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七虽然记住了不少招式,却完全不知其要领,那人虽说传了他一些功力,除了当时有一股热气外,也没什么感觉。突然他脑袋一阵晕眩,浑身没有一丝力气,不知是为何如此。颓然坐到地上,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饥饿让他慢慢醒来,想来那人绝无害他之意,那还有谁?难道是桑家的牛芒针上的毒?洪七知道桑家针上有毒,他们从来没有告诉过他,他练的针都是无毒的。那为什么又醒来了?没有毒死他?难道是那鱼的功效?洪七也想不明白。洪七躺在那儿一动不动,又引来了一只秃鹫在头顶盘旋,他掏出一根针向秃鹫射去,只见那针去势极快,还有“嗡嗡”的鸣声!秃鹫应声而落。等他捡到秃鹫再去寻针时却怎么也找不见,仔细一看,才发现那针已对穿了秃鹫的脑袋,没了踪影。力气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大了?
他饿极了,也不多想,赶紧生火,将秃鹫吃了个精光,精神大振,脑袋也不晕了,浑身充满了力气。见桑家父子还没踪影,就决定到里面去看看。里面却没有任何声息,他小心地走到那间石屋,往里一看,却见桑遁土父子也倒在地下。他犹豫了一下,向里走去,见他们没有任何动静,就再走近一看,两人均已身亡!难道有人杀了他们?可他并没有见到其他人影啊。看来那人的话没错,墙上武功绝不可观看。他退了出去,想着那五年在桑家,虽然他们是想利用他,但也让他衣食无忧。决定将他们埋了,也算还了他们养育五年的恩情。
他第一次见识到了人心的深藏不露与险恶,感到实在是后怕。本以为桑家都是好心人,没有一点提防,没想到却是在利用他,他们怎么自己不装乞丐?估计是怕装不像身份败露了吧?或者是怕有生命危险?反正我就是一个外人,性命对他们来说无所谓。难道不是乞丐就见不到那人么?也许是的,他那么高深的功夫,如果不是他自己想见,只怕是谁都见不到的。他一路这么顺利,基本没有碰到过什么危险,特别是那次豹子要吃他最是惊险,却被惊醒,应该就是他们在提醒,他们可不想就此失去了五年的心血,想来教他天女散花也是避免让他命丧半路,之所以在走时收回了牛芒针,看来是怕暴露了他们的身份。他望着那三堆坟墓,虽然知道他们是在利用他,但也确实救了他的命,否则真不知自己是死还是活。他觉得他们有些可悲,背井离乡,没想到命丧他乡,到头却还是一场空。
洪七生怕忘记了武功招式,见此处空无一人,是个练武的好地方,就在峰顶将降龙十八掌、打狗棒法和逍遥拳反复练习,确保无误后才决定下山,却也未见武功有多大威力,感觉浑身有劲却使不出来。来到天堑边,却见铁索上多了一个大大的篮子,挂在铁索上,想来是桑家三人的杰作,这也应该是他们比他晚到的原因。好在有这个篮子,洪七才能下山。那人这么急着让他记下武功招式,看来是发现有人跟在后面,就凭他的功力要阻止桑家三人真是易如反掌,却为何不出手?
洪七正欲跨入篮内,却见对面有几个人影,只见那几个人前后连成一串,纷纷踏上铁索,铁索开始晃动起来,洪七只好缩回了脚。那群人越来越近,洪七看清了,正是在山下所遇的老者他们,那个少年在中间。
“哈哈,小叫花,真有你的,找到掌门师叔了?”那老者问道,热情得如再见故人一般。
“咦——咦——咦——”另一人上下打量着洪七,嘴里连发三声惊叹,“身中桑家牛芒针毒,却安然无恙,你吃过什么东西?哎呀!掌门师叔在哪里!”那人抓住洪七,像铁箍一样,洪七丝毫不能动弹。
“他老人家已经走了!”洪七疼得眼泪都要流下来,也可能是想起那老者时的悲伤。
“啊!?”众人齐声大呼,那人手没有松开,拖着洪七又回到了大厅前。“这就是那老人家。”洪七指了指一个坟墓。
“掌门师叔!”众人放声大哭,扑到坟墓上,只有洪七和那少年站着没有动。洪七首次见到的老者哭了一阵之后,用手把眼泪一抹,“你把经过详详细细的说来。”那人望着洪七,洪七将事情前后一字不落地说了一遍。
“大哥,怎么办?”
“我们本打算来禀明掌门师叔,答应我们收下这个徒儿,现在掌门师叔死了,我们兄妹八人也只剩下了四个,不如我们也跟着死了算了。”
“大哥,死我一点也不怕,不如也学学掌门师叔?”
“对呀对呀!”那老者跳了起来,高兴得直围着那少年转,没了一点悲伤的影子。“还是老五聪明,来来来,我们商量商量,你俩可别走啊。”老者望了望洪七二人,走进了大厅内。
“我们逍遥派算是没人了,我也不愿苟活,我们不如也学学掌门师叔,将毕生所学传与那少年,只传书,不讲解,学多少那就看他自己的领悟和造化了。我们再把身上的功力传与他,四人加起来,应该跟掌门师叔传给那小叫花的差不多。我们没有禀明掌门师叔,他也就不算我们的徒儿,逍遥派这个名称也不能告诉他。你们意下如何?”
