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叁钟表铺.迷蝶篇》

《拾叁钟表铺.迷蝶篇》

文/素国花令

[禁止白嫖。]

正文/

这一觉睡的安稳,醒来时,艾酒仍然坐在原地,脊背挺直,各种意义上说,他确实够忠诚,可我有时候又觉得,他有点傻。

我不过救了他,他就心甘情愿的做了蛊鬼,跟在我身边。

蛊鬼便是用蛊将魂锁在身体里,永生永世,都不可能再投胎,死了,那就是魂飞魄散的结局。

“主人醒了?”他似有所察的转过身,温驯的像只大型犬,“我给您准备了喜欢吃的东西。”

我点了点头,坐起来摸了摸肩膀,身上的伤好像已经好了,侧头看向镜子的时候,才发现那张脸上的疤,丑的可怜。

艾酒端来了吃食,我一边吃一边把瓶子里装着的那只蛊虫递给他:“你看看,这是什么。”

艾酒皱了皱眉头,缓缓摇了摇头:“我还看不出来,得找找资料才行。”

我轻笑着挪愉他:“还有你看不出的蛊?”

“我没有主人那么博学。”艾酒抿了抿唇,目光放在了我脸上,“这道疤…”

“怎么了?很丑吗?”我摸了摸脸颊,语气轻松,“阿酒可有喜欢的人?”

他摇了摇头,垂下眼帘:“我已经不记得喜欢是什么样的情绪了。”

我尴尬的笑了笑,将饭菜一扫而光,艾酒要查资料,我便先行出去了,恰好就看见兔子气鼓鼓的跟我撞了满怀。

“哎呀,狐狸姐姐,你看看这个人!赶都赶不走!!”

我扬了扬眉,看着剑拔弩张的时与他面前的那个人,嘴角抽了抽:“时,带兔子出去玩。”

时沉默了一下,缓缓松开了握着兵器的手,转而过来,握住兔子的手,拉着脸红的兔子出了铺子。

我坐到那人对面,托着下巴说道:“你来干嘛?迟央?”

迟央抬眼看着我,开口说道:“他在哪儿?”

我嘴角一勾,看着眼前这个美艳的魅族女人:“冥府,不过冥府的三途河畔有那么多的彼岸花,我可不知道,哪个是他。”

迟央苦笑:“你是在报复我?”

“如果不是他最后为了迟姑娘,用尽生命的一扑,我才不会管他。”我倒了杯茶,抿了一口,“你害他那么惨,我叫你去冥府找他而不是去人间,已经是恩赐了。”

“你说得对,关于你的脸,我要向你道歉。”迟央站起身,“不过你们大多瞧不起魅族,我也没什可说。”

“若是魅族不为恶,倒也没什么。”我歪了歪头,“不过,我们也算不打不相识,若有一天在战场相遇,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可我很好奇,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才能将我族领主的魂凝聚出来。”

“……”我垂下眼帘,“巧合罢了。”

“算了,事已至此,我只能祝你好运了,我去找他了,再会。”

“再会。”

迟央迈出了铺子,我拧眉看着桌子上的茶杯,茶香氤氲,门上挂着的铃铛,叮的一声脆响,我抬眼看着进来的人,露出标志性的笑容。

“欢迎光临,我是拾叁,拾叁钟表铺,专待有缘人。”

“帮帮我…我…”

“好的,我来帮你。”

我抬起手,指尖一只莹蓝色蝴蝶,点进了她的眉心,那人的身体化为点点流光消散。

艾酒从书阁走出,看了看那还未消散殆尽的流光,说道:“我陪你一起去吧?”

我沉默了下,点了点头,站起身,挥开水镜,拉着艾酒踏了进去。

……

我捂着额头站起身来,头疼的不行,微微睁着眼看着四周,这是一片荒地,除了艾酒之外,根本没有人在。

哦艹,落地点怎么是个莫名其妙的地方…

艾酒默然站在我身后,我抬起头,看着高耸的断崖,长长的叹了口气,这应该是个末世时代,所以我用本身出现也不会有什么问题,现在,我要找到那个愿主。

愿主名叫北宫蝶,她的祈愿相当简单,摆脱现在的生活,脱离那个人的压榨。

而此次任务目标的罪责是——过贪。

我很少带人出任务,不过也因为事先知道了这个世界有艾酒可以用的东西,所以才带他来历练。

他的修为卡在那里很久了,而在拾叁钟表铺,身为蛊鬼的艾酒虽然可以修炼,但进度比之兔子与时要慢很多。

拾叁钟表铺的灵力充沛,但是阴灵之气则少一些,不过艾酒还是留下来了。

艾酒开口说道:“主人,我们现在?”

“找路上去吧。”我伸了个懒腰,“走吧,要在天黑之前找到路,我可不想荒郊野岭的过夜。”

艾酒轻轻点了点头,站前几步,四处寻找着,艾酒会做饭,全能型的男人,但凡他在,我就什么也不用担心。

话说回来,艾酒这么好的男人,怎么就没人喜欢呢?

艾酒从来没跟我提过他到底有没有爱人的事,他不说,我也不问。

我们走了很远的路,却依旧没找到上去的路,艾酒迟疑的看着我:“要不,找个山洞休息一晚?”

“我的个暴脾气。”

我撸起袖子,伸手一拽艾酒,挟着他的腰身,脚步一点,踩着凸起的石块向上跃去。

不过瞬息,脚踏在实地上,便松开了手,艾酒眨了眨眼:“这样没问题吗?”

“衅萧那个小兔崽子欠收拾了。”我揉了揉手腕儿,“在上边总比在下边安全点儿。”

艾酒点了点头,从空间袋里拿出帐篷,自顾自的搭了起来,我坐下来,托着下巴看着他。

艾酒皮肤略白,眉眼入画,头发很长,长及脚裸,随意的用一根发带扎着,他爱穿红衣,但我总觉得他的白衣青衫更好看。

艾酒侧过脸,脸颊略微的红:“主人?我脸上有东西吗?”

