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少年朋友,你如果想学吹牛的话,我不算什么,我可以把我的新邻居佩德罗介绍给你
这是我刚认识的一个外国朋友,他爸爸是工程师,在深圳一家做机器人的公司上班。于是佩德罗就和他妈一起从澳门搬迁到我住的这幢楼来了。听物业保安说这业主不是澳门本土人,而是欧洲人。
每日早晨,深圳的太阳通常是从东边升起。每次太阳从大鹏湾海里跳出来,水面上就有无数条小金鱼一样的东西对着天空闪闪发亮。于是你眼前呈现金光一片,让你觉得你是全世界最多金的人;这时海风又轻轻地拂在脸上,仿佛幸运女神正温柔地抚摸着你的脸,爽得你啊压根不认识自己是谁了。海有如此大的魅力。这还不算,海上可以来台风,海上生潮汐;海有着不由分说的强大力量,它能使天地间的景象顷刻发生巨大的改变。正是这些我老家没有的东西,一次次吸引我到楼顶天台上来的。我家住在五楼,看不到远处的海,但高层能够看远的房子价钱就更贵,越往上越贵,顶层是最贵的了。佩德罗一家是住在该大楼的顶层,我想也许是洋人试图挨上帝近一点,这样就可以得到上帝的宠爱。
瞎吹了这些,还是回到我是怎么认识佩德罗的吧。这天早晨,我在楼顶发了很久的呆后准备回去。下楼道必须绕到南面的水泥防火墙,墙根有个门坎,门坎上装着一张小铁门,再经过铁门就是步梯通道了。我向南边的防火墙走去,太阳光斜照过来,铺满一地。地面上的水泥尘土斑斑可辨且一直到墙根,热气也升腾上来。门洞是处在荫凉处。我看见细小的颗粒灰尘在明亮的热气中上下沉浮;同时也看见佩德罗骑坐在门坎上(我第一感觉是他,因欧洲人较显眼)。有习习凉风从门洞时吹出来,拂在脸上很享受。佩德罗似乎没注意我,这样也给了我仔细端详他的机会。他长着一张欧洲人的脸型,但皮肤比欧洲人黑些,又像犹太人;年纪比我小一点,十四五岁的样子吧,那副身材像教堂里悬挂的十字架,上面一截短下面一截长,不过这十字架挂歪了,他斜靠门洞躺坐,穿着短裤上身都穿长袖衫;他歪头仰脸向着门洞里边,一只耳朵贴在墙上仿佛在窃听什么机密,里面那条腿盘在门坎上紧挨自己的肚皮,腿上盖着一本英语版杂志,另一条腿显很长,胡乱地伸向外面的水泥地板,任由太阳暴晒,腿上落满灰尘,我还看见一条绿色菜虫已然爬上腿部的膝盖,正向大腿方向移动,他也不屑一顾;似乎这条邋里邋遢的腿压根就不是他妈生的。整体来看,这家伙像个混蛋,而且此时又挡了我的道。
“哈罗”我出发声音,脸上勉强地挂着礼貌的微笑。
“哈罗”他条件反射一样反弹一句,把脸仰面转向我,是一副笑脸不过是调皮的笑。接着又用港式普通话说:“我叫佩德罗,在顶头认识你很高兴,你来了很久了吗?同学,你系深圳人吧。”
我看他懂中文,谈吐较流利。尽管有点儿油腔滑调,但应该是可以沟通的人。就表明了意思要他先让道,我告诉他外面太阳晒,我需到里面楼道再跟他说话。
我问:“可以吗?”
“当然可以啊,没有比这更可以的了。”他回答,但仍旧坐在原地堵着那个门洞不让开。
“那你要站起来让我过去啊,门这个窄。”
“你要告诉我啊,我挡了门,你过不去。”
“好,我现在告诉你了。”
他说了声“好”后,用手撑在地上费劲地站起来,再在太阳底下走几步。我见他走路一瘸一拐的身体不平衡,赶紧上前扶住他,问:“腿怎么啦?是坐麻了吗?”
