方深入我内心膏肓的提醒剂,提醒自己的过去与当下。我把它公之于众的目的,只是为了向这之中被吞噬的时间予以交代,或者说,我把能读到我文字的,活在当下的人群当作空间与时间的集合体。我并不能找出第二个。
但凡能把写文字当成乐趣的人,都是敏感而感性的。最初的时候,我经常会介意阅读量、评论和回复,答案往往是,能打开链接静下心来阅读的人本身就寥寥无几,而能真正读懂感知到我在说什么的就更是凤毛麟角——这种情况到现在也未有任何改变与好转,后来我就索性不看了,倒不是因为写作使我变得不敏感、不感性了,原因如前所述,我并没有十足的表现欲望与渴于表达的诉求,也不至于像个小女生似的在上锁的日记本里写秘密和诗。文字是自己的,如同生活,可以被分享,你能耐心品读,是我的荣幸,你若喜欢,便更好了。仅此足矣。更何况文字之于我还有提醒的功效。
这种功效,就如同年复一年地出来一次提醒人们“过年啦”的广告,和矗立在广场上昭示新年的缤纷霓虹灯,心头不禁微微一颤,又是冬天,又是一年了。
从小时候起,过年的感觉便是可以到乡下住好几个晚上。随着年岁的增长,年的味道渐渐变淡了,而我却喜欢上了静谧深幽的田园冬夜。在无人的旷野里,呼吸冰冷而纯净的空气,眺望远处村落透出的若隐若现的点点灯火,稀疏的星光散布在绵延数里的由遥远山脉连亘而成的天际线上,又坠落在足以让人宁静致远的原野里。它能让我对时常抱有迷思的,诸如“永恒是什么”之类的问题有所顿悟。在无垠的漆黑中,听不到车水马龙,看不到万家灯火,也没有任何来自人类文明却会带来纷扰的信号存在,只有远处忽明忽暗的灯火星光,和不断抚摸和拍打在身上熙熙攘攘的寒风,这时仿佛能听得到地球脉动的声音,看得到时间行走的轨迹。
而令人惶恐不安的是,这仅仅是一种迷思罢了。无论怎样地揣测时间的行踪,捉摸时间的思绪,它永远给予我脑海中一种错误假象的回答,就像6年前的冬天,你说下雪的日子才叫冬,我开始写下第一个段落,回头看6年的光阴似乎那么可以被触摸,可以被感知,而当我在憧憬下一个6年的时候却被时间无端地刺痛了,它是那么迅猛而强烈,可原来的它是那么甘醇柔和啊。恍然发现,时间从未变化,改变的是自己。
原来小时候自诩可以不被岁月的年轮所左右,却发现自己也正缓缓地被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