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纪录片出身,让我对那些有着无人区的地方,有执念。旅游攻略百度就好,我都是说走就走的,也没什么好建议。只愿自己做一个讲爱的说书人。给你们听。
上海的雨淅淅沥沥,总是写满了不友爱,虹桥车库满是叫车等不到的人群,无奈又嘈杂。
斑驳的生活总是需要一点力量支撑的,去年支撑我的,是再捱一阵子,再捱一阵子就要去玉树看那些孤儿们了。今年支撑我的是再捱一阵子,再捱一阵子就带爸爸去看看出生的地方。
昨天夜里四点入睡,早上六点出门,做了一天高铁,北京到嘉兴签合同,到上海。昏昏沉沉,半清醒半路离的码字。
回忆总是让我们温暖,在很多疲惫的时候回头张望,还记得当年的梦想,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情。
一直都想去看看那些我一直在捐东西的孤儿院,到底是什么问题,让我们不停的捐,孤儿却从来走不出来。一直都觉得,赚钱的方式有很多种,只要够努力,总会有办法。
从五月约好去看他们,一直忙到十月,北京已经开始入秋,有了一些凉意,才出动。
总是不习惯去提前计划,喜欢说走就走,随性又洒脱。
北京到玉树,都没有直达的飞机,到西宁看看老爹出生的地方。虽然他也两岁就离开了,却一直对爷爷在这里当兵生他的地方念念不忘。
停留一天,飞玉树,朋友拿着哈达在机场等我。在北京的时候他管理着一个很有格调,挺大的Bar。第一次见面,跟我说,安姐,我的家乡的孩子,很多都很能吃苦的,唱歌跳舞也很好,你能推推他们嘛。
再一次相见,时隔两年,他还是操着一口怪怪的普通话,回他的家乡,做了一名防暴警察。听说这边总有走私的,贩毒的。他说有时候执勤也会觉得危险,可人总是要回家的,还是想建设建设家乡。
并没有担心的高原反应,习惯的到一个宗教地方,先去祈福。尤其是玉树。
上学的时候,只听说玉树地震了,捐了很多的衣服,真的经历了亲人离世,长大,懂事,失去的愈来愈多,才知道天灾意味着什么。即便是看到了玉树很好的震后建设,楼房,城市。想想钢筋水泥下掩埋了多少白骨,也是觉得难过。
天葬台,亡者的灵魂不愿意拍照留念。有的地方,经历过,留在记忆里,或许最好。
天葬的地方会有很多很多秃鹫,和藏獒。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不同的物种,各自在各自的领地生活的很好。我说他们不会吃对方么,毕竟连人都敢吃啊。朋友说不会,他们不会越界的。
想来人生本就是赤条条来去无牵挂,天葬的草坪会是一片生生的黄,而有一片草地,却是发红。朋友说那里都是梗死的人,灵魂不能安息。
我是一个唯物主义者,却对朋友的信仰充满敬畏。或许我们可以用很多很多的科学理论来解释这些差异。但是或许真的没有必要,看着一路蔓延的经幡,路边刻字的玛尼,或许很多时候我们需要的不是解释,而且慰藉。再多的科学常识,也不如一句六字箴言来的让人安慰。
因为跟朋友说了想来这边看看孤儿。了解了解情况。第一天就到了朋友总去的孤儿院。听说养下这26个孩子的是一对商人夫妇。地震后就一直在找一些孤儿,总做生意的钱供他们吃住。
有机会的话,我是说某一天,有空了。真的希望朋友们能看看他们,因为见过了才会懂得,捐钱也好,捐衣服也罢,其实只是自我意淫罢了。
我不是说捐钱捐衣服就不好,我们先不把人心想到坏,放开到不到的了孩子手里这个问题。说真的,大多数人,绝大多数人,没穷过。如果真的穷成这样,那有人寄给你书,你会学习么?你只会点火,烧纸。你身边生活的所有朋友们,家人,靠挖虫草活着,夏天挖虫草,冬天放牛,这就是生活。所以你要和他们一样生活,才知道他们需要什么。
我记下他们每个人的名字,和每个人的梦想。
这个小女孩想当医生,因为医生能救人。
他想做歌星。
