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假期,跟着老公朋友去深圳老家度假。在这之前,听老公描述,只知道是在西涌海边,一个逢假期必塞车的地方,却未知也是一个坐落在山脚下的地方。
这第二个因素显然更有吸引力。事实如此。在沿海城市长大的娃,即使对于另一片未曾去过的海域,新鲜度兴奋度显然都亚于北方朋友。所以一到那里,相比清澈蔚蓝的海水,更让我欣喜不已的是山里各种不常见的昆虫。这其中就有我钟爱的萤火虫。
不论是“一闪一闪亮晶晶”,还是“twinkle twinkle little star”,都是娃儿们琅琅上口的儿歌。打小我就对这种屁股一闪一闪亮晶晶的昆虫好奇不已。它的发光发亮完全覆盖了我对虫子的恐惧。于是在我屈指可数的毫不畏惧的昆虫种类里,萤火虫当属挚爱了。
但这份爱让我刻骨铭心的缘由,还要从儿时记忆深刻的一件事说起。
小时候,我爸我妈都在国营企业上班,身处计划生育的淫威之下,私生了我这“二货”。为了不东窗事发,只能把我寄养于乡下姑姑家。姑姑一家在乡下算是大户人家,盖了一栋三层的房子。我到她们家后,姑姑就让我和她的小女儿我幺姐睡一块。那时姑姑的儿女们一个个都成家的成家,工作的工作了。每天晚上八九点左右,姑姑就要求我和她的孙子们赶紧上床睡觉了。面对严厉的姑姑,又是寄人篱下,我没有叛逆的资本。幺姐的房间在楼上,而她又没这么早睡,所以常常是我一个小孩得自己先去空洞的大房间睡。姑姑的孙子孙女们再怎么不情愿,还有父母陪睡,而我再怎么不情愿,也只能乖乖睡吧。那时的我已多多少少听大人们讲了一些妖魔鬼怪的异事,每晚一爬上床,姑姑就关灯了。一闭上眼睛,就感觉周围有各种鬼怪,常常是吓得蜷缩在被子里。
这样的日子不知持续了多久。有一天晚上,姑姑的小儿子回家,带回了一盒子飞虫,那是我第一次见到萤火虫,还是这么多的萤火虫。它们被装在那个年代很常见的一种方形透明的塑料茶盒里,贴着透明的塑料墙爬来爬去。
我到现在还特别感激我的小哥哥,或许是可怜我吧,那个晚上,在我们这些小朋友围着萤火虫观赏直到睡觉的节点的时候,他把这盒将在我生命中留下举足轻重的分量的萤火虫,放到了我那空荡的房间里。也是在那一晚,当姑姑关灯关房门离去之后,我终于敢露出半个头偷瞄那盒萤火虫。也是在那一晚,我才发现,黑夜里的萤火虫们闪烁出来的柔和的柠檬黄的光亮是如此的迷人。迷人到我盯着这些光亮,脑海里完全忘却了妖魔鬼怪,只有如痴如醉。现在想想,当时真应该感动得哭了。
虽然萤火虫们无法陪伴与照亮我儿时每一个黯淡无光的夜晚,但是自那以后,每每再看到萤火虫,我都在激动不已之余心存感激。可惜,越长大越难发现萤火虫了,上一次见到萤火虫居然已经是大学时期的事情了。越不常见让我愈发念想。
我跟孩子她爹提过这段难忘的萤火虫记忆,虽然只是轻描淡写。所以当孩子她爹看到这只在城市中太罕见的萤火虫时,立马抓了给我看。我也很激动地显摆给闺女看。她当然无法完全体会我的用意,但那一刻,我们都很开心地笑了。
我明白,那一束萤火虫之光,将永远在我心里某个角落发光发亮。这足以让我常怀感恩之心,并且,努力把微光变成燎原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