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碾”天堂

一“碾”天堂

偏偏

前几日回家,晚上无事情可做,就一个人在村子里随便走走。

晚上月光很冷,照在脸上,凉的耀人。我走的很慢,东瞧瞧、西瞅瞅,儿时嬉戏、打闹的街道变了,冷冷清清,没有了人气儿。曾经半开半掩的木门,换成冰冷冷的铁门死死的锁着,就算是仅存的黑木门,也早已破烂不堪。曾经大街上吓唬人的土狗子,现在也不见了踪迹。这街道,突然变的陌生起来。边走边想,边想边走,自己似乎大概有七八年没有这样慢慢的走着欣赏这街道了。我怀着复杂的心情,慢腾腾的走着,路过村中心街十字路口时候,停了下来,心里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到底少了什么哪?大约走到村子北头的时候,左右一看,黑咕隆咚的地方,心里突然害怕起来。小时侯,夜越黑,地越偏,就越往那儿钻。无论是桥洞子,还是高高的柴草垛,都是经常光顾的地方。现在长大了,胆子反而小了,本想壮着胆子朝前瞧瞧,但最终还是没有迈开脚步。“无知者无畏”,哪能和小时侯那样无牵无挂的。

朝原路返回,又来到十字路口,猛然瞥见臭水沟子里的一个长木棍,脑子突然一亮———“石碾”。对啊,就是少了大石碾啊!原来的大石碾哪。我赶忙跑到有石碾的地方,什么都没有了,变成了生硬生硬的水泥路。我愣在那里,一阵失落感从发稍遍布全身,曾经有关它的记忆一股脑的涌向心头,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回家,躺床上,辗转反侧。关于石碾,以及围绕着石碾发生的故事,历历在目,又好似遥不可及。起床,煮茶,提笔,记下那段逝去的记忆吧!


(一)

天渐渐睡醒了。

村子中心街的石碾咕咕的作响,一位裹着黄头巾,身穿厚棉袄、厚棉裤的的村妇围着石碾一圈一圈的转着。她通红的手握着插在石碾上的枣木棍子,用身子顶住棍子,身体前倾,慢腾腾的推着石碾,每每向前挪几步,嘴里就哈出白气,黄豆在石碾的挤压下发出咯咯的响脆声,碾过几遍后,声响就不怎么脆了,变成低沉的噗噗声。不时也有几粒调皮的黄豆散落在地上,农妇停下来,左手提了提肥实的棉裤,右手又撩了撩散落在耳旁的长发,弯下腰去捡黄豆,她弓着背,太阳光矮矮的,斜斜的照在她身上,映下瘦长瘦长的影子。她捡起黄豆,拿到嘴边吹了吹,复放回到石碾上,又推起了石碾。

天渐渐的睁开眼了,不远处的胡同口,狗叫声、鸡鸣声、铁门嘎吱声、农妇叫骂声,混成了一片。

也许是累了,也许是想起什么了,农妇停下来,喘着粗气,两只手交叉伸入袖套里,倚着碾盘沿子,眯着眼望着回家的路。路旁的草还抹着霜,白花花的一片片,和老头子嘴旁的白胡渣子一样。整条街道半是白霜,半是映红的路,没有界限,彼此交织着。

农妇端起箩筐,小心的把豆子放在箩筐里,她用小拇指使劲抠了抠落在碾盘凹槽的豆渣子,像打扫战场一样,生怕一点点的豆渣成了逃兵。她回家了,背对着阳光,慢腾腾的朝家走着,从背后看,厚厚的棉袄掩住了她婀娜的身姿,整个人没有了曲线,似一个装满水的皮桶,唯有头巾包裹下露出的长发,还能判断是个少妇。

回到家,轻轻的推开门,放下箩筐,望了望床上熟睡的儿子,会心的笑了。

走到床头,刚想伸手摸摸儿子的脸蛋,手复像触电似的缩了回来,看了看通红通红像是从开水中捞出来的胡萝卜似的手,她敞开棉袄,双手伸进胸膛,约莫过了几分钟,感觉手暖和了,才放在儿子的脸蛋上抚摸起来。

这是二十多年前村子里普普通通的一个早晨,厚重的石碾见证了一切。

                         (二)

