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会记得

《城然》里写到:如果我们能回到从前,我不会选择告诉你,这样最起码会拥有可以随时见面的资格。很遗憾,最后没能用力拥抱你。

很多时候,沉默,不是因为我觉得自己足够聪明,而恰恰是因为我知道自己无能为力,无法更改和变更所有的结局。

江城恼羞成怒的问经年:“江经年,为什么?迟媚对于段因臣算什么,你我明明都知道,为什么你却迟迟不肯说出,你不敢,你懦弱。”江城愤怒的指责着江经年,头也不回的走了,而此刻的江经年一边哭一边跟在江城的后面。到了家门口,江城停下打量着这个与自己一般大的妹妹,而江经年也停在了离他三米外的地方。

他一边不屑的看着她一边不耐烦的说:“喂,哭够了没有,你除了哭还会干什么,沉默不言不语还是聪明的过了头?”

江经年倔强地注视着江城,没有分毫的示弱,一点都不像刚刚哭过的人。

“江城,既然你都明白,那你为什么又不敢说,你让我说出他的计量,凭什么?我会得到什么?”

江经年说完就径直走进江家,留下楞在外面的江城,他摸了摸鼻子,低低的笑,表情多情邪魅,眼里却似笑非笑。

“妈,我哥他欺负我”,江经年一回家就撒娇的对江妈妈说。

江妈妈忙出忙外的为两个孩子准备晚饭,假装生气的说:“那待会妈妈罚你哥不准吃饭,行不行啊,小经年。”

“还是妈妈对我好”江经年开心的说。

一会,江城进来后,江妈妈一本正经的说到:“你不准吃饭,什么时候你妹妹气消了,你再吃。”

江经年吃完饭,嘚嘚瑟瑟的来到江城面前,“哎呀,哥,饿了吧,没关系,我吃点零食嚼给你听。”

江城气的不轻,没有理会她。江妈妈很久前就告诉过经年,自己并不是江家的孩子,而是从一个并不富裕的人家抱来的女儿,那人家中已经有三个女儿,为了生一个儿子,才有了江经年。当江妈妈告诉经年的时候,她并没有特别的难过相反还有一点点窃喜。也是从那时开始,对于江城的在意和心动才慢慢的敢于表现出来。

眼见就要到了年底了,青岛的商场里挂起了大红色的灯笼,四处人声鼎沸,热闹得很。往来的人群中,江经年看着走在前面的江城,伸手揉了揉自己已经发酸的腿肚子,不由得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记忆回转,回忆停放在期末考试前。不记得迟媚已经换了多少个男朋友了,段因尘是她近来走的最近的一个人,而她的男朋友长得几乎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倒不是长得有多像,只是那样的绅士和文质彬彬让人看了印象深刻。“经年,你说我今天拒绝你哥,以后会不会很尴尬”,迟媚闷闷不乐的说。

其实经年知道,迟媚是一个怎样的人,更加明白迟媚永远不会喜欢江城,并不是因为他有多么糟糕,只是江城骨子里透出一股锋利的气息,用比较搞笑的四个字就是“妖气太甚”。而迟媚喜欢的类型一直是干干净净阳光的男孩子。

“媚媚,我喜欢江城,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了”江经年冷不丁的开口。

而此时迟媚睁大眼睛,张着嘴巴,就像是听到了世界奇闻一样。迟媚不明白为什么妹妹可以喜欢哥哥,在她心里这种不伦之恋是不会被祝福的。

“我不是妈妈亲生的女孩”,江经年就像开一个玩笑一样无所谓的说。

今天一下接受两大传奇事件的迟媚迟迟消化不了,一整天都处于震惊状态,而江经年这一天面对迟媚的傻样都有种要揍她的冲动。

自己也曾不止一次的嫉妒过,为什么江城喜欢的是迟。从小到大,陪伴在他身边,经历他所经历的,忍受他所不能忍受的,都是自己,可是为什么,最后他喜欢的确实迟媚呢。

整个年假里江城过的都不怎么好,除了不能见到迟媚外就是他这个闹心的妹妹,总是恶意的捉弄自己然后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最重要的是他妈妈就这么顺理成章的相信了。可是江城怎么会不明白江经年的心意呢,只是自己该怎么和她说清呢?