“看你好看,不行吗。”我眨巴眨巴眼睛,顶着女儿身毫无压力的卖萌,“先做饭吧,我饿了。”

艾酒点了点头,转过身去找柴火,我抬指接住一张名帖,这个世界属于末世,人类有异能者,而丧尸则分高低级别的进化程度。

高级丧尸除了眼睛与人有异之外,拥有更高级的灵能与神智,几乎与人无异,最厉害的那个被称之为皇。

而人类的异能,多属于各种元素,分为七个等级,至少还没有人能够拥有七级的能力,大多在三级能力左右。

北宫蝶拥有的能力,为治愈。

在这样的末世规则中,拥有治愈能力的人非常稀缺,而拥有治愈能力的人,往往只有这一个灵能。

所以我现在要做的,是找到目前的据点,这次任务的目标,在戡亚城。

艾酒摘了些果子,淡定的拿着空间袋里拿出鱼架在火上烧烤,我试着运用了一下时间规则,但是毫不意外的无法使用。

艾酒转头看着我,眨了眨眼睛:“主人。”

“嗯?叫我拾叁就好,在这儿叫主人怪怪的。”我拿起一个果子啃了一口,“这里适合你修炼,你趁着这段时间多修炼修炼。”

“拾…拾叁。”艾酒把烤鱼递给我,“喏,吃这个。”

我凑过去,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鱼肉,抬眼撞进了他的眼里,那双盛着蓝色月光一般的双眼满是温柔。

我咂了咂嘴:“艾酒,你跟着我多久了?”

“千年了吧,不记得了。”他顿了顿,“主人…不会是不想要我了吧?”

卧槽这小子啥脑回路?

我一脸懵b,被他这句话问傻了。

合着这小子尽职尽责兢兢业业的,就是怕我不要他?

我无奈一笑,拿着那烤鱼,就势躺在他腿上:“我家艾酒,能打能扛,上得厅堂,下得厨房,颜值还高,为啥不要?”

艾酒抿唇一笑,随着初升的圆月,弯成了月牙儿,映了柔柔的水泉一般。

我剃了剃鱼刺,递到他嘴边,他也乖乖的张嘴吃了,那一瞬间我有种错觉,哪怕是我给他的是毒药,只要我递给他,他就会义无反顾的吃下去。

那一整个晚上,我什么也没想,但满脑子都是跟艾酒相处的过往。

我捡他回来的时候,不会说话,沉默的像个影子,脆弱的像个稚童,偶尔抬眼,能看到他缩着身子,躲在角落怯怯的看着我。

我教他修炼,读书识字,教他身法,生存之道,他就像一张白纸,任由我在上面铺陈作画。

我的艾酒,那么好的一个人啊。

我也想过去探寻他经历了什么,才会变得那么小心翼翼,可又怕问过之后,变成二次伤害,便将一切都留在了心里。

不过不管怎么样,既然他选择跟着我,那我就一定要守护好他。

……

次日一早,醒来就看到正在修炼的艾酒,我也没弄出什么动静儿,但他好像就是知道我醒了一样,一下子睁开眼睛,默默起身收拾着帐篷,埋掉了篝火的残火。

跟艾酒一起,我总有种我是个三级残废的感觉。都怪艾酒给我惯的,对,没错都怪他。

我跟艾酒走了一上午,穿过了丛林,避开了危险区,终于看到了戡亚城的城门,城门已经是断壁残恒了,整个城镇鬼气森森,毫无生气。

艾酒犹豫了一下:“这里面有极度危险的气息。”

“你们要进去吗?”那是一队穿着一致的人,为首的二十七八出头,应该是采集物资的。“这座城已经沦陷了。”

“我们好不容易才找到这儿的。”我顿了顿,“对了,你知道一个叫北宫蝶的人吗?”

“……”小队长古怪的看了我一眼,“你受伤了?”

“啊,没。”我往艾酒身上一靠,他身子僵了僵,抬起手轻轻环住了我的腰身,“但我们需要一个可以休息的地方,我跟我弟弟走了两天两夜了,实在太累了。”

我心里感叹艾酒跟我的默契真的好,眼神都不用就能跟我演戏。

小队长点了点头,说道:“我叫江尔,是第三小队的队长,你们跟我来吧。”

我跟艾酒跟在队伍最后,虽然任务地点在戡亚城,但是实际上的据点却坐落在临时搭建起来的城池——红十城。

因为江尔的原因,我们进城十分顺利,一走进城里,就能看得出这里的一派祥和,守城的人站在城墙之上,立如标枪。

见到是江尔,路上有很多人问好,他也扬着笑脸一一回应。

“江大哥,这是新来的人吗?”一个面容清秀的少女冲江尔挥了挥手,胳膊上绑着一个红底白十字的臂带,“今天医疗队不是那么忙,会长让我来你这儿看看。”

“嗯,他们是新来的。”江尔冲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递给我一封推荐信,“你们可以去城主府找会长,办一张入城证件,不然下次没有我,你们可能进不来了。顺着这条路直走,那里的建筑物很有辨识度。”

“多谢。”

我接过那封信,微微俯身道谢,便拉着艾酒脱离了队伍。

艾酒小声说道:“那个女孩儿的灵能,是治愈。”

“看出来了,木系治愈,比之光系可要差一些。”我抿了抿唇,“看样子要找到北宫蝶,得费点儿功夫。”

艾酒笑了笑:“没关系,我陪着你。”

我抬手揉了一把他的头发:“你不陪着我,还能陪着谁啊。”

他傻傻的笑,垂下头跟在我身边,用江尔那封信进了城主府之后,我便同艾酒直奔会长室。

“穆景,这件事你不要再提了,北宫蝶的价值,你不会不知道吧?”

“你怎么就变成这样了?你让她出来,她的价值才会有所体现不是吗?”

“我为什么要放她出来,那是我们最后的底牌,你明白吗?”