村子里的一天,也许会从吱吱的碾压声中开始,黄昏也许会从噗噗的碾压声中消失,石碾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光是默默的看着,也就知足了。“早轧豆子,晚轧饼,晌午搅合干柴禾,一年四季咕隆隆,不愁吃来不愁穿”。石碾给农村贫瘠单调的物质生活带来了巨大的改观。脱得光溜溜的粮食,被石碾慢慢一轧,就变得有滋有味,活色生香。那光滑的碾滚子,轻轻的一动,就牵动着庄稼人的心,它动起来了,粮食也跳起来了,滋味也就飘起来了,连带着各种趣事儿也多起来了。石碾!石碾!你不仅带给庄稼人味觉的诱惑,还在精神上给予安慰。

小时侯,大街小巷的窜,中心街是避不开的道儿,有时候跑的累了,就会靠在石碾旁休息一会儿。有时候玩捉迷藏的游戏,身子一缩,躲在碾盘底下甭提有多严实了。和石碾接触的多了,孩子们都练出了,闻石碾味道知轧什么东西的本领。这本领有的是为了报告家人石碾上刚刚轧过什么东西,方便轧东西时侯不至于串味儿,但大多是为了好玩儿,好显摆自己的鼻子多灵多灵的。碾盘上的味道,是无法磨灭的幸福记忆。村里多数人会制作“芝麻盐”或者“麻酱子”,虽说叫芝麻盐却是用花生做成的,至于为什么这样叫,我也知不道(方言,意思是不知道)花生的味道是很香的,凑近碾盘闻一闻,那香味如同春天盛开的槐花的香味,甜滋滋的,让人忍不住多嗅几下。用手摸一摸,滑滑的,发着亮,如果用手指沾一沾、舔一舔,那就更妙不可言了。农村养猪多,喂猪多用粗粮,玉米又是粗粮,所以轧玉米也是常有的事儿。玉米的味道是干干的,好似冬天干枯的柴草垛发出的味道。若是贴近碾盘猛嗅一口,干碎的玉米渣不慎进入鼻子里,甭提有多痒了,整不好还会呛的人掉眼泪。黄豆、黑豆也是石碾上的常客,村里人都喜欢喝豆扁糊涂汤(玉米面汤的俗称),所以轧豆煸也是常有的事了。豆子就算是放的时间再久,经石碾一轧,也会有青邦邦的味道,那味道既不枯,也不腻,闻一闻让你立刻想到吃半生不熟的青豆角的味道。当然除了花生、玉米、大豆比较常见外,高粱、地瓜,有时侯也会登场一下,权当混个脸熟。

每年石碾上总会有一些特殊的味道,让村里人觉察到什么,同时也为单调的生活增添了聊头儿。大约到了中秋节时分,路过碾旁的人都会闻到一股特殊的麻辣味,每每有人闻到这味,都会很自然的想到村西头菜贩子老陈头。一到这时节,老陈头就会一麻袋麻袋的扛着花椒来碾上,轧花椒面。除了他,很少人有这么大的派头来轧这么多的花椒。

“他娘的,又没法轧东西了,花椒油粘在碾上,十天半个月也下不去,哪个东西能敌过这玩意啊!”一个扛着铁铲路过石碾的老头骂咧咧的说着。

有人说,这陈老头,轧这么多花椒也不说给咱分一点,小气的腚里爬蛆。有天俺急慌慌的轧玉米面子,拿回家去一闻,整一麻味,老陈头真他娘的是缺德的玩意!

反正在十字街飘着麻辣味的日子里,老陈头、花椒树、麻辣味成了村民茶余饭后常常提起的话题。当然最受不了这气味的,依然是在石碾旁住着的黄奶奶。黄奶奶闻到花椒味儿就打喷嚏,所以平时经常在石碾旁晒太阳的黄奶奶,总会失踪那么几天。路过的人没看见黄奶奶,就和没有看见石碾一样,总感觉别别扭扭。也有人说编成顺口溜,拉着长腔开心的唱:“黄大鸡(黄奶奶的绰号)不怕天,不怕地,樊梨花敌不过;陈老头又怕天,又怕地,拉着脸,推着磨。今儿推推,明儿推推,吓得黄鸡不吱吱。”