“不是,是我小时得过一场小儿麻痹症。”他说,“不过现在好多了,只偶尔腿会不听从我,我妈说等我长大了就全愈了。”
“你妈是医生吗?”
“是的。”他侧过脸来接着问,“这个我没告诉你,你怎么知道的?”
“我猜出来的嘛”。我和他相视一笑。
“你们中国大陆的人全特别聪明,不知道的事情只要给半个提示就全知道。我爱死你,朋友,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呐。”他高兴得手舞足蹈。
说话间,天空中的太阳不知不觉悄然隐身,随即收敛了它所有的灼热,阵阵凉风从海上吹来,使人为之一爽。此时我不觉得佩德罗像个混蛋了,那张脸倒是蛮可爱的,他的腿有顽症令人心生怜悯,更何况他说了喜欢我还夸我聪明呢?我不准备马上离开,想与他深入交谈。我来深十年还没一个外国朋友,这岂不机会来了。这里楼特别高全无地面的噪音,偶有海风送来海涛声入耳,更显肃穆庄严;远处的梧桐山顶有些仙雾在缭绕,这里视野这么宽阔,天地这么辽远;在这天地之外,更有一个充满诱惑的未知世界等着我去遨游。
一阵阵海风,一阵阵陶醉,我差点没跳出这个天台,跳到白云上,随它去飘荡......“朋友,你还没回答我,你叫什么名字啊?”佩德罗在叫我,他打断我的思绪,把我拉回来。我很愉快地告诉佩德罗,我叫小军,老家离深圳有一千多公里。不在这里出生,但是在这里接受的教育,九年级读完了,下期正要开始去职业学校读专业。“你呢?”我问他。
“我怎么哪?”他一脸茫然。“我叫佩德罗,我早就告诉你了啊。“
”可你从哪里来,意思是你的最原始的老家是哪?现在又是在哪读书?“
”我明白的了,你是一个单词问两个问题。“他露出得意的坏笑。”你又猜猜看?”
“你从澳门搬过来,我猜你是葡萄牙人。”
“这下你猜错了,我最原始的老家是西班牙土著人,后来到的葡萄牙,再跟葡人一起又到澳门。你知道我们那时来澳门是来作什么事吗?”
“起先是正正经经作生意,后来生意亏了就占地盘开赌场。还霸占我们广东省的地方三四百年发这样的黑财。不说这样的事还好,说起来我会生气的,佩德罗,我是有个性的。”
佩德罗见我语速加快,脸上也没得笑容。他的那一脸坏笑就变成了嘻皮笑脸的诡笑。说:“我不是说这样的事,小军,我是问你知道我来澳门是做什么吗?我又不来挣钱,我又不到赌场去抽水,你问我来做什么,你问吧。”
“你到澳门来作什么?”我问道。心想他无非是随父母来的,在澳门定居长大,将来在哪工作指不定。至于十八代祖宗以前的葡人侵占之事不能责怪他,也不能怪他将来的孙子。我是想看看这小子搞出什么诡诈的招式出来。
“好,妙又好,这是个无限美妙的问题,上帝给了我强大神奇的智慧,我便奉上帝的旨意向各位朋友演说。”这家伙一下子俨然成了个混帐演说家,他可以把我们中国的词汇乱用并作个神圣状,他以为自己在作总统就职演讲。”大家知道澳门是怎么来的吗?因为这世界上有了奥秘,就必须设置一张奥秘之门。只有经过奥秘之门,才能去探索神秘的东方世界。本人就是通过澳门再来到无比奇妙的深圳。“
