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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兮不是故意不给她老公贾青钥匙的,他本来有钥匙,可是有次开门时用坏了,钥匙断了半截,他就没钥匙了。
当时贾青也告诉苏兮了,让再给他一把,苏兮找了找,发现家里就剩三把钥匙,一人一把,坏了只能再配一把。
苏兮让贾青自己拿儿子的钥匙去配一把,贾青说配的钥匙不好用,不如原装的,苏兮说不好用也没办法,现在没有原装的了。
贾青说六把钥匙丢得剩三把,这个门锁已经不安全了,不如再换一个锁芯,苏兮觉得没有必要,钥匙谁知道丢哪里去了,能有什么不安全的。
俩人说了几句,谁也没有说动谁,贾青就起来走了,他们两口子说话总是不欢而散。如苏兮所说,三观不合半观,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
其实贾青也不是很需要家里的钥匙,他平时不在这边住,同一个小区,他们还有一套房子,贾青自己住一套,苏兮带孩子住一套。当时买房子的时候,想着等孩子成家了小两口住一套,苏兮贾青住一套,一碗汤的距离,互相照应很方便,又有独立的生活空间。
计划很完美,可是还没等孩子长大,苏兮和贾青已经成了一碗汤的距离。
分开住,也没有什么预谋,那天贾青又抱怨苏兮做饭不好吃,都做多少年了,一点长进都没有,衣服洗得也不干净,衬衣领子都洗黄了。
苏兮上了一天班,下班路上接孩子买菜,到家让孩子吃点水果零食垫补垫补先去写作业,自己一头扎进厨房开始做饭,本来计划做四个菜的,一看时间来不及了,只做了两个菜,种类少,但是份量足够多,吃肯定够吃。
做饭这个事,要速度,就很难保证质量,苏兮没功夫考虑质量,只想快速把饭做好,如果晚饭太晚,孩子写作业磨叽到十点,再检查订正一会儿,上床睡觉都快十一点了,早上起床半天喊不醒。
贾青回来看见餐桌上的两个菜就先皱了眉头,又看看苏兮端上来的粥,小米粥熬的时间不到位,不够粘稠,贾青抱怨了一句说,说多少次了,小米粥熬时间短了不行,喝着拉喉咙。苏兮说,你那喉咙是啥做的,小米粥都能拉烂了?
两个人都没好气,谁说话都不好听,谁脸色都不好看,饭菜都上桌了,贾青还在客厅坐着不动,苏兮喊了一声,他还是坐着不动,看着电视自顾自地嘿嘿笑着。苏兮忍不住起了高腔:“吃饭了吃饭了,难道要我说,皇上,用晚膳了,你才过来吃吗?”
贾青正对着电视笑得欢,转脸对着苏兮就恨恨地说:“吃你一碗饭,还冷嘲热讽的。”苏兮也很生气,天天累死累活上班做饭管孩子,没一点功劳不说,还落不是,不伺候你了,吃完饭就带着孩子住到了另一套房里。
贾青连个电话也没打过,在小区碰见苏兮带着孩子,只给孩子说话,看见苏兮像看见空气一样,苏兮索性把东西都搬过去,开始长住了。
在那之前,其实他俩早已经分房住,夫妻的距离,从分床,到分房,再到分居,远的不止是距离,还有些东西,再也回不去了。
中间也因为一些事他俩又住到一间房里过,比如苏兮的妈妈来苏兮家小住,为了不让妈妈为自己担心,苏兮只好住进了原来的卧室,但是发现俩人实在睡不到一块,苏兮喜欢晚上看会书,十点半上床睡觉,贾青喜欢早睡早起,九点刚过就睡了,早上五点醒了开始在屋里大声听音乐,听到六点多,苏兮该起床了,贾青开始睡回笼觉,等着做好饭再起床。
更让苏兮受不了的是,贾青喜欢临睡前坐在床头抽支烟,被子一股烟熏火燎味儿,苏兮前脚把妈妈送走,后脚就搬出去了。
苏兮发现两个人拉开距离,是从说不到一块开始的,再加上吃不到一块住不到一块,这俩人基本就没法再一起过了。
可是苏兮一说离婚,贾青答应挺快,真到去办了,又说有事去不了。说了几次,苏兮也懒得提了,离不离的,区别也不大了。
和真正离婚的区别,大概就是俩人互相拥有对方家门的钥匙,苏兮拿着贾青房子的钥匙,是因为原来就有一把,搬走的匆忙,还有很多衣服用品书籍还在贾青那边放,她会趁贾青不在家的时候,自己打开门进去拿东西,用着拿着,也越来越少了。
贾青有苏兮房门钥匙,是有时候家里水啊电啊马桶不通啊啥的,需要贾青过去给修,苏兮就拿了一把钥匙给他,逢年过节的时候,一家人也会坐在一起吃顿饭,贾青拿着钥匙,自己打开房门就进来了。
刚开始贾青钥匙坏了的时候,苏兮想过再给他配一把,可是有几次一家三口在一起吃饭,贾青又是习惯性地抱怨菜咸了淡了,醋放多了放少了,晚上该喝粥了,怎么做的米饭呢?