“烦死了”,江城一边喝着饮料一边自言自语的望着窗外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撒在他的脸上竟也会有些柔和的气息。

“江城,陪我出去喝杯奶茶吧”,江经年在他背后淡淡的开口。

“嗯。”

此刻,两人坐在奶茶店里,相对无言,整个奶茶店里的暧昧气息充斥在周围,尴尬又悲伤。“江城,我喜欢你”,江经年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望向窗外,眸子里含着悲伤和难过以及那一点点不令人察觉的期盼。

“嗯我知道”,江城开口。

江经年并没有因为他的回答而感到惊讶,自己的心思那么明显怎么会不被察觉,更何况是两个朝夕相处的人。

“你知道就好,那你会喜欢我吗?”

“不会”

“嗯”江经年失落的低下头。

“但是经年,我承诺你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寒假就这样悄悄然的过去了,大三的下半学期也开始了,那些陈年旧事像是溺在骨子里,再也没有人提起过,那些本该被遗忘的,在长久记忆腐蚀的脑海里冒了个泡。

时光一点点流逝,那些铺天盖地的伤害随着人的劣性渐渐的弥漫而来。

“你们听说了嘛,她哥哥喜欢她闺蜜唉。”

“不不不,最主要的是妹妹居然喜欢哥哥……”

“别说了,江经年在前边呢。”

江经年站在不远处,听见她们絮絮叨叨的讨论,面无表情的路过。

“如果你再议论我,我不介意给你几个耳光。”那几个女生被吓得脸色发白,而背对着她们的江经年也深深的低下了头,不是内疚而是沉重,那些舆论的压力太过于强大,以至于每一个想要好好活下去的人都要耗费很多的勇气。

大三的上半学期,江经年听说学校里要举行运动会,而从小体弱多病的她居然破天荒的报了800米的长跑,迟媚一直不敢相信她居然这么大胆就不怕出现问题的报了长跑。

很久以后,当江经年躺在学校医务室的病床上时才向迟媚缓缓的说出自己为什么一定要报长跑的原因,如果当初一切都还没有发生,如果不是自己想要急切的证明江城其实是在乎自己喜欢自己的,那么后来的所有流言蜚语也不会像潮水般涌来。

“哎呀,迟媚你快点跑,我还要参加比赛呢,要多练习”,江经年一边跑一边气喘吁吁的叫嚣着。

“你跑步你为什么要拉上我,我又不参加比赛。”

“我知道,但是这不是没人陪着我嘛。”

迟媚微微一楞,没有在说话。

曾经有一次她们去学校附近大排档吃饭的时候,有一个男生就说他喜欢经年,当时江经年喝了很多酒,醉醺醺的问那个男生:“为什么?”

“因为你身边总是有很多人陪,我想看看这个姑娘到底是怎样招人喜欢的。”那时的江经年咯咯的笑着,没有再说话,事情最后也不了了之。

那时候,经年身边来来去去很多人,可是真正说得上话的,也是寥寥无几。

“喂喂喂,经年,你看前面是不是江城,又有人在和他表白呢。”

江经年突然停下了脚步,目光望向江城,迟迟的没有说一句话。

“走吧,过去看看”,江经年淡淡的对迟媚说。

江城感觉到了经年的存在,目光不自觉的去探寻,两人眼神相交,那一刻江经年真的有那么一时的错觉认为前面那个男生是喜欢自己的。江经年和迟媚就这么赤裸裸的站在他俩面前,没有说话也没有生气,只是静静地端详着江城,自始至终都没有看那个女生一眼。迟媚自从知道经年喜欢江城后就选择性的维护撮合和他们两个,但是又觉得尴尬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我知道你不喜欢她”,江经年趴在江城耳边缓缓的说。

江城看了江经年一眼,没有说话,牵起迟媚的手要走,迟媚甩开他的手,一脸歉意的看着经年。四个人就这么尴尬的站着,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江城,我的难过你感受不到吗?

初春的潮意已经渐渐的消散,洋洋的日光撒在身上暖暖的,让人忍不住的去触碰心底久藏的秘密。

“同学们,作为一名优秀的大学生,要有明确的目标和无尽的动力,操场是你们挥洒汗水的地方……”校长在站台上高声的讲话,振奋人心的话语传递到操场上的每个角落,余声回荡。