花椒的麻味是让人抓狂的,有时石碾也会有一股“奇香”。小时侯不清楚这奇香从何而来。那是一股子好似夏夜荷叶迎面飘过的味道。每每这时侯,有经验的妇女都会说“保准谁家又添孩子了。”原来这种异香就是农村“田抹棵”草(学名就是益母草)发出来的。添丁的人家会把田抹棵轧匀,包好,熬水给产妇喝。一旦村里人发现这股奇香,总会有一大波的人争着去轧东西,就算是没有东西可轧,也要想着找点东西去轧一轧。娶媳妇、添孩子都是大喜事儿,去沾一沾喜气儿,日子会过的越来越好。庄稼人过惯了苦日子,人们对于喜气是再敏感不过了,那时也就不管田抹棵和其他东西串味了,就是串了味也是喜庆的味道,何乐而不为哪?

花椒味于己无利,村民远远避之,心中痛骂;田抹棵于己有益,村民纷纷迎之,心里窃喜,对于幸福,对于苦难,人们分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这难道不算是一种很好的生活态度吗?

   石碾除了能够轧村民吃的东西,还能轧治病用的药材。有的人失眠睡不着觉,就会在秋天去山上摘酸枣,吃枣肉,留枣核,把酸枣核往石碾上轧碎,用碎酸枣熬水喝,据说是缓解失眠的好法子。还有人会轧一种叫“蝎子草”的植物,在石碾上轧碎,用纱布包起,放在枕头里,可以缓解风寒头疼的症状。

石碾用它沉重的身躯,帮助庄稼人改善生活,人们自然对它也是十分爱护的。村里人默守着一条不成文的规定,石碾上是绝对不能有污物的,有了污物就会遭报应,村里人的生活就会不顺当。听村里老人说,有一年不知道是哪个丧良心的人在碾盘上拉了屎,惹怒了全村人,最后找到那个人,打断了他的腿,才算是消了气。

                       (三)

石碾一年四季都闲不住,最忙莫过秋收后。秋末,谷物大丰收,这时候去石碾轧东西是需要碰碰运气的。运气好了,去了就能轧,运气不好了,就要在那里慢慢的等。秋收一过,农家就闲下来了,最多的莫过于时间了。等等也是可以接受的。石碾旁边有两条长长的青石板,最初是为了让村民坐哪儿闲聊的,后来村民就渐渐的把自家的簸箕按顺序排在那里,就相当于人在那里排队了。这样一来,人就解放出来了。有的在附近村民家里拉拉呱、喝喝大茶;有的打几局扑克。当然也不能走的太远了,要不然走的太远了,别人喊你就听不到了。等到快轮到你的时候,就会有人大声的喊“三胖子,到你了”“黄大妮,到你了”“斌斌他娘,斌斌他娘”,如果你细细的听,你能听到村里妇女们大多数人的绰号。只见听到呼唤的妇女们,无论是在喝茶,还是在拉呱,也或者正在打盹儿,都会一股烟的跑出来,找到自己的簸箕,轧起东西来。自从有人发现了用自家簸箕来排队的好处后,村里人自觉的遵守着这不成文的规定。这些年来,从来就没有发生过簸箕调换位置,簸箕里的粮食丢失的事情,现在想想还真真是一件很神奇的事儿。我曾问过老人,簸箕放在那里,里面都是粮食,不怕偷吗?不怕别人偷偷的调换位置吗?老人会说:“人在做,天在看,什么事都得凭良心,偷鸡摸狗的事干不得,就是沾了便宜也好不到哪里去!”

小时侯,姥姥如果想要去石碾轧东西,总会让我先去探探路。我会飞一般的跑到石碾,看看有没有等的人。还要瞅瞅青石板上有没有放的簸箕,有时侯还要闻一下碾盘上的味道,如果有麻辣味是轧不得其他东西的。然后屁颠屁颠的跑回家,姥姥早已用簸箕盛好大豆了,簸箕里还有两个大苹果。一路上,我们走的挺快了,然而到的时候已经有一位妇女在那里嘎吱嘎吱的轧东西了。我们只好坐在青石板上等了,还是姥姥有远见,洗好的两个大苹果帮了大忙。可两个苹果快要吃完了,那轧东西的妇女还没有一点轧完东西的意思,依旧慢腾腾的推着碾滚子,慢腾腾的走,边推碾棍边用手翻转着粮食。

“怎么这么磨叽啊!”

