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一匹来自中原的野狼被一只来自东北的母老虎征服的故事。
再怎么说,我高中那会儿也在牛仔裤的侧面挂过铁链子,被批成像刚从监狱里放出来的;
剃过爆炸头,被嘲笑说像摸了电门;
戴过眼镜框,被骂假斯文。
我之所以没去染黄毛是因为受不了脑袋被蒸的感觉,就那么几根脆弱的脑神经,要是被蒸熟了,我就真的一无是处了。
好吧,我就是这样一匹看起来拽拽的,其实很好欺负的灰太狼。
就我这样一天到晚不务正业,胡作非为的傻小子,最终还能考上一所三流大学。
用我爸的话说,真的是祖坟冒青烟了。
我去报道的时候我爸还连放了一串鞭炮,特意雇了小轿车送我上学。
从家到车门都铺上了红纸。
我坐在车里眼神黯淡地看着车窗外一脸喜庆的我爸,说了句:“你们别弄得像嫁儿子似的。”
但是并没人理我。
在学校里,我认识了因为考砸了而凤凰落地的小雯。
起初我对她没有半点非分之想。一个学渣和一个不小心马失前蹄的学霸有什么好聊的。
所以她小心翼翼地给我塞情书的时候,我想该不会是她哪道题没解出来就自暴自弃了吧?
我还向哥们儿请教过该如何婉拒才能不伤害人家。
我哥们儿抛来一句:“你傻啊,那姑娘长得又不差,心甘情愿进你碗里还不要,不要就给我!”
我下意识地护住眼前的饭碗,心想:你还不如我呢。
所以思前想后,不愿意拒绝的我就一脸狐疑地接受了小雯。
我单纯地以为以后要被领上曾经最不耻的正轨了。
铺垫了这么多,你们该知道当我听说小雯向我提出同居的时候,这让我一匹自称当了20年的野狼甚是无地自容。
她说的很自然:“咱们住一起吧?”
我又愣住了。
和她交往之后已经刷新了我粗浅的世界观。
带着我进鬼屋,拖着我玩过山车,搞得我晕头转向的都不算什么。
一起玩密室逃脱我还要被嫌弃是猪一样的队友。
有一次,我俩在讨论囚徒困境的时候,我提出了埋藏在心底很久的疑问:“你当初为啥会选择我呀?”
她大喝了一口面前的可乐,打了一个满满的都是二氧化碳的嗝之后,眼神迷离地看着我:“虽然你没有什么用处,但也完全没有害处,这就是我觉得最可贵的。”
听了她同居的提议,我将她从头发梢打量到了脚指头,扫过那丰满的胸部的时候,我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不敢继续往下想了,怕起了什么令人尴尬的反应。
“你,确定?你是不是得了什么绝症啊?我,我我,我不会丢下你的,多少钱我都给你治!”我拍拍胸脯想要把她拉到了我身边。
她没动,眼里全是嫌弃:“你是不是男人啊!?现在坦白还来得及。”
小雯一屁股坐到我身边,眯起眼睛不知近距离在我脸上观察什么,掐住一点,恶狠狠地抿起嘴,使劲一拽。
“啊!你干嘛!?谋杀亲夫啊!?” 我没好气地揉了揉被挣得生疼的脸。
“看来这胡子是真的。”她咕哝了一句。
我愤怒地瞅着她。
“你可说好了,反正到时候吃亏的不是我。” 我气愤地磨了磨牙。
“你难道还想娶别的女人?” 她眼冒火星地瞪着我。
“你就那么急着嫁给我?我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呢……姐姐你能不能不这么如狼似虎呀?” 我护住了自己的衣襟。
“我想提前感受一下,不合适赶紧分手,省得以后伤害两家人的感情。” 她终于脸红了。
我在心里嘀咕,刚才是谁说不准我娶别的女人?
“我问问我爸。” 我小声说。我永远都那么怂,未来那么长,我真的不想伤害眼前这个好姑娘。
还没等我思量仔细,耳朵已经被狠狠地提了起来。
“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呀!!!?”