”暂停,佩德罗。“我忍不住打断他,说:”奥秘的奥没三点水啊。“
”澳门是靠在赌场抽水发家的,三点四点水不止的,多少水都可以有(真是强盗逻辑)。各位朋友,你们知道澳门的奥秘在哪吗,本人佩德罗这里可以告诉大家。”他停顿了一下,把他身穿的松松垮垮的短裤头提上来一点,并清了清嗓子,演讲的瘾就上来了。继续说:“在澳门的海边,有一片神奇的沙滩,呈半月形,坡度平缓。它的两边全是普通的黄沙,而中间,就是从一个洞口出来的黑色流沙。这些流沙统统沙粒的均匀光滑,闪闪发亮。当海浪掀起一层层白色浪花,冲击这黑色流沙时,满世界黑白分明,异常壮观。不管海浪如何不断冲刷,黑色流沙永远在涌现。因此,白色浪沫下的这片黑沙滩,始终闪烁着黑色的光芒。这样年复一年,白道还是白道,黑道还是黑道;这世界无限奇妙。那么这源远不断的黑色流沙从哪里来的呢?人类为了找到这奥秘之门,就在黑沙滩旁边建起一座城,名叫澳门。后来这澳门城里的人哪,就只顾娱乐博彩,赚钱快乐,都忘记了要去探究奥秘。直到我得小儿麻痹症好了,走得路了,我妈牵着我就来到东方世界。我前面讲过,我是奉上帝旨意来的,但我妈说现在澳门也好,深圳也好,东方之珠也好,以及珠江包养的珠宝江全都属中国。而中国又不信上帝,中国的人只信领导。我不懂中文里的领导是什么东西,那就我算奉上帝领导的旨意来到贵地吧。我一边路探索中文,一边路探索奥秘,两条腿都要走。走啊走,走啊走...噢,小军,领导到底是什么,是很厉害的家伙吗?你们干嘛信它的而不信上帝的呢?“佩德罗突然停住,侧过脸来问我。
“简单一点讲,是头儿,是领袖,也不是......也是,差不多的意思吧。反正不是什么很厉害的东西。”
“那就像美国的总统一样是美国人的领导喽,也不是很厉害,专会在电视里嚷嚷。”
“不对,你不要把领导看得那么有名,不要高看他们,往下一点,再往下一点。”
“头儿,往下一点,领呀——袖呀——再往下一点——哦,我懂了,领导就是裤子。”佩德罗嚷道:“我不喜欢裤子,穿着裤子我有条腿就发烧,但有时不穿又不行,我妈会骂人的。”
“对,比如你们家,你妈就是领导。领导并不是裤子袜子这类东西。”
“其实,小军。这下我真的弄明白了,领导当不了妈,更没上帝厉害。领导不是什么东西,只是个毫无用处的单词。中国的单词太笼统了,太难学了。难怪我妈说,要学好中文跟本地人就学得快。小军,那我跟死你。”
“最后一句不能讲:跟死你;要讲:死跟你。佩德罗,你的中文词汇够丰富,只是用起来有时颠倒,有时混淆。但总体来说你口才非常棒。至于领导一词我也颇为反感,我小时在老家调皮,外婆吓我说山上的野猪来了,我就吓得回家躲起,我知道野猪嘴巴大专吃小男孩。这时又有人喊一句:乡政府领导来了,我妈立马就躲到山上去。”
“暂停,小军。”佩德罗打断我,问:“领导是嘴巴大肚子也大,专吃小女人吗?”