“快不得,快不得,碾的越慢越出工,慢了就是快了,快了就是慢了”,姥姥说。

我是真忍不住了,也听不懂什么快了慢了的怪逻辑,一股烟的溜走了。

姥姥依旧没有拦我,只是骂一句“喂不饱的狗。”

我回家玩了一会儿,就麻溜溜的又去石碾了。姥姥有哮喘病,干一会儿活就会大喘大喘的。俺姥爷曾吓唬我,恁姥姥要是上不来气,就没有人疼你了,也没有人给你烧鸡蛋疙瘩汤喝了。我赶到石碾的时候,姥姥已经慢腾腾的推着碾滚子里,大豆已经变扁了,轧过去会发出低沉的噗噗声。姥姥累了,倚着碾盘沿子。我一把夺过碾棍,使上九牛二虎之力快快的推起来了。

“不能这样啊!”姥姥坐在青石板上大声说。

我才不管三七二十一,双手握棍,身体前倾,双腿蹬地,突突的围着石碾转起来,不一会的功夫就累的浑身出汗。停下来,放下碾棍,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了。

姥姥笑着,弯下腰拾着碾盘附近掉下来的豆子,我这才发现,刚才我突突的转,没想到很多豆子都掉下来了。姥姥捡一个,用嘴吹一吹,放在碾盘上。边捡边嘟囔“粮食不能败坏,再怎么也不能糟蹋粮食”。

姥姥捡完豆子,就慢腾腾的推起石碾了。边推边对我说,推碾是个慢活,你见过哪个大男人干过这活儿?急是急不来的,也就老娘们适合干这活儿。

“你过来” 姥姥指着我。

姥姥让我用胸膛顶住碾棍,双手反扣住碾棍,还拍了拍我的手背,示意抓的牢稳点。我按照姥姥的方法慢慢的推,姥姥边看边说,碾滚子这么沉,得用上全身的劲才不显得累,而且还有手翻着豆煸,“推的慢慢的,豆子轧的才匀实,干这个活,急不来,急不来。”果然,用姥姥的方法推碾,确实省了很多劲。

                 (四)

石碾滋润了村民的肠胃,也丰富了单调的农闲时光。更重要的,它是镇村之宝,关乎全村的凶吉祸福。听村里老人说,以前有几年村里连着死人,还有几个壮劳力,无缘无故的病了。村长很是着急,难道是村里的风水给破了?于是请了一位看宅基很灵的人,围着整个村转了转。最后仙人说:“你们村太轻,得有个东西压住村子。”说到沉的东西压村子,村长自然就想到了石碾。村长问:“村西头的碾行吧?”看宅基的人说:“你们那个碾,在村子西头,又在一片杨树林子里,阴气太重。再说碾又小,能压住什么了。”村长听了这一番话,找了村里的几个老人商量,最后决定在村子的中心街靠东的角落里,安大碾,稳村子,保平安。确定好要打制一口大碾,村里人在村长的带领下,红红火火的忙起来起来了。从选石头,刻石头,磨石头,可谓是集中了全村所有的能工巧匠,花费了半年的时间才把这口碾做成。那段时间,村民见面打招呼几乎都成了询问,“咱村的碾怎么样了?”碾成,定日子,放鞭炮,安大碾。后来又在碾的底座正南安上了“泰山石敢当”,在正东安上了石刻的青龙,祈祷一年四季稳稳当当,风调雨顺。