“接下来,女子八百米跑步的选手请到主席台集合…”广播上循环播放着,江经年慢悠悠的走到主席台,等待着比赛的开始。

枪声一响比赛者像离弦的箭冲了出去,争先恐后不分上下。而此时迟媚也没有想到江经年居然是在冲在最前面的那一个,所有人都在齐声喝彩,谁也没有看到张之卿拼命奔跑准备赶超时伸出的脚,没有征兆的江经年摔在了跑道上,面部擦伤,腿因为剧烈运动同时摔倒造成了直接性的骨折。江城看见后快速从观众台上冲下来,弯腰抱起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江经年依偎在江城的怀里,豆大的汗珠顺着头发滴到脸上,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腿部的疼痛感一阵阵袭来,竟然晕了过去。

江城快步走到医务室,医生一边诊治一边调侃到:“小伙子,你不用这么紧张,你女朋友面部只是擦伤没太大问题,就是腿骨折了需要修养一段时间了”,医生不急不慢的开口,这时江城才发现自己过于紧张了。

“嗯”,没有反驳也没有肯定。

医生出去后留下江城陪着江经年,江经年慢慢的醒来,江城刚要起身给她倒杯水,却被江经年抱住,突如其来的拥抱让江城不忍心推开身边的女孩,江经年的泪水顺着脸部滑到江城白色衬衫上,阵阵凉意传到江城的心里,激起了涟漪。

“哥,我好痛。你能不能也试着喜欢我一下”,女生糯糯的声音传到江城的耳朵里麻麻酥酥的,让人心痒更令人难过。

江城没有说话,过了很久才开口:“经年,我们是兄妹。”

我们是兄妹,所以我们永远都不能抱有任何不起实际的期望,你明白吗?

但是在江城心里一直记得那个夜晚,妈妈把小小的江经年抱回家,可是不管妈妈怎么哄着她,她就是不停地哭,可能是知道自己是被丢弃的那一个。她的哭声吵的江城难受,本来想吓唬吓唬她,可谁知一看到江城的江经年立刻停止了哭泣,咧着嘴咯咯地笑。那时候的江城虽然觉得她太吵太讨厌,但是还是决定要好好保护这个比自己小两岁的妹妹。江城默默地在心里想着,表面不言不语心里却如海浪翻滚,不曾停息。

你知道有一个词叫隔墙有耳吗?就是不管你认为多么安全的地方,总会有人知晓你内心最不能说出的秘密。是机缘巧合还是上天的捉弄,张之卿因为良心难安而来医务室偷偷的看江经年的伤势,却不巧看到江经年与江城相拥,听见江经年所说的话。

我得不到的,你也休想,张之卿愤愤的离开。人内心的恶意一旦被激起就会无止境的蔓延到身体的的每一处。

回忆戛然而止,江经年抱着书回到教室,迟媚早早的就占了两个很好的位置。

“经年,这儿,这儿”,江经年大步走到迟媚旁边,来来往往进教室的人总是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光看着她。

“经年,你别听他们胡说,你和江城又没有血缘关系是可以在一起的”,迟媚有点心虚的说。江经年偏过头笑着对迟媚说:“没关系啊我不在乎。”

“媚媚,我一直想和你说,其实那天在操场上我是可以躲开的,我只是突然就想要看看江城的反应,我以为我可怜的样子会得到他一点的喜欢,然而并没有,他和往常一样的冷漠。”

风吹掉青春年华里的那一抹艳色,留下了素白的痕迹。

谁都以为一切都会过去,那些灰暗的时光总有一天会消失。江经年觉得自己一定可以走出去,从内心的阴影里,从流言蜚语里。

不知不觉伴随着细碎的争吵和少许的流言蜚语,大三悄然的过去。

假期的余热还没有完全褪去,伴着清脆而熟悉的铃声,九月又到了。

这个学长勾引学妹,学妹勾搭学长,学姐垂涎学弟,学弟攀附学姐……的开学季里,江经年站在学校的门口,感受着新生报到的喜悦,不自觉的就想起了那年自己开学的场景,江妈妈让江城去给自己送行李收拾宿舍的画面。

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记忆越来越差了呢。

“学姐,请问11号楼535怎么走”,一个拿着行李的男生走过来问江经年。

“我带你去吧。”

“学姐,你长得好漂亮……”

江经年一路上听着这个男生叽叽喳喳的说着,还时不时的夸自己几句,心情也不自觉的变好了很多。

“诺,到了,你自己进去吧。”

“下次见啊学姐”,说完,头也不回的就跑进了宿舍楼。

如果,这一刻能够停止就好了。

“你看学弟,前面那个女生,她呀是我们学校出了名的人,你不知道,她可是喜欢她亲哥哥……”

江经年,走在前面,听见后面的人议论纷纷,自己却再也没有勇气去反驳什么。

“喂,江城,我的钥匙忘记带了,你帮我拿着。”

“那你的钥匙在哪?”