我闭着眼睛缩成了一团。只好轻微地点了点头,东北女汉子的魄力真的能盖过好几个壮汉。
就这样,我俩决定去校外租个小房子。
我们租了一个很小的房子,没钱是一方面,最主要是她说要靠我近一点,学霸的脑回路总是那么清奇。
这间屋子狭长,又破又旧,就能放开一张铁床,上面随随便便地铺着一个垫子,用一个红白蓝编织袋包裹着,寒酸的很。
幸亏一个月只收200,很适合我俩这样没有面包只有爱与激情的小年轻。
小雯只拖着一个行李箱进门的时候,我斜眼看了一眼孤立在墙角随风瑟瑟发抖的衣柜舒了一口气。
我真怕她拿着衣服鞋子一大堆,侧身挤进门。到时候我们这小屋子恐怕都不够做她的衣橱。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蜷起手扣了扣墙壁。
这屋子就是一个大屋子用木板生生隔开的。
隔音真的很差,隔壁几乎夜夜笙歌。
我对着隔壁不屑地撇撇嘴。我女朋友捏了一下我的敏感部位,一脸挑逗地跟我说:“咱们也可以呀。”
记得第一天晚上,我把自己从头到脚,仔仔细细地洗了一遍,连脚趾缝都没放过。
我生怕男生寝室里带出来的渗进肉里的臭味把我的美人吓跑。
我正在擦沐浴露呢,门外传来了一个粗犷的声音:“洗没洗完?怎么像个女人似的?我进来了哈!”
我慌忙捂着重要部位,惊恐地说了句:“不要……”
于是,这个梗成了一个永不褪色的谈资。
“我竟然不纯洁了。” 同居第一天醒来,我看着躺在身侧嘴唇微微翘起的这个姑娘,轻声叹息。
我也交过十多个女朋友,家里有钱的,长得漂亮的,比我高的,比我帅的……但她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不是认真的。
可能我买的外卖不合胃口,我跟别的女孩说句话,或者就去网吧玩个通宵忘带手机就分手了。
只有身旁这个女孩,虽然对我多有嫌弃却从没想过分手。唯有一次我实在忍受不了智商压迫,但又舍不得美女诱惑,理不直气不壮地提了一次分手,多半像是在赌气。
她大掌一挥,只说了两个字:“不行!” 那气势,很像一个跟妈妈要玩具的提议被强势驳回了。
但我心里却是一阵窃喜,我真的被这个强势又聪明可爱的女人调理的越发乖巧了。
躺在床上,从那个狭小破旧的窗口洒进了一缕暖暖的阳光,我第一次那么强烈地意识到自己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一个好女人真的可以激发男人藏在心底强烈的责任心。
大学毕业散伙饭上,哥们几个喝得酩酊大醉,胡言乱语,难舍难分,鼻涕眼泪都和在酒里。
小雯坐在我旁边,甚是乖巧,完全没有我俩单独在一起时的那副蛮横。
换上了那副不食人间烟火的学霸相。
我神志不太清楚地问她:“你一个东北妹子不是可以一直喝么?快去跟小姐妹喝酒去。”
“我怕我也醉了,就没人带你回家了。”她说这话时那副郑重其事的表情害得我酒都醒了大半。
“嘿嘿,我会等回家再吐。” 我借着酒劲扯出了一个赖皮的笑。
“看你还挺清醒的,吐够了自己收拾,并且脏爪子不要碰我!” 她一脸嫌弃。
“嘿嘿嘿嘿,我知道女人说的都是反话。” 没等她反驳,我放下酒杯深深地吻了她。
她的唇永远都有一股浸润了玫瑰花的香甜。
饭尽人散,唯女子雯仍在身侧。
那天我们俩喝了交杯酒,画了两本结婚证,举在手里,打开美颜来了个自拍。
不知道年轻的誓言会坚持多久,但至少在那一刻,在那间弥漫着泡面味儿的狭小破旧的出租屋里,我真的是全心全意只爱小雯一人。
我们俩互相都是对方生命里的第一次,希望我们会一起走下去成为对方的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