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的束缚,逃不过,赌不过,时间到了,终是要走。
返校的日子订在了5.02。
缄默地,吃完一顿中饭。母亲开始收拾,阳光柔柔地从窗户进来,洒在母亲浅笑的脸上。
母亲在偌大的屋子里显得好小好小。
突然有点不舍,我扯了扯干涩的嘴唇,妈?
咋了?母亲转过头来,一缕发丝柔柔地挂在耳边。
那,是白发?我走上前,捻住了飘飞的黑发一缕,里边几丝确凿无疑的现实。
心中一阵凄凉,眼眶不禁红了。
妈,您老了……我低眉望向竟比我矮了一截的瘦削无比的母亲,轻声说到。
老了?老了正常啊。都这把年纪了……人啊,总会老。你这么大了,妈也该差点忘了,看我这糊涂的,你那新毛巾新牙刷都买了没?
母亲的手从没停下来。
毛巾?牙刷?这个,我,好像,貌似,忘了。哈。
我尴尬地朝母亲笑道,母亲宠溺地叹了口气。
你这傻孩子,就知道你忘记。我下楼买,你看看还有没有要带的,收拾好哈!妈顺便帮你买点零嘴。
她噔噔噔地下了楼。
望着空幽幽的楼道,许久,我转过身,走回了房间。
墨香,摇曳在这一方空间,却隐透出舒心的暖。古朴宁静的古筝静静地守在那;沉淀着木纹的书桌,慵懒地躺着几本古文;书签驻足之处,临近尾页。
原来,我不曾蹉跎流光。零散的时间,都换回了相应的报酬。
然而嘴角一片苦涩。心中惆怅不已。
淡淡忧伤在这个房间弥漫肆虐。
一夜之后,又要散场了吗?
这一去,何时转身?
人生,纵使赢,有何趣?
留在那里唯一的勇气,老余,被调走了。
他,带着武汉人的身份,就这样,翩然辞别。带走了身后的那束眷恋,那般不舍。
少了他,那里,还安得下我落寂的心吗?
无情之人,此刻在班级群里聊得热火朝天。真讽刺,都不知道遮掩?看看,多明显。
体贴尽职的老余,果然还是抵不过这喜新厌旧,这新来的班主,纵使也姓余,可他,真能取代?
倦了,我合上眼眸,仿佛一切还未曾走远。
学校管得严,宿舍说话,扣分!打架斗殴,扣分!上课未到,扣分!列队不美观,扣分!手里不拿书,扣分!哪班读书声不大,扣分!教室扫不干净,扣分……
学生被扣分,班主被扣钱。
于是,我们这个“活泼”分子最多的班级——大名鼎鼎的七班,刚开学没几星期,就把第一个班主——一年轻气盛的小伙子活生生被气走,听说,走时工资都没得领……
习惯了他的凶狠,老余的暖来得措手不及。
他刚来的时候,担任了我们一星期的数学佬。从此,政治随时上身数学课。但这政治,听不厌。
某人走后,艰难的班主任一职便临幸了他。
他开始夜以继日的操劳,终是分身乏术,每日的公告栏无无时无刻泛滥着七班的大名。
没有想象中阴沉的脸,飞溅的唾沫。只有那圈沉重的黑眼圈和那洋溢着慈瑞之气的脸。
一个月过去,他乐呵呵讲诉,他这个月寥寥无几的工资。
七班里突然一片寂静。
预料得到的报复没有出现。
元旦晚会上,54人的桌上多了别班一瓶优乐美奶茶。
运动会,他不时挤在人群中,睁大双眼,挂着憨憨的笑,欣赏七班运动员的“英姿”;主席台应该被老余勾搭过,一篇篇热情洋溢的加油稿不断出现七班的名字,让已经慵懒葛优躺塞日光浴的七班运动员好生懵圈。然而懵圈归懵圈,老余递上的红牛还是要接。
秋游那日,开着空调的大巴上,奔前忙后,他记着每一个人的电话。到达方特,他也不能肆意地放松。活泼分子难以抑制的热情,未经人事的“天真”,让他难以省心,难以分心,难以放心。
……
突然之间,那方去处,厌烦了,不想……
可是,我不能对不起母亲。
天知道,我多么让她骄傲。尽管,那可能只是她的一厢情愿。
罢了,累了。
内心不再挣扎,也没力气挣扎。
人生一回。
学校,算了,回罢。回不回,老余都不不会回,回不回又有何区别呢?好好读书,就当,还了母亲的债。下一世,再肆意妄为,潇洒人世……
那日的天好晴好暖,伸出车窗的脸庞被风肆虐刺扎,泪滴吹得只剩咸涩。老余说,我努力的样子很棒很棒,要坚持下去。
蘸着酱的羊肉串,辣了味蕾,暖了寒心。
那慈祥憨憨的面孔,那份感动,就珍藏心底吧。
他要是不想回来,不能回来,那,我去找他……
天涯海角……
重逢那日,他,还是我的老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