“我想想……我可能不太记得了”,江经年最后无力的说。

江经年一个人走在校园的路上,沿路走过的人,对她指指点点,那些原本还能说得上话的人,也开始渐渐的为了避嫌不和她说话了。除了迟媚和江城,自己在这个学校真的是无依无靠了呢。

“经年,等等我”,迟媚在后面大声的吆喝到。

“媚媚,你怎么在这?”

“哦,我刚好来这里看见你,哦对了,你哥让我问问你最近怎么了,怎么总是丢三落四的”,迟媚关心的问。

“我也不知道,反正最近记性越来越差。”

“那我改天陪你去医院看看吧。”

“不用,也没什么事”。

隔天,青岛某医院,江经年坐在等候室。

医院里浓重的医药味充斥在空气里,让人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而此时的江经年坐在这里,整个人却觉得前所未有的舒服,再也没有那些所谓的指责和自卑,医院总是给人一种神圣的感觉,在这里,每个人都有一个最为朴素的愿望——活下去。

“江经年,谁是江经年,你的检查报告出来了,来这里领一下。”护士大声的喊着,引起了其他人纷纷侧目。

一切健康在别人看来或许最值得庆幸,但对江经年来说,确是无比的沉重。

我已经,再没有以前的勇气了。

没有勇气面对那些流言蜚语,没有勇气抵抗命运对我的安排。

那些萦绕在周身的声音,就好像千万蝼蚁啃食她的身体。

日日折磨。

迟媚和江经年回到学校又碰到了那个学弟,他走到江经年的身边,弯下腰与她平视,继而微笑着说:“学姐,好巧我们又见面了。我叫季晨。”

季晨软软绵绵的声音传到经年的耳朵里,有点痒痒的。

“我叫……”

还没等江经年说完,季晨揉了揉江经年的头,缓缓的开口“我知道,你叫江经年。”

那么一瞬间,季晨眼里仿佛装满了星辰,让江经年沉浸其中。

迟媚在旁边轻轻咳嗽的一下,表示自己的尴尬,继而用暧昧的眼光看着经年。

“要不,你们先聊,我先去上课”,迟媚贱兮兮的说着。

江经年拽着迟媚的衣角,死也不松开手。

她傻兮兮的呵呵了下,“那季晨,我就不跟你说了,我们要去上课了”。说完拽着迟媚就跑了。

她们都没有看见直起腰的季晨捂着嘴偷笑。

“江经年,你告诉我什么时候都勾搭上小学弟了,还是小鲜肉,还这么好看”,迟媚假装生气的对经年说。

“新生报到的时候,我就是带他找了下他们宿舍”,江经年无语的看着迟媚。

这个星期里江经年总共见过季晨13次。江经年有一千种理由拒绝见他,他就有一万种理由逼迫她不得不见他。

有一次是季晨来班级找江经年,说自己腿受伤了,在这个学校人生地不熟的,想找学姐帮自己去餐厅打饭。经年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不明白他的想法,她只是不想戳穿他罢了,因为在这个学校里,除了江辰和迟媚,大概也没有人愿意跟自己吃饭了吧。而江辰呢,都有很久没有见他了,没有刻意的相见,哪怕就在一栋教学楼上,也没有见过。

“学姐发什么呆啊,吃饭去啊”,季晨拍拍经年的头高兴的说。

“别装了,季晨,我知道你腿没事”,江经年假装生气的看着季晨。

只见他低下头看着脚尖,活脱脱的像一个良家妇女。经年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季晨一看她捉弄自己,抬手拍了拍她的头,两个人打打闹闹去了餐厅。经年没有看到站在远处的江辰,皱着眉头,默默地握起拳头。

五一放假的时候,江辰打电话问江经年回不回家,经年说让他先回去吧,自己过后就回去。江辰比谁都明白,她不过是在躲着自己。

江辰是五一上午回家的,而江经年是下午回去的,居然还带着季晨!!!季晨苦苦哀求经年很久说自己人在他乡多相思,五一宿舍的舍友回家了留他自己一个人。求了经年好久才同意带他回家的。江经年和妈妈介绍了一下,告诉江妈妈自己和季晨今晚不回来吃饭了,要带他出去转转,江妈妈也是看自己女儿桃花来了,自然是不会阻拦,就同意了。