“好好,我们四人如同一体,我愿意。”其他三人没有异议。
“哎,只可惜了我们逍遥派,从此绝迹江湖了!”
“没有,他们身上不还有逍遥派的武功么?再说星宿老怪丁春秋那儿不知是否还有传人。”
“那老怪即使有传人也不是逍遥派的,他们早已被掌门师叔除名了。”
“这样也好,我们兄妹八人又可在一起了,还能见到师父、掌门师叔。就这么定了!老六,你去安排些机关,等这里事了,就把这里毁了吧,免得落入坏人之手,带来麻烦。”一个农夫一样的老人站起身来,往里走去,这儿看看,那儿瞧瞧,到处比划着,再到处敲敲打打,不知从哪儿找来的东西塞了些进去,不一会儿,就又回到了大厅。
众人走出大厅,将那少年喊了进去,独留洪七在外面,有一人更是将大门关上,洪七走开离得更远些,四处看看,也没有想过要去打听他们事。他觉得这几个老者,不像是老者,做事有些颠三倒四,反而有些像孩子。
“你是我首先所见,就叫黄药师吧,得学我的本领,还有大哥的琴箫技艺、四哥的绘画、六弟的奇门遁甲,七妹虽然不在了,可他养花种草的秘籍还在,你可愿意学?”
“愿意!”
“那好,这是我们技艺的精要,你拿去好好研读,你不是我们的徒弟,我们也不是你的师父,也不用行什么跪拜之礼,用不着那些繁文缛节。过来,坐下。”
那少年端坐地上,老大先倒立而上,然后依次是老四、老五、老六。等到他们都精疲力竭地掉下来,叫那少年赶紧出厅,走得越远越好。那少年对他们深深一揖,毅然掉头走开,没有一点拖泥带水,倒是有些洒脱。那四人相互拥抱在一起,哈哈大笑,笑声越来越小,直至最后无声无息。
突然“轰”的一声,地动山摇,洪七差点没有站稳,只见大厅轰然倒塌,峰顶都垮了一半,看来里面的石道也没有了。洪七想来觉得有些伤感,可那少年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洪七望了望那老人的墓,又拜了三拜,那人一动不动,脸现鄙夷之色。
“这位兄台怎么称呼?”洪七向那少年拱了拱手。
“黄药师。”
“在下洪七。”那人也不搭话,“兄台欲往何处?”
“到江南找个清净所在。”洪七却不知该往何处,见那少年话不多,也就不再说话。两人默默地来到铁索边,跨进篮内,过了中间,铁索就是上坡了,两人手攀铁索,合力将篮子拉到对面,跳出了大蓝。洪七回头望了望,百感交集,没几天的功夫,见到的几个人都死了,自己记得了很多招式,也有了不小的功力,却不知该如何使用。再一回头,却已不见了那少年的影子,洪七摇了摇头,觉得这少年很有些个性。
洪七独自向山下走去,却见雪地里有一道深深的印迹,弯弯曲曲,如蛇行的一般。但冬天怎么会有蛇?再说蛇也不能让雪融化啊。洪七闲来无事,就跟着那踪迹走了下去,想一探究竟,那印迹越来越清晰,看来很快就能见到了。再往前行,只见一条血红色的蛇在游走!他从未见过这样的蛇,如烧红的钢筋般,游到哪儿雪就极快融化了,留下深深的印迹。他知道越是鲜艳无比的蛇就越是毒性大,他有点害怕,不敢追得太紧。手里摸出一枚钢针,向蛇的七寸激射而去。那蛇扭动了几下身子,就再也一动不动了。
突然前方有一黑影窜了出来,向那蛇扑去,掏出一个瓶子,捏住蛇头,让蛇嘴张开,看来是想让蛇吐出毒液。然而蛇已丧命,仅滴下两滴毒液就再也没有了。那人将瓶子盖紧,小心地放入怀中,向洪七怒目而视,“你为何要将蛇射死!”
“这是你的蛇么?”那少年脸微微一红,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我追了它好久。”
“追它干什么,要吃蛇肉么?”
“呸!蛇肉有什么好吃的,它的毒液才宝贵!”
“毒液有什么用?”
“就一滴毒液就可以杀死几十个人!”
“啊!”洪七听着不寒而栗,那少年却平静得出奇,像经常杀人一般,“为什么要杀那么多的人?”
“有些人就该死!”洪七感觉这少年有些可怕,如蛇一般冷血,一刻也不想和他多呆,“兄台怎么称呼,欲往何处去?”
“在下欧阳锋,欲往西边去,听说那儿有个星宿海,有很多剧毒之物。”说罢也不问洪七,扬长而去,洪七站着没动,心想他往西边去,我绝对不能向西,和他相反,我向东去,这样越走就会离他越远。看着地上那条蛇,洪七的肚子又饿了起来。他找来些枯枝,点上火,将蛇穿在一根树枝上,就着火烤了起来。不一会儿香气就弥漫开,他等不及抓起一块就往嘴里丢去,味道极好,鲜美异常,别有一番滋味。他风卷残云般将蛇肉吃得干干净净,突然想起第一次喝的酒来,这时如果有一碗酒那该多好!
他吃饱以后,下山快了很多,下得山来,却不知该往何处,想起了父亲临终之言,雁门关应该是在东边,就决定到雁门关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