有了这么重要的宝贝,过年过节村民自然会祭祀一番。

除夕夜和元宵节是祭祀的日子。

除夕晚上,村民会自发的去碾台旁,烧烧纸,磕几个头,还有讲究的人家会拿上三橘子,三苹果或三块酥肉,放在碾台上。相比起除夕夜规规矩矩,略显庄重的祭祀活动,元宵节就变的欢快多了。到了元宵节,家家点灯,希望把新的一年的阴暗全都驱散走。家中有老人的就会忙活着“蒸面灯”。面灯实际上就是用玉米面挪成上下一样粗的茶杯模样的面团,在凹处插上火柴棒或者甘草棒,头上缠上几圈棉花丝,再倒上一些花生油,点着就成了灯了。当然并不是每户人家都会蒸面灯。有的人家就图省事,去集市上,买一捆蜡烛,也就算是完事了。到了傍晚时分,就到了孩子们最期待的时刻了。那时候孩子们流行着“偷灯”活动。元宵节晚上,就会有一波波三五成群的孩子,围着整个村庄转,只要有人家的地方,无论多么破旧,多么隐避,孩子们都会光顾的到。发现大门口,放着面灯,就会合计着怎么偷过来。孩子们一般分工明确,有的负责放哨,有的负责接应,然后选择手脚麻利的伙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灭火,拿灯,快跑,干脆利落。俗话说:“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有的人一晚上能偷五六个面灯。当然并不是所有的灯都能入孩子们的法眼的,像萝卜灯、蜡烛灯,孩子们会很鄙视的走过去,瞧也不瞧一眼的。“偷灯”是个技术活,最考验技术的莫过于偷中心街石碾上的灯了。一般天刚刚黑就会有人把自家的灯放在石碾上,祈求石碾保佑家人稳稳当当,不出事儿。因为要摆在石碾上,所以大多数人都会把面灯摆上去,如果摆个萝卜灯的会觉得很丢面子。这样一来,碾盘上会摆满了灯,这些灯聚在一块,微黄的火光一闪一闪,映衬的碾滚子更加发亮了。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碾盘上有好东西自然会有孩子们掂记着。所以每逢这时侯就会有好几波孩子在那里东瞧瞧、西看看,都想着要去拿面灯。但是风险是很大的,一则十字路口来来往往的人很多;二则三五成群的孩子也很多,曾经就发生过孩子们因为争灯而打架的事情。当然也有一些胆大心细者,能够偷了灯快速的逃离战场。为获得美味,孩子们也是拼了!

现在想想“偷灯”是多么惬意的一件事啊!一个看似“低俗”的活动,却吸引着孩子们去玩,去闹,大人们也对此表现出莫大的宽容,从来都不会因为孩子偷了别人家的灯,而大骂特骂的。围绕着石碾,孩子们的欢声笑语不断,那爽朗的笑声让苦涩的童年变的有滋有味,也让元宵节变的活泼,有人情味儿。

(五)

前几年的村容整治,把石碾这一旁然大物推向了风口浪尖。它占据着十字路口显要的位置,以前人都瘦,自行车,地排车也瘦,也都是硬骨头,真不小心碰了一下石碾,磕一下子也无所谓。但是现在不同了,人生活条件好了,都比较富态了,占用的空间自然也大了,况且再开个轿车,真不小心磕着石碾了,那不得是一个大口子啊!这是多么严重的事啊!这一接触,百儿八千的票子就打水漂了。

有人说,这东西太碍事了,本来就窄的路,再放个这破玩意,什么事啊!

有人说,现在谁还用这玩意,电磨一开,千百斤的东西一会儿就磨完了,谁还稀罕这东西,砸毁它算了,又不值几个破钱。

虽然村里有些老人不同意把石碾搬走或者直接砸坏它。可是这个时代容不下它了。社会的车轮滚滚向前,人都奈合不了,更何况一石碾呢?

果不其然,有一天村民发现石碾不在了,它原来的地方留下了一个大坑,再过几天,那个地方填平了,变成了平整的水泥地。开车过来的人都高兴的说,这下路宽多了,心情瞬间好了。                                            