“我们?是你才对吧,你的自私自利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了!”

“你还是不是兄弟?”

“就因为我们是兄弟我才会苦口婆心的劝你。”

哦豁,来的不太是时候。

我轻轻叩了叩门,静待了几秒,门打开了,穆景脸色稍缓:“怎么了?你是什么人?我好像没见过你。”

“我听第三小队队长江尔说,要来办入城证件。”我将那封信递给他,“这是他的推荐信。”

“好的,进来填份表格吧。”

他一目十行的看完信,转身走进屋里,我跟艾酒跟在他身后,会长室很简陋,只有一条长长的桌子,我一进去便看到了那个跟他争吵的男人。

他面目阴沉,目光令我非常的不适,穆景递给我两张表格和笔,我若无其事的递给艾酒。

艾酒的灵能,是暗界的雷电,这个暗界,指的非常广泛,艾酒身上的,是冥府的暗界雷能。

而我则安安静静填了一个火焰的灵能,在姓名一栏,填了一个拾叁上去。

填完之后,我把表格递给他,穆景扫了一眼,然后将一张卡牌递给我。

“你们可以自行挑选住所,有事可以去找江尔。”

我点了点头,扫了那位城主一眼,便转身带着艾酒离开了。

看样子北宫蝶在这位城主大人那儿。

“主人,那是先生。”

我点了点头:“我知道。”

目前去跟他相处不太可能,只能等机会了,

“城主大人真是个好人啊。”

“是啊,城主大人很厉害的,戡亚城那一战,虽然老城主陨落了,但是我们的城主大人保住了我们。”

“快看,那是什么?!”

人群的赞颂变为惊诧,我抬头看去,那是一群巨大的赤翼鸟,庞大且数量繁多,乌压压的一片,遮天蔽日一般向着红十城飞来。

艾酒下意识的伸开手臂,将我拦在了他身后,我能感觉到他浑身都紧绷着,只等着令下便行动。

我压低声音说道:“艾酒,这算不算我们的好运气?你趁乱去城主府,找找北宫蝶的下落。”

“可是…”艾酒回头看我,触碰到我眼神的那一刻,心不甘情不愿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我一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安心,便逆着恐慌的人群向前走去。

“快拉防护罩!!疏散人群!!”

“快快快!!退后退后!!”

江尔扯着嗓子指挥着队伍,一转头就看到了我,他把指挥权交给了副队,跑过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你在这儿干嘛?快走!”

“来帮忙。”我越过他时,拍了拍他的肩膀,“交给我。”

“你不过一个普通人,凑什么热闹?”那个木系灵能女孩儿皱着眉,显然不赞同,“别添乱了行吗?”

“你怎么知道,我是普通人?”

不知道为什么,我对这个人,一点儿也提不起好感,那是来自第一眼,从心里本能的厌恶。

我将灵力运在脚下,几步跃起,踩着城墙借力,淡淡青色的风缠绕在脚边,踩着一个人的肩膀,跳出了防护罩的范围。

“那…那是人吗?”

“会飞啊!!风系三级的恐怕都做不到吧?”

“可这再强也打不过这么多吧?”

我微微竖剑指于胸前,双指夹住一道符篆,幽蓝色的狐火一瞬间升腾而起,没有温度的灼热感,却将符篆烧成了灰烬,纸灰燃着蓝色的火焰,化成了一只又一只飞舞的蓝色蝴蝶。

我唇角一勾:“这么低级肮脏的生物,是来找死的吗?”

那压根儿就不是赤翼鸟,而是鸟类变异之后的样子,体型巨大化,鸟羽悉数脱落,连表层的皮肤都不见了,鲜红的裸肉暴露在外面,恶心的一批。

“还以为可以吃,算了,烧了吧。”

狐火凝剑,脚下一点,人已经冲了进去,挟着那一片蓝色的蝴蝶,像一场入世的幻梦,却带着毁灭一切的力量狠狠砸出。

有只鸟胆子极大的吞掉了一只蓝蝶,却在下一刻,被焚烧殆尽,以至于蓝蝶越来越多。

低等生物,只会执行命令,完全没有惧怕一说,是以即便已经有了烧死的,还是前赴后继的扑了上来。

不过唯一聪明的一点是,他们还知道攻击我。

剑气挟着狐火,划破了在热度下有些微扭曲的空气又聚集而起,略过风刃,斩向了周围的鸟。戾鸣风啸,那铺天盖地的风刃凌厉的锁定了我所有的退路。

而那群蓝蝶,极其迅速的围在了我周围,凝聚的速度稍微慢了一些,发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断裂,我垂眼看着不小心被斩断的一缕发。

抬手挥散了蝴蝶,那如同花团一般的蓝色蝴蝶纷纷散去,我扯了扯唇角,压制不住体内的暴戾之气,一下子冲了出去,只留下点点残影。

而未挡住的风刃均落在了城墙的护盾上,灵能不支的已经被震倒在地,我只是匆匆看了一眼,便再没办法分神过去。

斩杀这种东西唯一的优点就是不会有血溅出来,不然我一定不会动手的。

可我即便这么想着,哪怕他们能溅出点儿什么东西,我也一定会动手。

因为我身后的那座城里,有一个我心心念念的人。

常有人说,哪有人的喜欢肆无忌惮有恃无恐,真正的喜欢都是小心翼翼的。

那时候我总嗤之以鼻,可真的轮到我这儿,就真的一语成谶。

我落在地上,看着从空中散落的如同尘埃微粒一般的蓝色火光,发稍轻旋,我转身踩着一地的疮痍向着红十城走去。

那个人站在城墙上,缓缓收回了正在加持护盾的手。

我停住脚步,抬起头看着他,露出了一个明媚的笑容,却在看到他脸色苍白的那一瞬间微微皱了皱眉。

这座城的城主,名叫戕译。

想要将北宫蝶救出来,首先需要一个比北宫蝶更有价值的人。

我抬起手,将一抹治愈之力散了出去,轻轻推开厚重的城门,走了进去。

战斗持续时间有将近两个小时,艾酒已经回来了,他站在不起眼的角落,而那位城主,目光灼灼的盯着我。

我转头软软糯糯的冲艾酒喊了声儿:“小酒,我好累。”

艾酒迈开步子走了过来,弯下腰身,一个公主抱将我抱起,我靠在他肩膀上一脸安逸,却撞见他眸中的心疼与苍白的脸。

发生什么事了么?

