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河南人,河南地处中原,但是也算是北方,虽然没有东北三省那么冷,但冬天还是极冷的,室内因为有暖气,所以冬天大家还都习惯在家里呆着,最怕到室外,冷倒是其次,最怕的是刮风,风一起,就像是刀子似的,像是要把露在外面的肌肤划出一道道血痕,脸和手都冻得通红,手看起来像是烧红的火筷子,摸起来像是刚从冰柜里拿出来的冻鱼。
等到初中读了老舍的《济南的冬天》,忍不住有些向往,便是那般响晴,就足以诱人了,家乡的冬天,最常是阴沉的天,捎带着凛冽的风,按道理讲济南属山东,山东和河南地理纬度相同,天气不该有那么大差别。但偏偏一个是响晴,一个是阴冷,无论怎样,家乡的冬天不那么令人留恋。
待到上大学,仍是在河南,只是到了郑州,大学的那几年,正是郑州大建设大发展时期,处处都是高架,地铁,没有风就还好,有风就真是平沙莽莽黄入天,郑州的冬天更是阴冷,天永远是灰蒙蒙的,风里夹着沙和尘土,PM2.5经常爆表,下雪倒是常事,每次一下雪,天地换新颜,仿佛地上的雪也把天映白了似的,倘若雪下的足够大,还能堆雪人,打雪仗,所以当时我们总是盼着下雪。
现在到了上海,上海的冬天实际温度不冷,少有零下的天气,但总是卡着零度,天气预报一般显示的都是0-4℃、0-7℃,但我总怀疑天气预报在捣鬼,之前听新闻报道,国家为了避免发放高温补贴,超过40℃的天常常会预报为38℃、39℃,我这样怀疑的原因是上海的冬天实在太冷了,明明显示的是5℃,但我感觉早就到了零下,于是我早早就穿上了毛衣、羽绒服,但南方同学还穿着单衣,寝室里也是我第一个提出要开空调,其他三个舍友都是南方人,看得出他们没想开空调,但为了将就我还是开空调了。我感觉有些羞愧,作为一个北方大汉,我本应该铁骨铮铮,不管天气多么冷,也任尔东南西北风,但南方冬天虽也少晴天,但多了雨天,常是绵绵密密的小雨接连下半个月,风似乎没北方那么强劲,但是北方的风是间歇性的,强弱风相间,总会给你些许喘息的时间,让你把围巾系紧些,衣服裹紧些,南方的风和雨是一个秉性,绵绵密密,持续不断,风不强不弱,你总感觉要是松松手,伞就会随风而逝了,于是你只好集中注意力,紧紧握住伞柄。那上海的冬天就没有可爱之处吗?也是有的,人们更加珍惜晴天,每逢到了晴天,人们都趁着阳光或在家中洗衣晒衣、或出去运动,心情也为之一振。
今年冬天,上海难得下了一场大雪,当时我在宿舍,起床看到雪后的宿舍楼,满眼望去都是素洁的白色,点缀着星星点点红砖绿叶,但不过半日,雪势渐消,世界又恢复自己本来模样,白色反而成了点缀,到了学校里,看到物理楼前的梧桐树上还存着些积雪,像是鸟儿在树上建的白色的巢,产生些许妄念,里面会不会真的有鸟儿,据说爱斯基摩人用冰雪建自己的家,转念一想,肯定是不会的,过两天也就消逝了,心里有些怅然。
自己理想的冬天该是古人说的“围炉夜话”,“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经历了将近一年的劳作,冬夜和家人朋友围坐在火炉旁,喝酒聊天,微醺时脸庞泛起地红色被火光映照得愈加鲜艳,畅谈些人生理想、内心感悟,亦或是家长里短,最后在半梦半醒夜深人静,相互依偎着进入梦乡,想来也是极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