只留下江辰一人臭着一张脸坐在沙发上,默不作声。

夜晚,江妈妈让江辰去接经年回家,江辰给江经年打电话,是季晨接的。

去到只看见江经年喝醉趴在季晨的怀里。

“学姐就交给你了,我住酒店”,季晨说完就走了。

江经年抬头嘿嘿的笑了笑,抱着江辰不肯松开,在他胸前蹭来蹭去。江辰决定背着她回家,索性这里离家不远。

“江辰,都怨你,我一点都不喜欢喝酒,可是怎么办啊,不然我忘不掉你……我以前啊……”江经年趴在江辰的背上喃喃的说着,江辰偶尔嗯嗯啊啊的回应着。

远处街角旁,季晨瘫坐在地上,空洞的望着远处,那重叠着的背影是那样的幸福。

江经年第二天打电话问季晨在哪,他说已经回学校了,经年问他昨晚喝醉有没有说什么。

季晨欺骗她说,抱着自己就是不撒手,嘴里不停的说着:“晨晨你真好”。

季晨没有告诉她,昨晚喝醉酒,她抱着自己哭了笑笑了哭,一遍遍的说着:“江辰,江辰。”

从自己初次看见江经年的那一天,就被这个女孩子吸引了,那样清高的脸上眉宇间怎么会有若有若无的难过呢,想要靠近又不舍得打扰她那一丝清静。

其实在新生开学的时候,季晨已经观察江经年很久了,那天,自己跟在她的后边,走了好长一段路才下定决心去搭讪。

他是你喝醉酒会喃喃不断碎念的人,而你不知道的是,即便喝醉,你也是我不敢说出口的秘密。季晨想来想去,还是不敢相信自己会对江经年一见钟情。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江经年没有见到过季晨,相反,倒是江辰三番五次的给自己送早餐,说是江妈妈打电话嘱托的。

不过,没有季晨在身边还真是有些不习惯。

以前看过一个作家写过:人啊,能活到此时此刻最为不容易,接受得了生老病死,却难以承受那些排斥和不断起伏的流言。

江经年打电话询问江妈妈自己可不可以休学,江妈妈思考了片刻,就同意了。

江经年很感激,不管自己做什么决定,她总会支持。

等到手续下达,大约过了一个月吧,这件事江经年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包括迟媚。

江经年去了另一个城市,她像江妈妈告别后,就去了济南。江辰来火车站送她,除了最后一句“照顾好自己”外,没有再多说什么。

江辰问江妈妈为什么会同意江经年休学去工作。江妈妈抬头看着江辰,微笑着说:“妈妈在给小经年打扫房间的时候不经意看过她的日记,就像妈妈年轻时候那样,整张整张纸都是那个男孩的名字。而你应该知道她写的是谁,我是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妈妈不得不让她离开。毕竟相比起来,妈妈不希望毁了你们彼此。以后经年会明白妈妈的。”

江辰没有想到原来自己的妈妈什么都知道,她说话的语气一点都不像平日里的温和模样,她眼睛里透漏着悲伤和沧桑。

那些我们嗤之以鼻在他们眼里所谓的大道理,都是过来人忘不了的经历。

迟媚打来电话的时候,江经年正在面包店里学制作。

“喂,江经年,你个混蛋,要走也不跟我说一声,我再也不会原谅你了,哼!”

“我这不是怕分离的伤感嘛,哎呀,媚媚,没关系的,我会经常回家看你的,好了好了不跟你说了,我在工作呢。”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想哭。江经年低头揉着面,眼泪不自觉的划过脸颊。

要过多少年后,才会明白艰难的从来不是离开,而是回来。

自从江经年离开后,江城总共就给她打了几个电话,问了一下近况,草草几句就挂断了。江经年在济南勤勤恳恳工作后,决定了要开一个面包店,打电话询问江妈妈的意见,江妈妈告诉她,江城要出国留学了。电话这边的江经年久久没有说话,江妈妈问她要不要回来送送他。江经年想了想还是同意了。

济南到青岛的距离,很快很快,很近很近,但是啊,我们有一年没见了呢。

一星期后,青岛飞机场,这个见证了更多的真爱分离的地方。

“江城,不要忘了我好吗?”,江经年趴在江城耳边偷偷的说,时间在这一刻静止,多少次的暧昧错杂分不清,多久的思念萦绕在心头,都化作了这一句话,说给他听。

江城点了点头,就走了。

“照顾好自己”,江经年大声的喊,眼泪却大把大把的流下,怎么也控制不住。

这一瞬间,我是多么的不想你离开。

回家后,江妈妈问经年还回济南吗,经年看着曾经热闹的家变得清冷了好多,这些年,妈妈一直很照顾自己,哪怕不是亲生女儿,却一点不比待亲生女儿差。

“嗯,不回去了,妈,我留下来陪你吧。”