很少有能够引起艾酒情绪波动的情况,除了我。对于这点,我还是很自信的。

他就那样稳重的抱着我,找了间没有人居住的房间,将我放了下来,便认认真真的铺起床榻。

外面的混乱,还有一会儿才能平息,我靠在一边,有些许疲倦:“怎么样?找到了?”

“找到了。”艾酒顿了顿,“我与她,颇有渊源。”

我一下子站直身子:“怎么回事?”

“那个害我家破人亡,终身残废,甚至五感尽丧的人,是她的前世。”艾酒言简意赅,语气平静,“我还找到了一份资料,离红十城不远的一座山中,还有一队幸存者,为首的人名叫江策,是江尔的哥哥。”

这个祈愿,我会完成,反正她的祈愿只是摆脱控制,既没有完美定义,也没有详细描述她要什么样的生活,这样的话,倒也可以为艾酒报仇。

艾酒说,江策为人正直,是适合当城主的最佳人选。

我既心疼,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看到那个天仇一般的人,还没有失去理智,而是认认真真的绘制了地图位置,还把我需要的信息传递给我。

艾酒啊艾酒,你可让我说些什么好?

……

我借口休息,挡下了城主派来的人,躺在床上瞌睡,艾酒像个人形抱枕,被我毫无形象的抱在怀里。

他得休息了,反正不管我用了啥无赖办法,只要能让他休息就好。

我闭上眼睛,在他肩窝蹭了蹭,昏昏睡了过去。

想来也很少做梦了,便真的什么也没有梦到,睁开眼时,艾酒也已经睡着了,他保持着一个姿势没有动,只不过皱着眉似乎不太安稳。

冤家路窄,那么这次的愿主,你可就不要怪我了。

傍晚时分,有人轻轻敲了敲门,艾酒一下子睁开眼睛,茫然的看了我一眼,我松开手,下了床榻去开门。

是江尔。

他微微笑了笑:“城中有篝火晚会,城主大人请你去一趟。说是你今天击退了那些怪物,特意褒奖。”

“好的,我知道了。”

“那个…你还好吗?我看你今天消耗似乎很严重。”

“我没事。”我淡淡瞥了他一眼,“这点消耗,不算什么。”

事实上天道压制确实很严重,封掉了我的时间规则和狐族本有的魅惑之力,总之在这种压制下,我能使用的只有狐火和狐火附带的衍生治愈。

至于风能,却是我借助符篆才能使用的东西。

但即使这样,也能将我的能力压成七级异能者,而这,是我这一战所要做的展露。

“你的能力确实很强,可你毕竟刚来红十城,过早展露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多谢提醒。”我望进他眼里的忧虑,也不好把话说的太难听,“不过我这个人,没什么道德观念,我只是在这里歇脚,不会为了保护别人拯救世界而留下来。”

江尔愣了愣,倏然一笑:“虽然刚认识你,但觉得这样的你才是真的你。”

我没有问他关于江策的事,在我没有找到江策讨论计划之前,这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艾酒整理好床铺,然后站到了我身后,江尔微微点头示意,然后转身在前面带路。落日余晖之下,远远的,便看到了中央广场上明艳的篝火。

红十城的幸存者聚集在广场上,烤肉的香味浓郁。年轻的姑娘穿着漂亮的衣服,游走在各处,划出了末世中最靓丽的风景。

艾酒侧头看我,我一下子读懂了他的意思,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在这群姑娘漂亮的衣衫打扮中,我这一身运动服确实有些异类。

可毕竟是个打架的地方,穿其他的还真不方便。

江尔刚到场,那个木系灵能的女孩儿便跑了过来,还不忘狠狠剜了我一眼,艾酒当下就开始放冷气,脸都黑了。

我握住他的手,捏了捏,冲他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他别轻举妄动,他才安静下来,默默挡住了那个女孩儿的视线。

“江大哥,你终于来了啊。”

江尔不着痕迹退了一步,笑了笑:“是灵儿啊,城主他们来了吗?”

“还没有,会长大人也没到,可能一会儿才来吧。”她挽住江尔的手臂,“江大哥,一会儿我们一起跳舞吧?”

江尔摸了摸鼻子:“可我…”

“就这么说定了啊。”灵儿笑了笑,转头看向了我,“姐姐,你今天好厉害啊。”

“知道自己不厉害,还不抓紧时间修炼?”艾酒嗤笑一声,“我家姐姐,自然要厉害得多。”

“姐姐的火系异能有多少级了啊?”

“你管多少级?把你烧成灰还是够用的。”艾酒面无表情,“这是我姐姐,你别叫她姐姐,脏她的耳朵。”

诶呦呵,这小艾酒还挺毒舌。

灵儿一下子被噎得红了眼眶,跺了跺脚:“江大哥,你看他们!”

江尔扬了扬眉,真就认认真真看了我跟艾酒:“怎么了?挺好的。”

我可能不是人,但这个女人真挺狗。

“你们!你们欺负人!!”灵儿一把抱住江尔,梨花带雨的哭了起来,“呜呜,江大哥,连你也不向着我,灵儿不依…”

江尔双手一举,作投降状,满脸透露着一股子生无可恋。

我一掐大腿,硬生生挤出几滴眼泪,抓着艾酒的手臂低垂着眼帘哽咽着说道:“阿酒,姐姐也不知道姐姐哪里做错了,惹得这位姑娘不开心了,要不我们还是走吧。”

艾酒一把揽住我的肩膀,十分配合的说道:“姐姐,我们毕竟不是红十城的人,还是先回去吧,免得惹人不快。”

江尔嘴角一抽,大概是憋笑憋的太辛苦了吧。

走绿茶的路,让绿茶无路可走。小样儿,跟老娘斗?嫩了点儿吧。

“城主大人来了!”