“别打岔,你一打岔我就不记得了,过去十几年了,我又没练过演讲,哪有这么好的口才。”我继续说下去:“不知是谁喊了一句,领导来了,我妈一个箭步就到了山上去。”
“剑步是斗牛士用的剑吗?”这家伙又在打岔又在问,我没理他,装作没听见继续往下说:“我妈宁愿被野猪咬死也不让领导带走。就因为我妈多生了我这个男孩,有家不敢回,就带我到外婆家,谁知外婆家这边同样是捉人。那时我爸就跑到深圳打头阵的来了,我哥在奶奶家上学。那时我发誓,等我长大后,我一定会旋风般地飞腿一脚,把狗屁领导统统踢到九天云外,从此领导一词就在旷野上随风飘散。”
话未落音先听到鼓掌声,只见佩德罗在天台上野人般地拍脚拍手,又是胡蹦乱跳,又是狂笑嚎叫(可能叫出的是西班牙土著语言,只是听不懂而已)。他一弹三尺高,身穿的短裤被他蹦到膝盖处。脚上的拖鞋直射上空又垂直落下来,他小子那颗西班牙小脑袋幸亏没被抛到云端里去;还好没变成无头苍蝇。此时,他正右手握拳在前额抹汗,左手放屁股后把裤子提上来。那造型像极了孙悟空刚腾云驾雾下来的那个镜头。这还不够滑稽,他接着又一个跟斗把自己倒立起来,脚对天空弹几弹,就像要把空气踢开,嘴里在不停地鬼叫鬼叫。
一阵狂欢过后,他还哇拉哇拉嚷嚷了几声,像野兽一样,又说我是西班牙斗牛士。“哦,不是西班牙斗牛士,是最东方的最勇敢的斗牛士。”他说。慢慢地,他消停下来。像个人一样。他继续人模人样向我说道:“小军,我明白你的心思,你来深圳是为了以最快的速度长大,长大后就回去把所有的领导踢到九天云外去。其实我来深圳也是想以最快的速度长大,长大后就能找到世界上所有的奥秘。你知道吗?小军,我来深圳只有两个月,不光是我的腿好很多了,弹跳力特别好,更重要的是我找到了澳门人几百年未找到的奥秘。我妈说我长大腿就全愈了,我估计再过两个月就长大了。深圳真是个专催孩子快速长大的一个地方,你看我来深圳还不到两个月,马上就要上你们深圳的上海外国语大学了。”
“什么,你马上上大学了,我还只马上上职高,你今年到底几岁啊?”我急忙打断他。最开始我羡慕他的口才,到后来就觉得这家伙有点胡作非为作势。说实话我心里还忌妒他会几种语言,而我自己只会一种话,连粤语都不会,语言能力实不如人家。
“十四岁啊,我没有长错年龄吧?小军。”
“我不是这个意思,龙岗区有个上海外国语大学在这里落户是不错,可那所名校建都没建起,怎么就把你招进去了?”
“我是外籍人士啊,噢不,我是港澳台人士的孩子啊,在深圳,港澳台来的人不是中国的宠儿吗?所以那个上海外国语就优先了我。我在澳门听人说过美国的人是上帝的宠儿,所以全世界所有的天堂和地狱全优先那些家伙。澳门人还说上帝有时也不分青红皂白。”
“你只说对了上一半,你要去读的是上海外国语大学附属龙岗学校。不过离我们小区有点远,不属那学校的学区房,这一点可能优先了你。”我笑着对他说,我现在又不怪他的作势,他最多算是夸夸其谈吧,毕竟比我小了两岁,喜欢吹牛属正常,全世界的小男孩都一样。我依旧愿意逗他讲话。“佩德罗,你到深圳只来了两个月,你大约长大了几多岁呢?你又发现了多少个不为人知的奥秘啦?”
