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看老家刊物上一篇文章，作者应该是七五或八零前，写他父亲，说他小时候听到父亲说的最暖心的一句话就是“饭要吃饱”。这样的几个字却让我深为震憾，眼前浮现那个年代所有父亲说这话时的表情。
这几个字只有经历过那个时代的我们才能体会它的温暖，也只有放在那样的时空情境中才有份量。那个年代里农村大多父亲忙于劳作，寡言，冷峻，子女大多不易感受到父亲的温情。那时的父母能做到子女饭饱是值得骄傲的。孩子多吃一碗饭意味着父母要多付出相应的汗水。懂事的孩子在那个时候故意少吃一点饭菜是常有的。父母故意少吃一点饭让孩子多吃一点的情况更多。父母的这话的确是充满温情的关爱，而且不讲什么条件，也是父母力所能及而孩子更乐意接受的。这就是最原始最单纯的爱---让你吃饱饭完全是一种“奖赏”。你对现在小孩说“饭要吃饱”，就貌似有一种责备的成分，小孩们内心里若是能没有委屈就挺好了，据我经验是有不少小孩听了这话马上要起戒备之心，担心老妈的饭匙强伸到嘴里。
当饭吃饱已经不成问题之后，书要读好，分要考高，官要当大，钱要赚多……可是后面这些怎么听着都不如“饭要吃饱”舒服。我猜想现在小孩最期望的是父母不要要求太多，饭倒是可少吃的。
在如今看来，“饭要吃饱”简直把人看成了动物，可是，大概也只有当温情的动机简单到了饭要吃饱，世界才会简单很多。
文明进步了，“饭要吃饱”己不足以温暖孩子，更不足以表达父母的关爱。父母的文化也高了，要求也多了，孩子的责任也重了，世界也就复杂了……
高世麟（2017.11）本文发表于《鸳鸯溪文艺》（2020.0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