“城主大人好!会长大人好!”

一道炽烈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我皱了皱眉,然后站直身子,抬眼便看到了戕译和他身后挺直背脊的穆景。

戕译走到我面前,柔声说道:“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

“没有人欺负我,多谢城主收留了,拾叁好像不太适合这里,待明日天亮,便离开这里。”

“外面比较危险,姑娘还是在红十城住下吧。”戕译热络的说着,“今天多亏了你,红十城才没有造成无法弥补的损失。”

如果不是我知道他是个什么货色,我可能真的要被他眼里的深情打动,既是伪君子,也是真小人,恶心。

我微微垂下头,腼腆一笑:“城主过誉了。”

要不是穆景在城中,鬼管你们是死是活。

灵儿极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此时却是突然开口:“姐姐刚才不是说,还想做城主夫人吗?”

江尔脸色难看,而我身边的艾酒,那浑身的低气压冷的吓人,这女人作的一手好死。

戕译显然相信了:“真的吗?说来我对姑娘也一见钟情。”

“假的。”艾酒凉飕飕的说道,“配得上我家姐姐的人,得打得过她才行,你配吗?”

戕译笑容僵了僵,随即说道:“这能力再强,也是需要一个肩膀的,不是吗?”

说真的,徐文溪也好,宁述久也好,我都不排斥,起码我不觉得他们让我不舒服,但这个戕译,人模狗样的还挺油腻。

就这种能把北宫蝶给关押起来的人,能是啥好东西?虽然北宫蝶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儿,可问题是这个人把目光放在我这儿了啊,可不就是上灵堂进棺材,找死吗。

我实在懒得应付,便说道:“我还没见过篝火晚会呢,城主,可以开始了吗?”

“好好,开始。”戕译笑了笑,“叫城主多见外?我叫戕译。”

“我叫拾叁,这是我弟弟艾酒,我们俩同母异父,所以姓氏不同,不过…唉…”我故作怅然,“算了不说这些了。”

篝火晚会开始了,那如同末世最后的狂欢,带着喧嚣与疯狂,我同艾酒围坐在篝火旁,静静的望着火光。

这伪造出来的安宁,还能持续多久?

……

第二日一早,整个城池陷入了安宁,并非是他们回去休息了,而是这帮人喝了个酩酊大醉,醉死在广场的人横了一片。

穆景和江尔还算清醒,指挥着其他人将这帮宿醉的送回去休息,守城的人依然尽职尽责的守在城墙之上,换了一波又一波。

我跟艾酒趁乱出了门,向着江策的营地地点走去。

“主人,江策那边…”

“先找找再说,我希望他是个聪明人,能让我少费口舌。”我转头看他,“哟,你进阶了?这么快?”

“嗯,还不够强。”艾酒抿了抿唇,“那个女人…”

我无奈摇了摇头,笑道:“艾酒你脾气很暴躁啊。”

“她对你不敬。”艾酒低下头,“没有人可以对主人不敬。”

我抬起手摸了摸他的发顶:“我都不在意,你在意什么?”

艾酒摇了摇头,固执的不说话了。穿过林间道,远远的,我们看到一组军用的绿顶帐篷,与周围绿植几乎融为一体,不仔细看,基本看不出痕迹。

我不由得感慨道:“这个江策,有点东西啊。”

艾酒认同的点了点头。

“什么人?!”

我跟艾酒压根儿没刻意隐藏,此时被人看到也正常,那似乎是个无关紧要的小队员,没有灵能,胆怯的看着我们。

他一见我们是正常人,拍了拍胸脯,转头喊道:“队长,有人来了!”

不多时,从一顶帐篷里走出一个二十七八的年轻人,他穿着登山鞋,一身黑色的劲装,身材匀称,脸部线条分明,留着寸头,给人的感觉非常刚毅。

“你们迷路了吗?从这里直走,能到红十城,那里更适合生存。”江策语气柔和,“我们这边,已经不收容了。”

“你认识江尔吗?”我歪了歪头,“红十城确实适合生存,只不过那样的生存迟早会被土崩瓦解,在这样的世界里,没有人可以一直安逸下去。”

江策沉默了一下,说道:“江尔是我弟弟,但是,他已经死了。”

“死了?”艾酒皱了皱眉,“可我们在红十城看到他了,他还活着,活的好好的。”

江策瞳孔缩了缩,似乎不敢相信一般:“我亲眼见到他被丧尸咬了脖子,不可能看错!”

……

此时的我正坐在江策的营帐中,他的目光带着审视打量着我,艾酒虽然不满,但鉴于江策的打量并不带有任何敌意,便也没有多说什么。

艾酒对我的维护,已经到了一种超脱生命的地步,起码在我看来是这样的。

“你们既然从红十城来,那为什么还要来我这儿?”

我没有回答,反而是漫不经心摆弄着衣袖,淡淡的开口:“戕译用丧尸和死人的肉做物资分发给普通人这件事,你知道吗?”

江策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我说了什么一样,这也是为什么我在晚会一定要拉着艾酒不吃肉的原因。

“红十城的物资,已经开始短缺了,退而求其次的生存之道便是能吃什么就吃什么,活着,才是希望。”我抬眼看他,“戕译的为人,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这也是我们脱离红十城的原因。”江策顿了顿,“他那个人,贪心得很,也自私得很,以为建造了红十城便是主宰一切的神了。”

我问道:“你知道北宫蝶么?”