他给我唱了一首藏族的歌。其实我听不懂,但是沉沉的调子,满满得忧伤。
当你对着一张纸,二十几个孩子的梦想写在上面的时候,你会觉得心痛。这么多的孩子,想做和尚尼姑的二分之一,想当医生的二分之一,原本我憋着笑,以为是宗教的力量。后来问一个8岁的女孩为什么想做尼姑,她说人去世了,要给他们念经啊,祝他们来世平安幸福。
其实孩子最为纯真善良。
有一个孩子考试不及格,带有铁环的帽子,朋友把自己的帽子给他带上,狠狠的批评他,上学来之不易,不好好学习怎么对得起阿爸(收养他们的人)。孩子一个人偷偷去外面哭,我说男孩子是不可以哭鼻子的,难过要放在心里,做个大孩子。记着现在难过的感觉,下次就要努力了。其实我是不知道他有没有听懂的,但是他很认真的说,安姐姐,我真的会好好学习的,你再来看我我就好好考试,以后到北京去,和你一样。
虽然长大都遥遥无期,梦想也真的是曲曲折折。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时隔一年我还是很清楚的记得当时那个小男孩吸着鼻涕,红着眼眶,认真的脸。工作这么多年,一直都觉得承诺就是用来扯淡的,却觉得小男孩的承诺是下了很重要的决定。
有的人真的就是你说了,就会信的,会很深的把你的话藏在心里,当作一个秘密。所以我没有答应帮他们,也没有承诺归期。面对这样的孩子,总是觉得自己活得虚伪且习惯寒暄。
军区的孤儿院我没去看,想想有国家照顾了我也没什么好做的。所谓的活佛孤儿院我去看了一眼。孤儿过的不错,至少干净并且真的条件还好。
即便是我们都知道活佛开着宾利,用孤儿去演出来盈利,觉得他们配不上我们的尊敬。但打击他们又何必呢,还有什么,比孩子们能吃饱温暖能让人感觉欣慰的么。所以,没有能力比他做的更好,虽不赞成不支持,却也不愿评判。谁也没资格去评价谁。
第二天合伙人打电话让我回去处理事情,原本也就只能住五天的行程变成了三天。朋友请假带我去转经桶,太阳很大,有很多小孩子和老人。我去的不是什么旺季,或许就是那里的日常吧。
约了当地的文化局领导聊了聊,想看能不能和当地孤儿院做一个联合,毕竟大的善事也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只能是用我所擅长的,给他们买pad,他们支持下网络和场地,我来召集身边的朋友们,来教他们音乐,然后想办法在深圳,北京,给她们做音乐会。盈利给孤儿院了。
其实我想我们大多数的人,都是善良的,只是这个社会愈来愈浮躁,钱需要去赚,房价高的惊人,生活压力也大。但凡有机会,谁不愿做个好人呢。
留点钱,我走了,他们依然过着挖虫草放牛的生活,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都没有选择的权利,而且愈发会形成依赖,愈是看到,愈是想公益,不是慈善,真正的能解决问题,永远是任重而道远的。
去看了一个贫穷的家庭,一家有11个孩子,全家的收入来源于爸爸刻玛尼堆的石头。刻一块半米平方的大石板,5毛钱。没错,五毛钱。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见过石板,很大很厚的石头。刻一块可能一周,可能一个月,就是全家的开支了。
我问他们,这么拮据为什么还不停的生,最小的那个孩子在襁褓里,两三个月,放在火炉边,两个眼睛肿的不成样子,四岁的小女孩哄着两个月的小弟弟。他们说,放牛啊,女孩是要给别人家的,生男孩放牛啊。
出来后朋友告诉我,他们这样的地方避孕不普及,流产成本还高,没钱,只能怀了就生。
在照顾弟弟的这个四岁姑娘,朋友逗她,叫安妈妈呀,安妈妈带你回北京,想不想。小女孩害羞的躲在她妈妈背后偷偷看我,一会跑过去一会跑回来,送她一个蓝色的娃娃熊,走的时候她看着我们的车跟出很远。我都怕我真的忍不住带她回北京,这么可爱的孩子,小美人坯子,如果在一些稍微大的城市,现在的那些网红,随便直播,卖骚,发嗲,都赚那么多钱。而这么可爱的小姑娘,还这么小,就注定要做数不完的家务活,觉得没必要上学,早早去放牛了。