苏兮就很恼火,做饭的时候,明明是先问他想吃什么饭的,贾青很好说话地说,吃啥都行!结果做好了他的意见来了。
有时太匆忙确实做的凑合了点,可有时候苏兮是精心准备,煎炒烹炸,又是菜又是汤,在厨房忙活半天,贾青还是这不满意那也不满意,苏兮就火了,你一句我一句,又是不欢而散,几次下来,苏兮就不想再给贾青钥匙了,也不再邀请贾青一起吃饭。
有一次儿子房间有个插孔松动,插上电源总是接触不良,打电话让贾青过来修,他问家里什么时候有人,苏兮想了想,还是等周末吧,周末让儿子在家等他,自己出去转转,说起来十几年的夫妻了,见面竟然有点尴尬,还是不见为好吧。
那天苏兮在外边转了半天,想着贾青肯定已经走了,她就回家准备做饭,一开门,贾青还在,他和儿子正坐在沙发上聊得开心。
贾青其实是个很健谈的男人,说话很幽默,一会抖一个段子,谈恋爱的时候,贾青爱说,苏兮爱笑,两人一见面,一个不停地说,一个咯咯咯不停地笑,欢声笑语,好不开心。没想到过着过着,日子过成了这样,苏兮有点伤感,她看见贾青,淡淡地说,还没修好吗?那么复杂?
贾青只顾和儿子说话,根本不看苏兮,还是儿子回了一句,早就修好了。
贾青就是这个样子,但凡俩人闹点矛盾,他绝对不会主动说个好话,每次都是苏兮先服软,服来服去,苏兮也厌倦了,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
苏兮提着刚买的菜进了厨房,做饭的时候,她想还是问一下贾青吧,问问他,在不在这里吃饭,多一双筷子的事,毕竟,还有那张证书在,毕竟,他是孩子的父亲,日子没过好,自己也有责任。
苏兮专门走过去,笑着对贾青说,一会儿留下吃饭吧,我买了鱼。
贾青却很不屑地说,我不在这吃,我马上就走了。说着真的站了起来准备走,儿子本来和爸爸正说到兴头上,看到爸爸要走,有些失落地起身去写作业。
血缘真是很奇妙的玩意,贾青偶尔陪一下孩子,孩子就欢天喜地过年一样。
苏兮想,这个男人还是有用的,至少儿子喜欢他,自己忙不开的时候让他接送个孩子,也能理直气壮的,谁让他是孩子的亲爸爸呢?