“她?听说她的能力很强,拥有绝对治愈的能力,只是戕译说,她已经死了。”

在江策这边,我完完全全的还原了一切,致使戡亚城城破的始作俑者,是戕译。而他的目的,则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在他看来,只要末日一天没被终结,丧尸与人类没有和平相处,那么他就可以继续做他的城主,高高在上。

而在城破那日,江策看到了戕译的野心,也因为江尔被丧尸袭击而心灰意冷,带着追随自己的那一部分人离开。

可离开的时候,他发现他们身上有一股能够吸引低级丧尸的特殊气味。江策怒不可遏,可大义之下,只能带着为数不多的人吸引低级丧尸,一路亡命奔逃,最后只剩下了这一小队的人。

而北宫蝶,因为绝对治愈能力被保护着,戡亚城城破之后,没人再看到她,江策打听了很久,也只得到一句“北宫蝶已经死亡”的消息。

北宫蝶的事,我并不好奇,但是江尔…

按理说他不是变异,也是应该死了才对,可是他却好好的活在红十城,这就够匪夷所思的了。

“江策队长,你是个聪明人,现在这种情况,我们应该先解决人类内部的矛盾。”我轻轻笑了笑,“你觉得呢?”

“可是解决内部矛盾之后呢?一切都没有什么变化,这里还是末世,只要丧尸还在,我们的生活就不可能回归原位。”

“但是丧尸和人类和平共处呢?”我撑着下巴,全然不觉得自己说出的话有多惊世骇俗,“我给你时间考虑一下。”

就像妖族和人族可以和平相处一样,既然高级丧尸有了灵智,那么这件事也并非不可为的。

江策犹豫了一会儿,点了点头,说道:“我要怎么做?”

“你要做的很简单,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将戕译的罪责,公诸于众。”

“好,我答应你。”他伸出手,“合作愉快。”

我拍了一下他的手心:“合作愉快。”

走出江策的营地,艾酒开口说道:“万一他出尔反尔?”

“他不会的。”我随手扯下了绿植的一片叶子,“无论在哪个角度,他都不会。”

起码在我们是合作关系的情况下,他不会做出对我们不利的事,戕译是为了一己私欲,而江策,心中则有大义。

那么,游戏开始了。

……

红十城,转眼已经一个月过去了,城中的流言蜚语也有一些,但都像是小小的浪花掀不出风波。戕译表面功夫做的是真的好,起码他的口碑都还不错,这无疑是给了我们一个难题。

我坐在一棵树底下乘凉,江尔正到休息时间,看到我冲我挥了挥手,然后跑了过来。

“拾叁姑娘,你弟弟呢?”

“他身体不太好,还在休息。”我托着下巴,示意他坐下来,“我有事跟你说。”

江尔坐下来,笑眯眯的说道:“你想跟我说我太帅了,你爱上我啦?”

我能打他吗??

我一时语塞,忍了半天才没动手:“你的哥哥告诉我,你已经死了。”

他收了笑意,凑近我说道:“是啊,我已经死了,你怕不怕?”

我一把把他推远了点儿:“说话就说话,别离这么近。你是卧底来的?”

江尔错愕的看着我,半天轻轻笑起来:“是啊,我可是最厉害的丧尸。怎么样?考不考虑做我们的皇后啊?”

“说正经的,我要戕译身败名裂,之后你们的事,我不掺合,就这么简单。”

“啧,不愧是我看上的女人。”江尔顿了顿,“我可以帮你,你怎么报答我?”

“我帮你解决掉灵儿,怎么样?”

“那个女人,我可以自己解决的。”江尔摊了摊手,“所以这交易可不划算啊。”

“你特么…”我把脏话吞进嘴里,咬牙笑了笑,“你以为老娘没有你办不成事儿了是不?”

江尔娇柔做作的说道:“诶呀,人家想让你嫁给我嘛。”

我抬起手,做了个请的手势:“拜拜了您嘞,慢走不送。”

江尔叹了口气:“拜托,是你求我办事嘛,算了算了,我看戕译不顺眼也挺久了,不就是身败名裂嘛,交给我。”

江尔在红十城的地位还是很高的,毕竟一直负责城中事宜,与安排防守工作,在红十城,他是仅次于城主与会长的存在。

于是当天下午,我看到江尔嘴角带血,脸上带着一个通红的巴掌印子从城主府中走出来。

配着一张小奶狗的形象,那可怜兮兮的样子,真的不得不佩服。

这么拼?我看着那手印子我都觉得疼。

江尔挪腾着脚步走过来,委屈巴巴的看着我:“这可都是为了你…嘶…”

我翻了个白眼:“打得好。”

“卧槽你这个女人!无情!”

我懒得理他,转身就走。

也就在那天,穆景找到了我,他还是一派温柔的模样,但是开口的话,却不是那样。

“城中的谣言,是你传的吧?”

我轻轻笑了笑:“是我啊,那又怎么样?”

“你到底想做什么?”穆景一把握住我的肩膀,“无论你想做什么,都别轻举妄动。”

“为什么?”我能感觉到那几乎要捏碎我肩膀的力道,昭显着他那掩藏的非常得体的恐惧感,“因为你喜欢北宫蝶?”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穆景沉下了温和,“你最好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明明我的胸腔没有狐心,可我还是感觉到了剧烈的疼痛,蔓延到灵魂和四肢百骸一般,直冲脑府。

“穆景,你搞清楚,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我要做什么,你管不着。”

“既然如此,你后果自负。”

他松开手,转身离开,可在我脑海里反复播放的,是他离开时那一眼的厌恶,似乎在看什么脏东西一般,我已经不想再说什么了,麻木不仁的站在原地,露出一个苦笑。

就凭他不记得了,就凭我喜欢他,就可以一次又一次的把我踩进土里么?

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到底还在坚持什么,在一次又一次的被抛弃之后,我为什么还要一而再再而三的选择再次靠近他。

那是我爱的人啊…我怎么放手?怎么可能放手?

先生,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记起我?我真的要坚持不下去了…

“怎么了小丫头?谁欺负你了?”

