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木君
经过老妹儿的努力,老爸终于顺利的入住到中国医学科学院肿瘤医院。这所医院就目前来说,是国内排名在首位的肿瘤医院。
从知道老爸得的是癌症晚期开始心里都很沉重,脸上难以挤出一些笑容,眉头紧锁的样子似乎成了最近几天的常规容颜。头也时而疼得厉害,好像要炸开似的,是紧张!
真正的走到病区,走进病房,我发现这里的人呢好像都习惯了肿瘤两个字。
肿瘤,癌症,这样的词,在没有走到这个病区的时候,甚至说没有走进这个医院的时候,你会觉得它的杀伤力非常强大,谈癌色变,我就是的。
而当我领着老爸真正的走进病房的时候,人们谈起那个字眼却都显得特别自然,很多人不停地重复着手术的病因,手术的过程,手术的结果,以及对手术之后的治疗。甚至很多人的面孔上都是带着微笑在谈论,看不到焦急,看不到我认为的恐慌。看来现在的人都已经开通了很多,想明白了很多,勇敢了很多很多。
老爸的病房里有三个癌症病人。让我很诧异的是,这里的病人不分男女,都是混合病房。
也是,进了医院,性别之分似乎就已经不存在了。医生对病人本没有性别之说,而病人和病人之间,也不再有性别的明显差异,还什么男女授受不清,保命是最基本的前提,最重要的。此时,这里的人们唯一思考着的就是,活着真好。在这里,你真正看到的是,活着就已经很欣慰了。
紧挨着老爸病床的是位秦皇岛的姐姐,她了解自己的病情,直肠癌。从她的脸上,和她的家属的身上都看不到我想象中的任何悲伤与难过。
也是,连我在连续的十几天的忙绿中都对癌症释怀了很多,没有什么悲伤很难过的,面对治疗就可以了。
但是,当病房里只有我和她对视的时候,她的眼神里传递出来的是一种痛。也有痛苦。始终还在卧床的她,艰难地摇了摇头,对着我使劲地挤出来一个微笑,轻轻地说了一句:“不要来这里。”
我听到这样的一句,满是凄凉,一时不知怎么回答她,稍顿了一下,说:“人总要来这里,来过了,就得到了更多的修炼。”没曾想她却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说的是呢,好好修吧。”
靠近门口的15床,是一位同乡老哥。他的胖乎乎的女儿在陪床,一副干练的样子。最令人诧异的是她的识人能力。刚进到病房,我还没有跟她过几句话,她就晃着看着她胖乎乎的脑袋,瞪着她圆圆的大眼睛问到:“姐,你是老师吧?”我顿时语塞 夸赞她说:“你的眼睛好毒啊……你为什么这么肯定?”她笑了,笑眯眯地回应着:“凭感觉。”
我暗自思忖,难道老师的额头上都写着“我是老师”这四个大字吗?这小姑娘,识人能力真是了得。
带着老爸做了一些常规的检查。我的头开始疼,剧烈地胀痛。只有在这样的时候,才会想到,人老的时候,家里多一个人,该多好。的确,看看自己,看看现在的已经步入老年人的我们,身边只有一个还不知在哪里拼搏忙碌的娃。真的有那么一天住到了病房里,又会怎样呢?
老爸因为连续一周的流食,加上两天的禁食,精神状态明显蔫儿了,不再像以前那么神采飞扬。
老爸的病来的突然。因为他结肠部位的肿瘤,发现就是晚期,而且周边淋巴结部位多发,肿物3.4厘米左右,已经临近堵塞肠道,引发肠梗阻的危险,所以大夫以最快的速度做出决定,马上给他做手术。
这样严重的真实病情,我们并没有告诉老爸,只是轻描淡写地告诉他,发现一个纤维瘤,要做个手术切掉。
但是,我觉得老爸总是知道些什么,只是不说罢了。平日里一贯精明的他,一贯自主的他,就从来没有像这几天这么听话过,虽然偶尔还会有些任性执拗,但却是一反常态,温顺地听着我的安排。
这几天,我指挥着他做着各种各样的检查,进食,服药,他都一一顺服。要知道之前的他,可一定不会这样的,他的这些突然的变化,就说明他的内心还是明白的,只是不说罢了。其实不说也好,难得糊涂。难得在糊涂中。获得一丝欣慰。
明天手术。因为年龄大,被安排在第一台进行。感恩!
我被主治大夫招呼到医生办公室,在他的详细介绍下,签了7个字。各种相关的注意事项,各种潜在的突发状况,各种手术中会出现的应急预案及费用说明,都一一签字。
这责任重大!我开始极力让自己静心,仔细听着一一说明,每一个字听起来都很沉重。
这签下的每一个字,分量太重!我很怕!但又不能怕!
我紧紧握了握手,自问:怕什么!你,唯独不能怕!
想着。定定神。一笔一划签下代表着全家的我的名字。放下笔的那一刻,突然觉得,肩膀不再是我的,它被重重地压着,我是在扛着她。
祈祷!明日手术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