苏兮听贾青说不在这里吃,转身回到厨房去做饭,其实苏兮并不希望贾青留下吃饭,他在这里吃饭,苏兮做饭就会心理压力很大,生怕做不好又被吐槽。
苏兮看贾青推三阻四的不离婚,也懒得提了,不离婚,就还是两口子,贾青家有事,苏兮就得跟着去应酬,苏兮娘家有事,也得贾青去配合一下。似乎他们夫妻的最大功能,就是互相配合扮演对方的伴侣。
恩爱这个事,还真不好装,苏兮觉得贾青他们家人已经发现俩人不和谐了。贾青姐姐姐夫对苏兮的态度都不一样了。
苏兮和贾青这对夫妻,在收入上一直是男弱女强,苏兮在单位是个小主管,公司又是大公司,工资福利待遇都要比贾青强一大截,苏兮又是花钱不在乎的主,给贾青家人买礼品,过年给孩子压岁钱,都舍得出手,苏兮性格随和,和贾青的姐姐姐夫相处一直很好,尤其是贾青姐姐,看见苏兮真像看见了亲妹妹一样。
自从和贾青关系越来越冷淡,苏兮明显感到贾青的姐姐待自己不如从前了。有时候还话里话外暗示苏兮做得不够好。说苏兮不像个女主人,连家里东西在哪放都不知道。苏兮心想,这哪是我的家?
促使苏兮决定要离婚的,是一件很小的事。
那天苏兮到贾青住的那套房拿东西,她特地选了贾青不可能在家的时候过去,没想到一打开门,贾青正好从卫生间出来,刚洗过澡,腰间围了条浴巾,头发还在滴水。猛然看见苏兮进门,贾青慌忙进了卧室并迅速关上了房门。
苏兮原地站着愣了很久,曾经万般柔情百般蜜意肌肤相亲,到如今,被对方看见衣衫不整,会万分尴尬,那一刻,苏兮非常理解贾青,换了自己,也会尴尬死。
苏兮回过神来,慌忙开门离开了,一直走到家,才想起,自己原本是去拿东西的。
她给贾青发信息,说约个时间去办离婚吧,贾青回得很快-----好。
到了约定的时间,苏兮早早请好了假,贾青似乎也准备好了,他站在楼下等苏兮,看见苏兮走近,平静地说,坐我的车去吧。
苏兮提前查过如何办离婚手续,觉得双方协商好,办理起来很简单。
她和贾青很好协商,房子谁住的算谁的,本来都是一模一样的房子,苏兮住的那套,因为住的时间短,看着新一些,但是家具电器是苏兮自己添置的,财务,两人早就各管各的,实在没啥好分的。儿子,肯定还是苏兮带,贾青愿意给抚养费就给,不给,苏兮也不主动要。
谁知道最基本的没有准备,他俩都没有准备照片,难道?离婚证上还要贴合影吗?
苏兮的问话让严肃的工作人员笑了,原来,不是要合影,是单人证件照。
俩人慌忙下楼出了办事大厅去街上找照相馆,照相馆没找到,天气却突然大变,漫天乌云,狂风大作,很快下起大雨,两人不得不跑回大厅里。
看着风狂雨大,苏兮不由自言自语说,坏事,窗户都没有关,怎么刚才好好的,突然就下雨了,天气预报没雨啊。
贾青在一边听见,鄙夷地说,都多大岁数了,还这么幼稚,天气预报也信。
苏兮懒得回应,她在担心床会不会被雨水打湿,阳台还晒了很多衣服,肯定还得重新再洗一遍,雨水夹着灰尘,落在衣服上都是黑的。
贾青忽然跑了出去,一会儿打来打电话说,已经把车开到大门口了,让苏兮赶紧过去,先回家关了窗户再说。
苏兮赶紧用包遮着头跑了过去,车门已经打开一条缝,苏兮快速坐上了副驾,车穿过密集的雨幕向前走。
苏兮想起来,她已经好几年没有坐过贾青的副驾位置了,必须坐他的车出门时,苏兮都是坐后排。
车开出去不到一千米,成了和风细雨,等到小区门口,太阳好端端地在天上发光发热,只有几片淡淡的灰云,根本挡不住阳光,下车,发现路面都是干的,没有一点下雨的痕迹。