2018.8.7晚


注:原创散文,请勿抄袭。



©著作权归作者所有,转载或内容合作请联系作者
  • 序言:七十年代末,一起剥皮案震惊了整个滨河市,随后出现的几起案子,更是在滨河造成了极大的恐慌,老刑警刘岩,带你破解...
    沈念sama阅读 204,793评论 6 478
  • 序言:滨河连续发生了三起死亡事件,死亡现场离奇诡异,居然都是意外死亡,警方通过查阅死者的电脑和手机,发现死者居然都...
    沈念sama阅读 87,567评论 2 381
  • 文/潘晓璐 我一进店门,熙熙楼的掌柜王于贵愁眉苦脸地迎上来,“玉大人,你说我怎么就摊上这事。” “怎么了?”我有些...
    开封第一讲书人阅读 151,342评论 0 338
  • 文/不坏的土叔 我叫张陵,是天一观的道长。 经常有香客问我,道长,这世上最难降的妖魔是什么? 我笑而不...
    开封第一讲书人阅读 54,825评论 1 277
  • 正文 为了忘掉前任,我火速办了婚礼,结果婚礼上,老公的妹妹穿的比我还像新娘。我一直安慰自己,他们只是感情好,可当我...
    茶点故事阅读 63,814评论 5 368
  • 文/花漫 我一把揭开白布。 她就那样静静地躺着,像睡着了一般。 火红的嫁衣衬着肌肤如雪。 梳的纹丝不乱的头发上,一...
    开封第一讲书人阅读 48,680评论 1 281
  • 那天,我揣着相机与录音,去河边找鬼。 笑死,一个胖子当着我的面吹牛,可吹牛的内容都是我干的。 我是一名探鬼主播,决...
    沈念sama阅读 38,033评论 3 399
  • 文/苍兰香墨 我猛地睁开眼,长吁一口气:“原来是场噩梦啊……” “哼!你这毒妇竟也来了?” 一声冷哼从身侧响起,我...
    开封第一讲书人阅读 36,687评论 0 258
  • 序言:老挝万荣一对情侣失踪,失踪者是张志新(化名)和其女友刘颖,没想到半个月后,有当地人在树林里发现了一具尸体,经...
    沈念sama阅读 42,175评论 1 300
  • 正文 独居荒郊野岭守林人离奇死亡,尸身上长有42处带血的脓包…… 初始之章·张勋 以下内容为张勋视角 年9月15日...
    茶点故事阅读 35,668评论 2 321
  • 正文 我和宋清朗相恋三年,在试婚纱的时候发现自己被绿了。 大学时的朋友给我发了我未婚夫和他白月光在一起吃饭的照片。...
    茶点故事阅读 37,775评论 1 332
  • 序言:一个原本活蹦乱跳的男人离奇死亡,死状恐怖,灵堂内的尸体忽然破棺而出,到底是诈尸还是另有隐情,我是刑警宁泽,带...
    沈念sama阅读 33,419评论 4 321
  • 正文 年R本政府宣布,位于F岛的核电站,受9级特大地震影响,放射性物质发生泄漏。R本人自食恶果不足惜,却给世界环境...
    茶点故事阅读 39,020评论 3 307
  • 文/蒙蒙 一、第九天 我趴在偏房一处隐蔽的房顶上张望。 院中可真热闹,春花似锦、人声如沸。这庄子的主人今日做“春日...
    开封第一讲书人阅读 29,978评论 0 19
  • 文/苍兰香墨 我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三九已至,却和暖如春,着一层夹袄步出监牢的瞬间,已是汗流浃背。 一阵脚步声响...
    开封第一讲书人阅读 31,206评论 1 260
  • 我被黑心中介骗来泰国打工, 没想到刚下飞机就差点儿被人妖公主榨干…… 1. 我叫王不留,地道东北人。 一个月前我还...
    沈念sama阅读 45,092评论 2 351
  • 正文 我出身青楼,却偏偏与公主长得像,于是被迫代替她去往敌国和亲。 传闻我的和亲对象是个残疾皇子,可洞房花烛夜当晚...
    茶点故事阅读 42,510评论 2 343

推荐阅读更多精彩内容

  • 2018年3月1日 星期四 晴 开学了 又开启了六点钟模式,早晨起床给儿子做好早餐,准时送儿子到达学校,...
    王韶泽妈妈阅读 97评论 0 0
  • 门和窗那扇门锁住了我坐在窗下蓝上衣的男人推门门的震动传到窗窗的眼神是无助的门有可以旋转的腰 桌子桌子在户外桌面是7...
    麦客张阅读 161评论 0 0
  • 我一岁多的时候随着爷爷坐了了三四天的火车,从那个遥远的北国回到了祖辈生活的小村庄。 那时我完全不记事,后来听爷爷说...
    你予的暖阅读 423评论 0 2
  • 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早早早,我们背上小书包…… 美好的一天开始啦!! 宝宝们今天会做些什么呢?是不是很好...
    RYB_悠悠班阅读 276评论 0 0
  • 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 笙歌散后酒初醒,深院月斜人静。
    木琉璃阅读 192评论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