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不打电话你当搬砖用也行啊。”夏楠楠把夏沐沐塞进出租车：“要不是他在学校门口打车刚好被我撞见，你打算怎么办？夏沐沐徒手大战陈一秋？”

“我开始讨厌那些人了。” 夏楠楠楞了一下，他假装没看到夏沐沐在胡乱抹着脸上的泪：“你是说……”

“我讨厌他们。”夏沐沐别过头去看着车窗外。

 夏沐沐最终放弃了数学竞赛，她不会再在数学课上抬头看黑板，她努力把数学卷子写工整，陈一秋只能在上面打一个勾。她不动声色地反抗着一切和陈一秋有关的事物，这种反应在别人眼里微不足道，或者说没人察觉。他们只是在陈一秋宣布夏沐沐放弃竞赛的时候投来疑惑的目光，而上课铃一响，这一切就好像没发生过。

 但对夏沐沐而言，这一切都是剧烈的。她一直以为自己习惯了在那些人之间穿行，她对他们熟视无睹。她一样会从他们手里接过购物袋，和他们一起在斑马线前等绿灯，在公交车上主动给他们让座，在他们的乞讨摊前投上怜悯的目光。好像他们只是与自己不同的另一群人，好坏是一个人的选择，一个坏人，除了警察和法官，谁又能审判他呢？

可是现在，她不那么觉得了。坏人，不该存在在这个世界上。

 “你有害怕的东西吗？”夏沐沐握着笔，眼睛死死盯着划的乱七八糟的草纸。

向阳扭头看着夏沐沐，见她一直没有反应：“你在干嘛，感觉怪怪的。”

 “不，该怎么惩罚坏人？”夏沐沐抬头，漠然地盯着黑板，像是在自问自答。

向阳想了想：“惩罚坏人是警察的事。”

“可现在他还没被抓住怎么办？”

 “既然是坏人，那肯定做过坏事，把证据交给警察，让警察惩罚他不就行了，不过，你真的怪怪的，怎么突然问这个。”

向阳看着夏沐沐的表情开始变得严肃，往讲台上一看，陈一秋走了进来。他扭头压低嗓子道：“你是想调查什么吗，我爸是警察，也许能帮你。”

 夏沐沐有些吃惊，她从未跟向阳说过关于陈一秋的任何事。

 向阳看了看瞪着眼看着自己的夏沐沐：“我早就猜到了，这几天你好像心情不好，好像也在……故意躲着他。”

 夏沐沐已经不记得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向阳了。只是从某一天开始，她突然开始注意他。他从办公室回来，他从讲台上穿过，他喜欢跟谁聊天以及，他最喜欢上什么课。

开学第一天，她在教学楼之间转来转去，怎么也找不到教室，眼看快要上课了，向阳走了过来。 “喂，同学。”

 夏沐沐只顾着急，丝毫没注意到向阳。

“那个女同学……那个胖胖的女生！”

 夏沐沐猛地回头，脸蛋红通通的，不知道是因为生气还是着急。她看着面无表情的向阳，不确定自己该用什么语气：“我不叫胖胖的女生，我叫夏沐沐！”

 “哦？夏沐沐？”

夏沐沐看着向阳不带一丝做作的疑惑的眼神，觉得自己刚刚好像有点太凶了：“就是……夏天的夏，沐浴阳光的沐。”

 “夏沐沐，我叫向阳，你应该是在找教室吧，你在哪个班？”

向阳，夏沐沐听了心里暖了一下：“高一九班。”

 “我们同班哎。”向阳微微瞪大了眼睛表示惊讶。 许久之后，夏沐沐应该庆幸，自己听到了向阳为数不多的，带感情色彩的句子。

 他给自己发的第一条短信是，新年快乐。

 玻璃被窗外的烟花闪的五颜六色，房间忽明忽暗。除夕夜的鞭炮响的欢快，只是在本应该寂静的高楼之间略显突兀。夏沐沐抱着腿坐在床上，眼睛死死盯着拼音九键，对话框里的几个字敲了又删，整整写了一个小时。

 消息终于发了出去：你也是。

那时候她还不知道，小心翼翼就是喜欢。

 为了减轻高三生的学习压力，学校每年都会给高三生组织一次旅游。当然，是在法定节假日。

大巴车上嬉闹声不断，对高三学生来说，在学校被禁锢了太久，仿佛只要不是在教室哪里都很新奇。

 “听说咱们要去一个度假山庄，那还有温泉呢，你看。”田小米指着手机搜索页面对夏沐沐说道。 夏沐沐扭头看了看：“这也算温泉，这比浴缸大不了多少。”

 “你能不能不这么扫兴，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哎呀，我没带泳衣怎么办！”

夏沐沐摇了摇头，最近她一直被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困扰。 “向阳没来吗？”

 田小米四处望了望：“我听说他好像要结束补习之后再单独来，不知道能不能来了。”

夏沐沐觉得自己更讨厌那个浴缸一样大的温泉了，她想象着一个班四十几个人要围着那个温泉转来转去，瞬间觉得一点兴致都没有了，就把手里还剩一半的棉花糖丢给田小米：“你多吃点，别瘦了。”

 田小米扔了一个到嘴里：“刚刚还跟我抢，女人啊，真是难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