能说是父母的不负责任么,至少生了他们就养着,没有卖了。能埋冤政府么?义务教育是免费的,只是大家觉得都是浪费时间。
不知道该评价点什么,反正自己也只能给她卖个娃娃熊,买点笔,留个地址让她有需求给我打电话而已。
把文首的相片设置成了屏保,总会提醒我有一件事没干,其实我们谁都不是天使也没办法解救沧桑。但生而为人总该有些使命感。
小时候妈妈讲过一个故事,一直记着到现在,大概就是有个孩子在岸边把鱼扔回大海里,有人路过说孩子,那么多鱼,别费力了,你又扔不完,谁在乎。孩子说,这条小鱼在乎。
所以虽然我没什么关系,钱赚的也很辛苦,这段经历也告诉过很多很多朋友希望有人把他拍成故事或者一起去看看孩子们。虽然也有很多时候觉得自己无可奈何也做不了什么,想想至少我能尽力先帮助一个孩子的成长,一步步来,总会有人一起的。
前段日子奶奶癌症走了,趁妹妹放假带爸爸妈妈和妹妹去青海,看看老郭出生的地方。每次回家,你会看到爸爸有白头发了,愈来愈深的皱纹,就总是会很紧迫害怕很多事来不及。
可能是对失去,总有执念,其实人的一生,很短暂的,想去的地方就去看,喜欢的人就要说,想做的事就趁早做。是我一贯地生存原则。
总有一天我们也会老去,死去,愿那时候的自己我们回过头想着一生,能对自己说一声,亲爱的,我尽力了。
故事没有结束,也不是所有的美好都会有一个好的结局。犹豫再三,我没有选择带家人一起去玉树。
从玉树回来,孩子们给我写信,格式统一,语言通俗,整齐划一的写,安姐,你好,我需要一个手机,我需要一个遥控汽车,我需要一双球鞋,我需要...
收到信的时候我在公司,正发了疯似的持续几个月让我全公司发朋友圈找衣服找鞋捐过去。那阵子想约我的客户都必须带着鞋来,一心想着天冷了,捐衣服的人多,孩子们没鞋。
开开心心的跟他们显摆,你们看,总是好的,至少他们还记得要好好学汉语给我写信。打开厚厚的一沓信,我没流眼泪,直接扔进垃圾桶里。
我不怪谁,孩子那么的单纯,我相信我看到的一双双眼睛,和最后走之前大半夜的孤儿院20多个孩子都醒了,我给每个人留了不同的小纸条,有孩子哭了。我无比相信当时的眼泪。
但是我也不会买东西给他们了,我不知道是谁教他们这么去要东西,没有尊严像一个乞丐,但是我一直都没勇气回去看。
这些日子总是想着玉树,传说离天堂最近的地方,朋友家做的小藏刀,和那些很纯的孩子。有个老师跟我说,安安,你决定做的事情,总是不会真的放下。我想老师是真的懂我,他说就算所有人都告诉你放弃吧,有什么用呢,你也总是觉得还要走走,我不是说你错,但是你太着急了,总归是一个人,静下心想一想,老师相信你。
我知道有些事挺难的,也知道可能努力很多也是没有用的,可是却不想再回避了。或许是缘分,做了旅行的编辑,或许是天意,又要去青海。
总之,虽然一切都不是最好,也还差着很多,还是希望出去散心的同时,看着那片古老又朴实的土地,我能想到什么了,能做点什么了。
毕竟旅行,不只是在路上,生命从不曾偏爱谁,愿有生之年,不辜负年华,不忘记善良。
安说~~其实比较擅长毒鸡汤,很懒很少写文,做了旅行编辑,我这个人不看攻略,也不写游记的,既然想好好写写也别丢人,就记录一些有意义的吧。
很少评价哈,就是叨叨了自己的感悟,生死无常,不愿矫情,也不怎么华丽,愿你看的到心意。有想法有一起做的,也希望交流哈。
不care赞也不care其他。只想更多人看到,有能够一起来想做点什么的人都一定可以找的到我。但愿下一次去玉树,带好了足够多的准备,足够多的资源。能真的改变点什么。唯愿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