“你知道这里所看到的大鹏湾那边有个鹿嘴吧,那里有鹿回头,有天涯海角,还有古老的神话。我们看见每天早晨那一轮崭新的太阳,就是从大鹏湾的海底下升上来的。在没天亮以前,太阳它睡在哪里呢?为了侦察到第一手资料,我和我妈就像其他许多看日出的人一样,夜里全睡在鹿嘴山上的城堡里。凌晨两三点吧,每个城堡的人全在梦乡包括我妈,我一个人就到了鹿嘴的山岬下,也是剑步去的,只是那天我带的是木剑,注意,嘘———奥秘被我找到了,——太阳是睡在一个巨大的黑洞里,黑洞是在水下。那里沉淀着无数的太阳黑子,太阳黑子全部都闪烁那种黑离子光,黑离子光的黑色的亮光在银白月光的映衬下,满世界黑白分明,异常壮观。这壮观的景象随着黑色流沙从洞口向西流去。因为我们澳门是在洞口的西边。这下你知道澳门黑沙滩那源远不断黑色流沙是从何而来吧。小军,大自然无限奇妙,我把这神奇的奥秘告诉了你,你不能随便说出去。来,站在这个铁管上,铁管高些,你向上帝发誓。”
“我不能随便发誓,佩德罗,你说的精彩得太异常了,就像事先编出来的一样,我半信半不信。对于上帝,我也是半信半不信,这怎么发誓嘛。”我认真地对他说道。说真的,我多少还是畏惧上帝,如果我当时发了誓,现在就不敢在这里写出来。
“既然你显得为难,那就不违背自己的心愿,就不向上帝发誓。这样也好,上帝也就不知这惊天的秘密。你想啊,我发现的太阳黑离子光,那可比激光厉害得多,激光只是人造出来的,而黑离子光是太阳所造,人厉害还是太阳厉害?要知道,太阳黑离子光的能量可以射穿地球的心脏。毕竟地球是上帝造的,上帝知道此事后一定亲自来深圳调查,一旦得知我所讲的事情有水份,他还不会惩罚我?”说到这里,他停顿一下,深吸一口气。我于是讪笑他:“怎吗?佩德罗,牛吹大了,你也怕哈?”
“谁说我怕,谁说我吹牛,斗牛还差不多。”他继续说下去。“千年以前,太阳就躲在大鹏湾海底从东往西发射这种黑离子光,结果只射到了珠江入海口,就是现称澳门的地方,白色的海滩上就有黑色流沙永远在涌现。可那时深圳还是孩子,我估计还在他妈肚子里没生出来,现在长大了,澳门成了他小弟,所以深圳会以最快的速度把潜伏下的巨大能量,通过大鹏海底黑洞发射到西半球。我已经算好了出口,如果没错的话,就是好莱坞圆形剧场,那是个白色的,巨大的演唱会场所,甲壳虫乐队在那里,我们西班牙吉它手也在那里。到时那个白得发亮的白色剧场一夜之间涌现铺天盖地的黑色流沙,黑白分明,异常壮观。洁白无瑕的剧场里,有很多美女和绅士正在演唱美妙的英语歌,忽然看见黑色流沙像浓烟般地滚滚而来,他们以为是一条巨大的乌龙,正张牙舞爪向自己迎面扑来,吓得那些明星个个尿湿了裤子,有些瞬间变成疯子。至于台下的那些女士和绅士们看到这一切后,那见了鬼一样惊恐失措的傻模样和他们掉了魂儿的似的惊吓,你就可想而知了。小军,你看我妈一直训诫我,长大要做文质彬彬,尊贵庄重的绅士。我说绅士也是个狗屁,世界上的什么奥秘全然不知,白痴一样还装腔作势,人人一个模样,跟机器人有啥区别。我妈就说,机器人管理起来更省心,哪像你个小野兽。”
真有灵念一样,佩德罗刚说起他妈,还没开始说她妈的坏话,她妈的声音在楼道里就打断他:“佩德罗,罗雷吉米,我的小野兽,你是不是一大早不穿裤子就上天台了?你是不是又在满口跑火车?你的手机在你那条裤袋里乱响铃,快来先接电话。告诉你啊,不准在小伙伴面前坑蒙拐骗,上帝会知道的。”
佩德罗咕噜一声我听不懂的语言,咚咚咚咚下楼去了,一眨眼到楼道拐弯处没了踪影。他的拖鞋和一本杂志还摔在地上。他去了很久了,但我还闻到他身上满身的野味,也看见他倒立着身影在太阳底下晃呀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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