贾青看看时间说,已经晚了,改天再去办吧,提前准备好照片。
确实有点晚了,苏兮怅然往家走,一点力气都没有了,结婚的时候,她是坚信能够白头偕老的,也不过十几年,白头偕老成了笑话。
接下来几天苏兮很忙,她不得不一次次给贾青打电话让他接送孩子,贾青很配合,俩人都没再提离婚的事,苏兮觉得,这就是命吧,是老天不愿意他们离婚,故意下了一场雨。
苏兮决定再服一次软,她把自己的钥匙给了贾青,自己用新配的一把,贾青拿到钥匙看了看,没说话,只把钥匙串在了钥匙串上。
几天忙完,又该职工体检,苏兮索性做了个全套的体检,正好身体也老是感觉这不舒服那不舒服。
查来查去,还真有点小问题,卵巢囊肿,还比较大,得去复查。
一通复查下来,医生说要手术,也很简单,微创,只是要全麻,需要有人陪着,还要家属签字。
苏兮的娘家在几百里外的另一座城市,她不想通知父母,怕他们担心。
也不是多大的事,她想了想,还是告诉了贾青,毕竟,俩人还没离婚,以后怎么样,苏兮心里也没谱,她对男人对婚姻已经没有多大的想法,就算离了,也懒得再找,所以,继续耗着的几率高一些。
手术那天,贾青倒是请了假陪着到了医院,和医生谈笑风生地签了字。
苏兮是被护士叫醒的,她发现自己已经到了手术室外的留观床上,护士让她自己看着点,还在输液。
苏兮头很晕,眼皮沉得抬不动,她还想睡,身子也动不了,费力地转头四下看看,贾青没在,对面床上躺着一个输液的女人,床边坐了个陪护的男人。
苏兮叫了声大哥,陪护的男人问她有什么事要帮忙吗?怎么一个人来手术?苏兮苦笑了一下说,大哥我困得很,你帮我注意下液体,我还得眯一会儿。
一直到苏兮再次醒来,护士催着留观床马上又来新病人,让苏兮换个地方休息。
小手术,医院病房紧张,苏兮的病床在病房楼走廊边上,要过去,得先下楼,再上楼,浑身抽了筋一样绵软无力,苏兮四下看不到贾青,自己又走不动路,扶着墙站起来试了试,眼前一黑,吓得她赶紧坐下。
她只好打电话找贾青,电话接通,苏兮压着心里的火儿问贾青去哪了。
谁知道贾青怒气冲冲地说,你给的什么钥匙,半天打不开门,我回来拿个东西,你手术完了自己先回去吧,不是微创嘛?没多大事,我这边过去还得一会儿,路上堵车,到了医院附近也不好找停车位。
苏兮没再说话,她挂断了电话,再次躺倒在留观床上。
苏兮住的房子里,没有贾青什么东西,他能去拿什么呢?不过是没放在心上罢了。钥匙,为了让他好用,专门给了他原配的一把,可他还是打不开门。
一直到苏兮一路扶墙挪到病床上,贾青才慢慢悠悠地赶到了,看见苏兮就把钥匙甩了过来说,这个钥匙又弯了,不好用,儿子早上去学校忘带语文书,老师打电话让送,跑得累死我了。
苏兮脸色煞白,一言不发,贾青也不往病床上坐,站在走廊里,护士医生病人从他身边走来走去,好像哪个位置他站着都不合适。
贾青待了不到二十分钟,说,要没啥事,我走了。
出院后,苏兮马上去拍了证件照,联系贾青办了离婚。
人和人的缘分,是有限额的,每一次长夜相伴,每一次深情相拥,每一次问你粥可温,每一次为你立黄昏.........都是为缘分储值。而每一次恶语相向,每一次冷眼相对,每一次不闻不问.......都在消耗着缘分。
正常的夫妻,一边消耗一边储值,缘分总是有盈余,如苏兮之与贾青,缘分只消耗,不存储,没有了缘分,连钥匙都不愿意陪他们再演下去了。