留下来,等着他,最起码还会听到他的消息。

有些人,你不得不承认不管放弃多少就是无法拥有。

江妈妈没有说什么,就回房休息了。

经年回到自己的房间,看见书桌上有很多的书信,每一封都是季晨寄来的。

是啊,自己离开都没有好好的告别。

季晨那阳光的样子,就像灰暗时光里的一束光,温暖着江经年。

可是后来江经年再也没有见过季晨。

江经年在家附近租了一个店面,开了一个蛋糕店。每天忙忙碌碌,看着人来人往,没有大喜亦没有大悲,这几年生活过得倒也算不错。

如果不是江城留学回来,一切都还是那平淡的样子。

“妈,回家后我打算订婚,我在学校认识一个女孩,和我一样是留学生。”电话里传来江城断断续续的声音,江经年正站在阳台上晾衣服,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头。

江妈妈说了句你自己有打算就好,便挂断了。

“经年?陪妈妈出去散散步吧。”

“好,等我晾完衣服。”

月光缓缓的撒下来,忽明忽暗得。

两个人的影子被拖得很长很长。

“经年,妈妈其实什么都知道,知道你喜欢你哥哥。”江经年没想到妈妈这么直接的开口,一时有些不适应。

“妈妈,我喜欢江城,在别人看来确实是不可以,可是我们都心知肚明不是吗,我从未觉得我无辜,但我也没有罪啊,我只是喜欢一个人而已啊”,江经年红着眼眶对江妈妈说。

“你哥哥要订婚了。”

“我听见了”,我不会做什么的,妈妈,放心吧。

一个星期后,机场内,江经年陪江妈妈等江城。与之而来的,还有一个身材小巧的女孩,她躲在江城的背后,看见江妈妈,脸红的叫着阿姨,很招人喜欢,不同于当年的迟媚,让人惊艳,她看起来很温柔乖巧,一点都不像江城喜欢的女孩子。

可是啊,偏偏就是她。

“哥,好久不见”,江经年主动打招呼,江城温柔的摸了摸江经年的脑袋。

不急不慢的说:“还是没长高啊。”

自从长大后江城再也没有对江经年如此亲昵过。

自从江城回家后,家里热闹了许多,江经年从未像此时一样感觉自己如此的多余。一家人待在一起商讨江城的婚事,而江经年坐在旁边不知道该说什么。在这个家里,自己是最没有发言权的人,这个女孩的到来,好像一下子就抢走了她多年来小心翼翼珍惜的爱。

一个月后,行色大酒店里,江妈妈请了一些比较亲近的人来参加江城的订婚,里面热热闹闹,每个人的脸上都透漏着喜悦,江妈妈和江城忙碌了一天,结束后才休息。

江经年独自一人坐飞机离开青岛,飞往成都。还是在晚上回家后江城才发现今天一天都没有见过她,他慌慌张张的推开江经年卧室门,一切如此整洁,再没有当年乱放的书籍。

干净的书桌上,一封信和一个笔记本显得有些突兀。

江城,妈妈。当你们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再去成都的路上,不用担心,这几年我开店存了一些积蓄。我只是想要出去散散心。勿挂念,江经年留。

那本笔记本,江城没有翻开,他知道,里面写着什么。他害怕看到整张整张自己的名字,会难以抑制的心软,所以他没有打开。

他想:他这一生都不会打开。

生活依旧在继续,成家立业,结婚生子,所有人都在按照这句话本本分分的活着。江城也没有例外,只是偶尔会在某个无眠的夜晚,想起那张倔强的脸。

江经年一直算是在外流浪,她这几年一直在努力写书,后期才有幸被出版社出版。

江城在陪女儿江念去书店买练习册时,偶然看见《城然》这本书,便买了下来。

书的末尾,故事结尾。

她说: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可曾对我有过异心?

“有过”。

江念趴在江城的腿上,软绵绵的问:“爸爸,你怎么哭了。”

一切都是最美的模样,刚刚好,除了些许的遗憾。

只是,如果我们是两个家庭的孩子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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