江尔那张带着巴掌印的脸近在咫尺,脸上的红肿显得有些滑稽可笑,可我怎么也笑不出来。

“我没事。”

“可你的表情告诉我,你有事。”他抬手摸了摸我的发顶,“乖,被欺负了就告诉我,我替你打回去。”

我抬眼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那终究是我自己的事,得我自己了断。白仙虽然不赞同我这做,但有一句话他说得对,情是穿肠剧毒,是情丝百转,是妖族历人间劫数时的在劫难逃。

我背叛了我的青丘,背叛了我的族人,背叛了我的职责,背叛了我自己。找到你,是我生生世世的宿命。

而在我彻底放弃之前,我配不上任何柔肠百转。

……

城中的谣言渐渐压不下去,也就在三日之后,江策带着他的队伍,站在了城门下。

我站在城门口,微微歪着头:“欢迎回归。”

“那是江队长?!”

“城主不是说他死了吗?”

“这怎么可能?”

“江尔还活着,他哥哥怎么会死?”

“城中流言所说,原来都是真的??”

“小心——!!”

江策脸色剧变,他伸出手,几乎是要立刻冲上来,而我也感觉到了身后浓重的杀意,回身的一刹那,我的眼前是一个宽厚胸膛,那怀抱带着独特气息,温温暖暖。

“噗呲——”

一把剑贯穿了我们两个人的身体,但我还是避开了要害,只因为眼前的人,挡住了这致命的一剑。

“江尔…”我抬头看他,他低下头看我,“你傻不傻,我能躲开的。”

“我都死一次了,又不疼。”江尔痴痴笑着,“你担心我啊?”

我越过他的身影,看到了拿剑的人,是穆景。

艾酒抬起手一道雷能便劈了过去,剑出,穆景闪身躲避,却没有带起血色,我能感觉到来自我身体的温热,濡湿了他胸口的衣物。

江尔站直身子,有些懊恼:“早知道我该离远点儿替你挡住,这样你就不会受伤了。”

戕译带着他的部下,将普通人类围在一起,冷声说道:“拾叁,我好心收留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将江尔护在身后,余光一扫,穆景正跟艾酒打的难舍难分。

“城主大人自己心中有数,不是吗?”江策几步上前,“戡亚城沦陷,你别说跟你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那天是丧尸袭城,跟我有什么关系?”

灵儿也应和着说道:“就是啊,那天的情况大家都看到了。”

“据我这几日在城中观察,红十城的构造,是一个杀伐大阵。”我勾了勾嘴角,“不足月余,阵法大成,城中人,没有一个可以活下去,除了身为城主的戕译。”

“你血口喷人!”戕译气恼的开口,“你有什么证据?”

“灵能者,比普通人更有体会吧?江策队长目前有四级突破五级的预兆,而红十城,大多数人都在三级,知道为什么吗?因为这个阵法会吸取生命与灵能作为供给养分。”

“可为什么啊?”

“城主没理由这么做,这是不是在骗人啊?”

“可她说的确实都是对的。”

“我已经在三级好几年了…怎么提升都上不去。”

灵儿冷笑一声儿:“空口无凭,你说什么我们就信吗?还不是没有证据,胡言乱语!”

“这个阵法若是成功,戕译会有一个最强大最听话的部队,毕竟,拿死人肉和丧尸肉充物资的事儿他都做得出来,何况是这种邪门歪道的阵法呢?您说是吗?城主大人?”

“呕…”

“啊这…”

“还好我没吃肉…”

“这也太恶毒了吧?”

“你们…?!”灵儿跺了跺脚,“你们别忘了,是城主大人收留了你们!!”

江策拔出长刀,说道:“老城主身陨,你难辞其咎。今日我便送你下去,看看你还有没有脸见老城主!”

我抬眼看了眼艾酒,他点了点头,我方才退后几步,撤离了战圈儿。

北宫蝶的位置已经确认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把她带出来。

戕译一死,任务结束,至于她最后过得怎么样,我也不在乎。

……

坐落在城主府最高层的秘密房间,是一个非常奢华的地方,我融掉了那把锁,进门的时候,就被眼前的一切惊了一惊。

那房间的地面,如同水晶一般,周围一环,摆放着各式各样的花卉,而内圈是水,正中央有一个圆台,放置着一个巨大的鸟笼,我踩上通向那里的小路,能听见清晰的脚步声。

“你…是谁…?”

苍白的少女穿着白色长裙,脚腕儿拴着一根银色的铁链,在这座巨大的笼子中,像一只被捕捉的黄鹂鸟。

不得不承认,这被花团锦簇的牢笼内,一切设备齐全,除了没有自由。

“我是拾叁。”我微微勾了勾唇,“来救你的人。”

北宫蝶垂下眼帘:“是吗?”

柔弱的像花儿一般的少女,静静地坐在床边,那双眼睛没有生的光彩。

我轻轻抬手,指尖跃出一只蓝色的火蝶,扑进了她的胸口,那狐火吞噬着她的灵能,致使她的脸色更加惨白,吐出一口血来,沾染了牢笼中的白色羽毛。

我安安静静站在牢笼外面,嘴角微微勾着笑意,这枚狐火会折磨她到死,而后她的魂魄会被烧得干干净净。

“噗…咳咳…”北宫蝶茫然的眯着眼睛,“我似乎没有得罪你。”

“前世因,今生果,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我抬起手,点在了锁上,那枚锁住北宫蝶自由的锁落在了地上,发出一声脆响,“从现在开始,你就是个普通人了。戕译会死,而你,也再没有利用价值。”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你为什么这样对我?”北宫蝶的声音撕心裂肺,“除了可以治愈别人的灵能,我已经什么也没有了!!”

“关我什么事?”我歪了歪头,“你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对你而言,这已经是最轻的处罚了。”

“我才是受害者!你凭什么对我定罪?”北宫蝶的满眼怨恨,与那厉声的斥责,致使她又吐出一口血来,“阿景不会放过你的!!”

