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昨晚第一片雪落,即刻有人发说说,唯恐别人眼瞎,看不到这个普天惊喜。
发说说的人也知道大家都会看见下雪,只是他因雪落的美激动到冲动。抢着发声 ,以求更多的人看到他在惊喜,急于与大家分享这惊喜。因共着同一个惊喜,大家忍不住叽叽喳喳烘焙着这同一个话题,顿时每个人的心里温暖如春。
躲在暖暖的被窝,梦着雪一直下,一直下。被路灯罩在光晕里的雪花除了洁白轻盈,又多了十分晶莹,就象舞台上被镁光灯聚焦的明星,光彩夺目,飞舞生辉。难怪雪花都爱往有灯光的处所扑,扑成路灯帽,扑成绒绒的白窗楣。如果有心人专门为落雪开一盏桔色的灯,他的窗楣一定会被雪花装点得更动人。
冬天,是严酷的冷。也唯有这极致的冷才成就了这极致的圣洁,极致的美。
漫天纷扬撒下的雪花,就是十足的精灵,带着仙味,带着灵性,落在哪里都是惊喜。飞雪,以最不带成见的博爱给地面上每一个物件均絮成一件最洁白的礼服,得到这件神奇的礼服,无论曾经多么千疮百孔,也无论曾经多么丑陋不堪的物件,都可以在礼服的庇护下化凡成仙。多么希望这件洁白的礼服絮得更厚,存得更久,让每一个物件都能在神服的护佑下梦得更长,走得更远。雪,请一直下,一直下。
亚热带的南方,大雪纷飞。做为此处的生灵,人们忘记了寒风,忘记了冻手的冷。找各种理由到风雪口跑跑,与雪花共舞出百年重逢的风景。雪花亦带着极度的热情,轻捷地躲过雨伞的阻挡,雨披的包裹,搜索到人的每一寸外露的肌肤,急急地印上它的身,不惜即刻化成六瓣水晶。无缘与人肌肤相亲的雪花,急急地寻着人的帽子,人的双臂,人的后背,寻到即坐下,期许着人们带它们继续旅行,看人间斑斓的风景。带一身雪花的人一样的欢喜,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看到他变成移动的雪人。白头、白眉、白胡须、白身体,多有诗意的“风雪夜归人”。家人围着雪人说笑,掸雪也成了一幅相亲相爱的图景。
雪,你一直下,一直下,下出厚度。下出厚度,猫儿、狗儿才有机会印出成行的梅花爪痕。天马行空的鸟儿才肯屈就人前,冒着筛扑,筐盖的风险,来抢两粒高梁、谷子。
雪,你一直下,一直下,下出高度。下出高度,放学的学生才有机会随手扬雪,吵吵闹闹。回家的孩子才有机会缠着家人一起堆个雪人公主或雪人将军,也才有机会跟雪人玩一场随心所欲的恶作剧。雪下出高度,会垫起情侣们最单纯的情意,双双对对,一人撑伞,一人在雪上画下海誓山盟。诗人们借这纷扬落雪的由头,又可围炉煮酒,踏雪寻梅。摄影师们也终于捸到机会,蹦跳着扛着长枪短炮奔走,以期摄出最素,却最有光彩的作品。
雪,你一直下,一直下。动物的梦,植物的梦,沟河的梦,世界的梦都在这纷纷扬扬的意象中如海棠花般朵朵生发。
雪,你一直下,一直下。你将成就的就是一篇最美的人间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