“没有穆景,你已经渣都不剩了。”

森森的寒气从背后席卷而来,我脚尖一点,身形转开,那寒刃恰到好处的停了下来,看样子是怕误伤北宫蝶。

“主人。”艾酒紧追在后面进来,似乎吓得不轻,“对不起,我没能拦住他…”

穆景面无表情的站在我的对立面,那一直温柔的模样,在我面前支离破碎。

我淡淡开口:“戕译死了吗?”

艾酒点了点头,目光却紧紧盯着穆景,生怕他有异动。

北宫蝶因为虚弱,所以声音有些轻:“阿景…杀了她…”

我看着穆景手中紧握的刀,轻轻笑着:“艾酒,这是我跟他的事,你不许插手。”

艾酒闭了闭眼睛,垂下头说道:“…是。”

我与穆景对视一瞬,下一瞬便已经在中心点相遇,刀锋一转,挥砍了过来,我微微侧身躲开,双手死死的背在了身后。

仰身,俯腰,墨发微微划过弧度,衣角每一次都在刀锋附近险险擦过,那寒蓝的光芒,远没有狐火的蓝色那般温柔。

我有无数次可以杀掉他的机会,可都硬生生的止住了。

我们在那仅能两人并肩的水晶横桥上你来我往,穆景的刀带着森森杀意,毫不留情,刀锋过水,灵能挑起一片冰锥,封锁了我所有的退路,我险避刀刃锋芒,迎上了他的一掌。

那使用全力的一掌,直将我震飞出去,身子倒飞,硬是砸穿了墙面,从那顶楼落在了地面,幸而及时调整,才没有整个摔在地上,不过还是吐了口血,夹杂着细碎的血块儿。

烟尘散去,穆景提着刀站在破口边缘,低垂着双眼,像极了睥睨众生的王。

我缓缓站起身,捂住胸口,亦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他一跃而下,落在了我面前几步之遥。

他问:“你的武器呢?”

我没办法回答他,抿着唇吞咽着不断上涌翻腾的血。

倏然,艾酒的身影,挡在了我面前,他伸开手臂,像极了护崽子的老母鸡,那长发随着风微微倾斜出一点点弧度。

我抬起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艰难的开口:“退…下…”

这一开口,又有更多的血吐出来,从内而外的寒冷,在发梢凝结了一层细微的冰霜。

那一掌,他带动了全身的冰系灵能,在我体内留了一层。

他是真的想杀了我。

艾酒固执的摇了摇头,没有挪动半步的意思。

这儿动静那么大,江策和江尔也已经带人赶了过来,看样子他们已经达成了和平相处的共识,起码在他们那一队人中,有将近一半人,有高级丧尸的特征。

江尔的声音缥缈又遥远:“穆景你个不要脸的,欺负女孩子算什么本事?”

我抬起眼痴痴地望着穆景,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个苦笑。

我怎么对北宫蝶,你就怎么对我吗?穆景…我的先生…

……

艾酒抱着我走出水镜的一刹,我转过眼去,看着水镜中,江尔抱着那个替身作用的傀儡哭得撕心裂肺。

“主人,别看了,不值得。”

我扯了扯唇角,轻轻咳出口血,靠在艾酒怀里睡了过去。

而那痛追到了梦境里,寒冷到极致的痛苦,让我几乎无法安稳的入睡,也无法睁开双眼,只细细碎碎的听见周围的一些声音。

“时哥哥,狐狸姐姐怎么还不醒?”

“我们要不要去一趟青丘啊?”

“主人自己不愿意回去…”

“拾叁姑娘好些了吗?鸾儿让我来看看,虽帮不上什么忙。”

“师父父,你再不起来,我就薅光你的狐狸毛了。师父父…你还没看我成婚呢。”

“诶呀你这只小狐狸吵死了。”

我踩着一片虚无,看着眼前的那一团光,光团缓缓化为一道人影,在我眼前渐渐清晰。

“幻。”我哑然开口,“你能化型了?”

“本来就能。”他凑近我几分,“你想知道什么?都可以问我。”

我轻笑一声儿:“你不是幻,你是谁?他根本不会用这种方式来找我,也不会任由我去问他什么。”

“还算聪明啊。”那人耸了耸肩,“还得多亏你凝魂——尽管我们第一次见面不太愉快。不过我突然发现你这小狐狸挺有意思的。”

“这世界也挺有意思的,没意思的是我。”我面无表情,“你是魅族的领主?”

我以为他会有一堆废话,结果他很是坦荡荡的说道:“是啊。”

“深井冰。”我实在懒得搭理他,干脆坐下来,“快滚,耽误小爷清静。”

那人咋了咋舌,轻轻笑了笑:“我叫龙隐,你且记住啦。”

我心说我他娘的记那个干嘛?能让我发财?

话还没说出去,就看到他轻轻抬手,将一缕黑色的灵力,打在了我胸口。

“……”我可能不是人,你是真挺狗啊。

“打个标记,这可是我们魅族的血契,打上之后,你就跟我们没什么区别了。”

我仰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淡定的点了点头:“哦,知道了。”

龙隐可能让我弄得心态崩了,甩袖便走,而我,直挺挺的躺了下来,阖上双眼休息。

龙隐身上的气息我很熟悉,可我不记得到底在哪儿碰到过。

我开始怀念衅凤了。

衅萧的父亲衅凤,是掌控天道的至高神,也是我最要好的朋友,起码他在,我不会这么惨。

“阿令,再不起来,就没有糖吃了哦。”

“?!”

我一下子睁开眼睛,浑身的剧痛袭向大脑,我看到熹微光线中,那个一头银发的男人。

那是我方才才念想着的衅凤。

他说:“你瘦了。”

我微微抿了抿唇,声音沙哑:“老不死的,好久不见。”

他俯下身子,抬指轻轻刮了刮我鼻尖,卷翘睫羽下的双眼,含着喜悦:“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衅凤。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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